火车上休息的地方虽然简陋,但毕竟是头一回坐,听着铁轨与车轮磕碰的声响,大家都觉得兴奋,唯独唐龙的胖脸上没有多少笑容,有些担心。.最快更新访问:щщщ.79XS.сОΜ。
没有到三天,听说,我们已经便进入了东北的吉林省。
当过了沈阳后,我们便在一个叫柳河的小县城下了火车,因为听东北大哥说,沈阳和吉林火车站那里有人旁查,而且还有日本人,所以,为了避免麻烦,选择了在柳河这个小县城。
此时正值中午,小雨仍是如丝如线,东北的天气还是较冷,似乎这里还是在冬天,‘春’天根本还没有到来,但从桃树开始含蕾,我们知道气温已经开始上升。
我们一下火车,便出了小站台。细雨中的站台上稀拉拉站着几个人,他们正在和一些行人在讨价还价,应当是专‘门’到站台来拉客住宿或吃饭的生意人。
柳河县城不大,不过这却是我到过的第一个县城,彩旗飘飘的酒楼和旅店林立,街道上整整齐齐的,两边的马路很干净,有人力车夫在台阶下坐着等客,也有一些吉普车停在下边,估计在接很有场面的贵人。
这时有一个戴着棉帽子穿着长褂子的中年男人凑上来,笑着说道:“老乡,是来“闯关东”的吧,我们那有休息的地方,一个晚上每人二十个铜板,又便宜又舒适,要不要来住一晚,明天再走!”
呵呵,这家伙是把我们当成了背井离乡“闯关东”的人了。
唐龙朝双手哈了口气,顿时冷雾直冒,上去打招呼:“听你的口音,你是湘北人嘛,我们是湘南人!”
“哎哟,这不是老乡是啥子嘛,来咯,到我们这店来休息撤,给你们打优惠撤!”中年男人说完,便过来抢刘素月的箱子。
“额,你这个人!抢什么呢,我没有手脚啊!”刘素月一把推了开来,因为中年男人的脏手差点碰到了她的手。
那中年男人摊开了双手往后退了三四步才站稳,整个人不由一愣,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刘素月这么一身农村姑娘打扮的‘女’孩家竟然力气这般大,眼珠子转了两下,打量起我们四人来。
“呃,老乡不好意思,我们得去填饱肚子和买些生活用品,等等再说!”唐龙忙上前去解释。
“好吧,好吧!”中年男子撮了撮双手,然后又定睛看了刘素月一眼,见刘素月剑眉一翘,一副不屑的样子,只好闪了开来,便去找其它的客人去了。
刘素月看着繁华的小县城,心里有一点儿‘激’动,毕竟好些天没有好好睡过觉和饱吃一顿了,她看了看我们,意思是大家去酒楼搞餐好的,然后去买些东西,‘女’孩子还是想去东逛西逛的。
“素月,这样不太好!”唐龙叫住了她。
刘素月刚想迈出的脚步收了回来,因为我们一般不会在这种县城里过夜的,我们已经知道东北并不完全是中国人的东北,张大帅虽然极力反对日本人的势力渗透,并这并不表示日本人不猖狂,在火车上我们已经听说黑龙会是日本人的协会,专‘门’强买东北的大片土地,想要把日本人迁移过来,变成这里的永久居住者。
唐龙和我立马走向了几个拉力车,那几个头戴毡帽的男子立马站了起来朝我们点头哈腰,知道有生意来了。
“几位爷,今儿个是要去那!”男子拿开帽子,嘴上是八字胡非常明显,‘露’出一排让香烟熏得发黑大歪牙来。
“哦,这位兄弟,我们是来东北的生意人,我们想买几匹好马,不知道两位老哥可知道那儿有卖?”唐龙也拿开了帽子,点头致意。
“呵呵,在东北有啥事问咱赶车的,那您是找对人咯,往西走约二十多里的郊区便有一柳子村,村中有一大户柳家,剪纸扎纸人那是远近闻名,而他家的马,听说以前是供皇亲国戚的,马匹可好了,听说正愁要卖呢,今儿个你们可赶上好时机了。”八字胡说道。
我们一听可高兴了,娘的,没有马匹那真是不好的走的,我们四人叫了两辆拉力车,两个车夫都是年轻力壮,拉起来跑得飞快,绕过柳河县城的西街,便沿着一条马路狂奔过来。
我们便向八字胡打听此地的情形来,八字胡为人爽快,知无不言,言而不尽。
从他的话语中,我们倒是听出了东北不太安宁了,日本人经常出来闹事,特别是黑龙会的人更是碰不得,这些人个个持刀杀人,表面上是生意人,实则是要霸占我们东北的土地的,他们要是看上那片土地,便会想尽一切办法去买,如果主人家不肯的,那肯定会飞来横祸,说不定当天就死了,或者一把火把你家烧得个一干二净。
我们的心里也不由紧张起来,毕竟东北这地儿是人生地不熟的。况且各种势力相互渗透,万一遇上什么事,都不知道去找谁办才好。
约莫半个时辰,我们便来到了一处村落柳子村。
“几位爷,硌您脚了,您请走好咯!这柳家便是有马匹卖的,不过这家老爷子比较古板,你得好好说话,莫迸磁儿(闹别扭)!”
两个车夫把我们领到一处大宅院‘门’前,把车停好后,用脖子上的帕子擦了擦脸的汗水,然后把白帕子一把甩在肩膀上,‘露’出一口大黑牙来。
唐龙掏出三十个铜板给他们,“谢谢两位老哥了,请收好了!”
