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清晨,四人来到飞行点等待空乘服务。
由于时间紧迫,担心路上会遇到什么突发事情,杜予涵决定放弃传统的马车工具,乘坐最快捷的空乘到达比得镇。
虽然那边形势变得紧张,但由于城主还没有完全放弃那座小镇,因此由法兰城连接比得镇的飞行线路依旧正常运作。因为乘客稀少,所以他们没有等待太久,在缴纳了费用后,乘上了双足飞龙往比得镇进发。
这是杜予涵第一次乘坐这种空中坐骑。
在以前不是没坐过飞机,可那是坐在一个密闭的环境里头,唯一能与外界联系的就只有那片巴掌大小的窗户。而现在却是七百二十度球形视野无死角全方位大视野,与坐骑相连的只有胯·下那一点点接触面积,更惊悚的是这种交通工具连个安全带都没有……
不得不说这真是一种非常刺激的体验,以至于在着陆之后,他很丢脸的蹲在路边大吐特吐。待杜予涵脚步虚浮一脸菜色的站起身来时,他已经没力气去搭理海伍德那促狭的眼神了。
靠!谁晓得这双足飞龙飞起来居然颠得那么厉害?他差点连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你也太挫了吧?坐个飞乘都会吐?”海伍德不屑的上下打量着虚弱的杜予涵。
“涵,你没事吧?”从空间戒指里翻出一瓶解毒·药剂,凯文搀扶着颤颤巍巍的杜予涵坐了下来。
接过药剂喝了一口,杜予涵感觉舒服多了,“我没事。”
又休息了好一阵,众人才开始动身前进。
走了没多久,他们便来到一片颓垣败瓦前。远看上去像是城镇的大门,可经过连日来的激战,昔日高大的城门现在只剩下零零落落的几块巨石。
由于情况突变,城镇的危险度剧增,相比起镇内的混乱,外围异变的魔兽反而好对付多了。城镇门口的大片空地被清理出来,做了临时的营地,原本定在镇内的飞行点被暂时安置到镇外的临时屋棚里。
现在比得镇已不再适合居住,大批的难民被紧急转移到镇外,安排住进王城提供的帐篷。凯文急忙上前去打听,可这些难民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惶恐与绝望,压根没能得知任何有用的信息。
在接连询问了十几位镇民之后,凯文垂头丧气的回到小队伍里,轻轻摇了摇头。
杜予涵拍拍凯文的肩膀以示振作,心里头默默暗忖。凯文的叔叔没有跟在难民队伍里,那就只剩下两种情况。排除开最悲观的那种,那他极有可能还被困在城镇里。看来现在剩下的选择,只能硬着头皮进城调查了。
就在他仔细衡量进城的危险系数时,凯文犹豫的拉拉他的衫角。
“涵,要不……就算了吧。”
亲身看到此情此景,情况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这种环境下诺伊斯叔叔可以存活的几率,他已经不太抱希望了,只能祈求对方早已逃离此地。倘若强行进城搜寻,这代价实在太高了,他不想冒险。
杜予涵露出了爽朗的笑容,“反正已经来到这里了,也不差进门去看看情况。镇内不还有卫兵驻守吗?只要小心一点,应该不会有大问题的。”
“可是——”
“我也赞同杜予涵的说法,城内好歹还有守卫,只要不深入,应该没问题的。”拉斐尔一反沉默,对杜予涵的提议表示了赞同。
凯文深深的睨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
对此,杜予涵则挑高了半边眉毛不作表示。
话说常人见到这种混乱的场景都会有所排斥,可这个拉斐尔不但没有表现任何不适,反而极力赞同进城的提议。要说他只是普通的旅者,他是持极度怀疑的态度。
看来这家伙身份不简单呐……
“我说你们还在墨迹什么?到底是走不走啊?”完全没感觉到这其中的刀光剑影,海伍德皱着眉看着这三人杵在原地大眼瞪小眼,也不晓得这是在干嘛。
轻飘飘的瞥了熊孩纸一眼,杜予涵勾勾嘴角,“走,当然走。”
临时营地的四周,只有稀稀落落几个禁卫军在把守,对于他们这几人的身份也不盘问,随意扫了两眼便放过去了。
在这种危机四伏的环境,选择冒生命危险的进城的,除开为寻亲铤而走险的家属以外,就只有那些为了暴利的亡命之徒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亡灵的恶臭,越是往前走,味道越浓烈。在相距大门不到二十米的地方,两排临时堆扎的栅栏零零落落,十几个卫兵打扮的人死守在栅栏内,蹲坐在几个大沙包临时堆砌的防御工事里头,随时监视着城内战事的变化。
来到关卡门前,破旧的木门大门紧闭着,修修补补钉着很多木条。与木门只有两米距离处挖着一条壕沟,看得出来当时挖得很仓促,随意搭上几块破木板就当是桥了,走在上面嘎吱作响,好似随时都有断掉的可能。
杜予涵低头往壕沟一看,横七竖八堆放着破碎的残肢,看上去像是被烧焦的黑炭,保持着死前痛苦的挣扎姿势,梗直僵立在原地。
而跟在后头的拉斐尔则拧着眉头,看着这堆尸骸很久,才慢慢跟了上去。
和城门守卫交涉了很久,对方才愿意放行。
在守卫难以理解的目光下,四人缓缓通过了城门。在刚出事故的那会儿,确实是有很多佣兵想着趁火打劫,可后来情况急剧恶化,镇里的人想逃都来不及,谁还会要进城来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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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广的街道一片死寂,四处都冒着点点火光,滚滚浓烟遮天蔽日,能见度仅有十多米。昏暗的油灯在浓烟中若隐若现,空气中隐隐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道路上一片狼藉,倾倒的马车,满地的瓦砾,还有零零碎碎的活死人。偶尔有些仓促间堆砌起来的防御工事,上面染布的黑褐色血迹,无一不在在诉说着战事的惨烈。
“这太惨了……”
眼前这一切让杜予涵不禁唏嘘,从周围的废墟中不难发现,以往条街道肯定车水马龙极尽繁华,如今却变成这人间炼狱。路边的建筑多数已在混乱中焚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尘味,除了偶尔有些残木断裂的声响以外,四周冷冷清清。
杜予涵走到一处结构尚且完好的小平房前,小心翼翼的探头进去搜寻一番,可惜里面除了被熏得焦黑的杂物以外,什么也没有。
如是走了近一刻钟,别说活人,他们连半个活死人都没看到。
“奇怪,为什么守城的卫兵都不见了?”杜予涵蹙紧了剑眉,眼前的情况不容乐观。
根据刚刚打听到的消息,现在城镇内应该有不下五支禁卫军小分队在四处巡查着才对,现在他们走了这么长的时间,却一个人都没有遇到过。
这是怎么回事?
最为诡异的是,越是往城镇内部走去,空气中的能量浓度越是浓郁。方才凯文只是一扬手,基本没费什么劲,一颗硕大的神圣法术便被轻易凝结起来,原本祥和的神圣元素异常活跃,隐隐有挣脱施法控制的意思。
这样一来虽然法术的强度更高,可相对的,敌方的攻击也变得越强大,这样一消一涨,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了。
一行人正警惕的慢慢往前进,走在最后方的拉斐尔则蹲在一处堆还冒着浓烟的尸骸面前。
在进城前就有难民提到过,这些活死人行动缓慢结群行动,虽然没有智商进行战略攻击,可力气奇大,会有再次复活的可能,所以必须得用油火焚烧掉。
他捏起半截像是手指的残肢,凑上前去仔细观察。忽然,原本僵直的肢体传来一股异动,焦黑的关节像是被什么东西扯动微微抽搐了几下,像是在努力挣脱着枷锁,传来细微的骨头摩擦嘎吱声。
拉斐尔眼神一变,一道蓝色的电流如小蛇一般缠上手指,指尖那块还在蠕动的残肢立刻被击成黑色的粉末,轻轻飘洒落地。
“你在看什么?”一道痞痞的男声蓦地从身后响起。
“没有,我在想这些人身上的财物都去哪里了。”拍拍手上的齑粉,拉斐尔站起身来。
“你管它去哪里,即便还在身上我也不会去翻。”嫌恶的看着地上那堆尸体,海伍德捏住鼻子皱起了眉头,“你赶紧跟上别掉队,这里很危险,待会儿老子可没空救你。走了走了,臭死了!”