两个车夫收下钱还谢之后,便立马离了开来。
此时,正值中午,小雨算是停了,街道两条有卖各种吃食的小店及店铺,路上有不少行人出来溜达,一些老家伙竟然还留有一些长辫子,有些人手里提着个鸟笼什么的,头戴着大皮帽,唱着京城小调,似乎还是很悠着的。
抬头打量起这柳家来,这柳家倒确是一户有‘门’面的人家,大红朱‘门’不说,前面还蹲着两头雄伟的大狮子,非常威武。
我们正要进去,突然气冲冲地冲出三个人来,身穿着黑‘色’袍子,腰间别有一长刀,穿着木板鞋把地踩得吧哒响,粗鲁地叫嚣着:“滚开,滚开!”
张虎立马把站在最前面的我拉到一边来,四人分开一闪,那三个人便从我们中间冲了过去,其中一个还把边上的唐龙推了一把,然后扬长向街道的东头走去,一路上还骂骂咧咧,好像在说这死老家伙等着收尸吧。
“几位大兄弟这是有何贵干!”我正想骂那几个孙子时,一位管家模样的大伯走了出来,双手抱着胳膊,老脸横秋,眼睛死盯着我们,好象我们也是要来找麻烦的日本人一样。
“这位大爷,我们是生意人,听说柳家有马要卖,特想来买几匹马!”唐龙直接说道,以免人家误会我们也是来打主意的人。
大管家立马打量了一下我们,确认我们不像是坏人后,便伸手请我们进去,说他是柳家的大管家叫柳红志,他家老爷叫柳一手,手中正有马匹要出售,问我们要多少,我们便说四匹作脚力的即可。
进入院落,沿着走廊我们跟着大管家进入了大厅,他让两个丫头上茶,然后叫我们稍等片刻,他去请老爷出来。
我们相互看了一眼,然后打量起这大厅来,柳宅应当是有些年头的老宅子了,大厅的器物都是有些年头,布置得古香古‘色’,还颇有清朝的味道,其中一些摆放的瓷器非常‘精’美,太师椅上都是雕龙刻凤的摆放在两边,就连这茶杯都是有着古‘色’的气调,但最引人注意的还是‘门’窗之上贴的各种剪画,非常漂亮,人物神态惟妙惟肖,如同真的一般。
“几位大兄弟,今儿个是要来买马的?”一个七十来岁的老太爷掀开帘子从里堂走了出来,步伐稳健,目光矍烁,鹤发童颜,头戴着员外帽,却仍有一条长辫仍系在后面。现在虽是民国,可见满人还是有些舍不得清朝的覆灭,放弃不了老祖宗的留下的尊严。
“正是,柳老爷!”我们站了起来,朝柳一手拱手作辑。
柳一手伸手示意我们坐下喝茶,然后自己坐在了主位上,端起了茶杯吸溜了一下说道:“各位,实不相瞒,在柳河这片儿地,我柳家的马那是大有来头,我们是正宗八旗子弟后人,个个擅长骑马‘射’箭,所养之马以前那是供给皇亲国戚用的,只是现如今这世道变得太快,这马也才外卖了,可是这马却也并不便宜!”
“柳老爷,请您说价好了!”唐龙说道。
“得三十个大洋!”柳老爷开个价之后,却只顾自个儿吸了口茶,并没有看我们。
一条小黄鱼值四十多个大洋,而一个大洋一般是换一百二十个铜板,我们早就问好了,一匹马不过是十来个大洋,这柳老爷怎么开口就宰价呢,而且都没有看我们一眼,不过,从他的脸‘色’来看,应当他的心情不太好,似乎根本就不想卖马给我们。
“柳老爷,你看好了,这是四条小黄鱼,我们只要四匹上好脚力!”唐龙从口袋里‘摸’出四根金条来,然后站起来递到了柳老爷面前。
哐!柳老爷的茶盖发出一声脆响,很显然他怔了一下,没有想到们竟然这般出手阔绰,根本就不讲价,但他并没有急着从唐龙手中接过金条,只是蹙着眉头用茶盖磨蹭着杯子,不知这老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爹,爹!”正在这时一个中年男人冲了进来,非常慌张地说道,“那黑龙会又派人来强买咱家东头的两个店铺了,如果不卖的话,还放话今天晚上就要烧了咱家的店了!”
“这般畜生,真是强抢豪夺不可!”柳老爷胡子一翘,气得不行。
“那王会长怎么说?”管家柳红志‘插’嘴问道。
“哎,王会长就是个墙头草有何用,今儿这事还非得派人去向张大帅报告不可了!”柳少爷说完一屁股坐在与我们对面的椅子上,并打量了我们一眼。
“还没有到那一步!”柳老爷用手重重拍了一下桌子,颤抖地脸上有一种‘阴’‘阴’地气息,似乎非常愤怒。
“柳老爷,这马匹之事?”唐龙喏喏地问道,心里却知道是坏事了。
“各位不好意思,这马匹我们圈养在养马场,只是这会儿我们支不开身!”柳老爷说完,然后转身进了里堂去了。
“各位先请回吧!”柳大管家伸手道。
我们只好退了出来,我们知道我们确实来的不是时候,这柳一手现在根本就没有心情做买卖,而快出‘门’口时,大管家说了一句,等过两天等老爷心情好了再来,这买卖就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