看到海伍德那夸张的表情,拉斐尔微微一笑,他回头又看了眼那堆散发着恶臭的尸体,快步跟上了前方的人。
就在几人往城镇中心走去的时候,忽然传来一阵卡兹声,听着像是在咀嚼着什么东西。
为首的杜予涵一顿,又侧耳仔细辨认了方向,示意几人留在原地,轻轻朝声源的地方走去。他在一个小巷口处停了下来,慢慢探头进去。
只见一个圆滚滚的身躯匍匐在地上,皮肤呈现出病态的惨白,有些地方早已腐烂不堪,一道道蓝紫色的筋脉盘踞在皮肤底下若隐若现,合着酱紫色的尸斑,组成诡异的纹理。只见它蠕动着肥大的躯体,大口撕咬着口中的猎物,定睛一看,那分明是些人体部位。
那可怕让人汗毛竖起的骨头咀嚼声,一声又一声的从巷口传过来,听得人头皮一阵发麻。
卧槽!这画面感比电影里头的刺激多了!
杜予涵嘴角抽搐了几下,无意打扰这位胖子先生的用餐,便又悄悄的退了出去。他朝几人做了个噤声手势,又指了指前方,让众人赶紧离开这里。
就在他们蹑手蹑脚的准备绕过去时,一个拳头大小的黑色物体快速朝几人疾奔而来,杜予涵反应很快,抽出大剑往前用力劈斩,那东西吱的尖叫一声,被剑气劈成两半死得不能再死。
他紧张的又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发现那诡异的咀嚼声还在继续,悄悄松了一口气,这才蹲下身来端详着那袭击他们的生物。
这是一只丧尸老鼠,个头不但比一般的要来得大,而且表面腐烂得很严重,身上有许多白色的蝇蛆蠕动着,看着让人倒尽胃口。
没想到这里不但出现了活死人,就连其他生物也逃不过这异变的命运。这种活死人并没有自我意识,看上去像是死灵法师操控的尸体傀儡,可要控制如此庞大的数量,除了死灵法神以外,根本没有人能做到。但倘若要摧毁这里,只要动动手指头,估计这个小镇就灰飞烟灭了,又何必搞那么麻烦呢?
由此可见,这失控的能量得有多强大。
杜予涵脸色凝重下来,看来他有点低估了这趟旅程的危险性。
就在几人欲想继续前行的时候,前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抬眼一看,只见不远处的木箱附近有一片什么东西在拥动,朝着他们方向快速前进。
几人立刻摆出战斗姿态,仔细一看,居然是成堆的丧尸老鼠,粗略看去有将近三四十只之多。饥渴的眼瞳迸发出幽幽的绿光,像是一个个小小的灯泡十分诡异。看来刚刚那只老鼠临死前的哀嚎引来了它的同伴,这带着帮手跑着过来要报仇了。
杜予涵很是头疼,虽然这些丧尸老鼠等阶不高,可数量摆在那儿呢,担心拖延下去会节外生枝,他激起斗气率先冲了上去,一个顺劈斩下来解决了几只。
身后的几人也迅速回过神来,抽出武器准备迎敌,没过一会儿,一阵雪白金黄的光芒闪过,那堆过街丧鼠便被几人消灭殆尽。
杜予涵直起身体轻舒一口气,用力抹去脸上被溅上的恶臭液体。太久没如此激烈的打斗了,身体都有点迟钝下来,看来以后除了练习建模技巧,体能训练还是不能落下。
“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凯文迟疑的看了看众人。
闻言,其他人皆是一愣。
浓烟滚滚,空气中充斥着恶心的尸臭味,除了干燥木头燃烧的噼啪声,四周一片安静。
一片安静?
像是想起了什么,众人的脸色倏地一变,毫不犹豫的迈开脚步往前狂奔。
就在他们抬脚的下一刻,身后传来一阵高亢的吼叫。
“吼!——”
麻蛋!他怎么就把这位仁兄给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