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也在榻上坐下,将右手搁在案几上,露出白皙的手腕,等待太医把脉。
“皇后娘娘,老臣得罪了。”太医对她说着,伸手就要按在她的脉搏上。
皇后屏住呼吸,心里七上八下,别开脸,不敢看太医把脉。
苏筱筱清清楚楚地看到她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的脸色愈加苍白,红唇微颤,贝齿紧咬,紧张害怕到窒息。
这时,苏筱筱与拓跋弘对看了一眼,然后她突然抓住太医落下去的手,挡在太医与皇后之间,笑眯眯地对太医道:“除了把脉验孕这个法子外,我还有更简单的方法诊断出皇后姐姐是否怀孕。我的方法,没有这么麻烦,各位大人不妨让我试一试。”
她窜出来阻拦,让皇后顿时松了口气;但她的这番话,又令皇后心中一紧,刚安放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
“她向来与我不和,莫非她想借机对付我?这个贱人,到底想玩什么花样?”皇后盯着她的后背暗自想着。
太医们很为难,齐刷刷地看向拓跋弘,请示他。
拓跋弘对他们微微点了一下头,他们便退后一些站着,对苏筱筱道:“请宸妃娘娘尽管一试。”
苏筱筱悄悄地对不动声色的拓跋弘眨了一下眼,然后微笑着对太医们道:“筱筱在各位面前献丑了,倘若筱筱诊断得不对,再烦请各位稍后给皇后姐姐仔细诊断一番。”
见众人没有异议,苏筱筱转身看着皇后,左手托着右手肘,右手轻抚着下巴,一边在皇后面前来回地走着,一边仔细地观察着她的气色。
她这一走,弄得皇后心慌意乱,倘若没有旁人在场,皇后一定会当场撕碎她的。
再心浮气躁,皇后也得沉着应对,警觉性比以往都高。
走了好一会,苏筱筱才开口:“皇后姐姐,你无须紧张,你只需要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就好。”顿了顿,便问道:“你近来如厕次数多吗?”
皇后先是一懵,瞬间反应过来,忙对她点头,“每天六次有余。”
她话音刚落,玉仙忙附和道:“奴婢可以为娘娘作证。”
苏筱筱对她轻点了一下头,接着问:“那你晨起恶心吗?”
皇后不假思索地点头道:“不仅恶心,而且呕得厉害。”刚说完,她便忙捂着嘴,干呕起来,好似要应征她所说不假。
玉仙扶着她的肩,轻拍着她的背,担心地问她:“娘娘,你还好吧?”
皇后一边继续干呕,一边对她点头,算是回应她。
苏筱筱看着这主仆俩浮夸的演技,心里狂笑不止,继续问皇后:“姐姐喜欢吃油腻的食物吗?”
皇后依旧紧捂着嘴巴,继续呕着,好一会后,才止住恶心,回答苏筱筱:“麻烦妹妹不要再提‘油腻’这两个字,本宫最怕见到油腻的东西,就算是光听到这两个字,就会犯恶心。”
玉仙又补充道:“娘娘近来的饮食偏淡,凡是油腻的食物,她吃了就会全吐出来。”
苏筱筱别有深意地审视了她们主仆一会,才转身笑着对太医们道:“由这三个问题可以得出,皇后姐姐的确是怀孕两月有余了。”
“尿频,所以如厕次数会多;晨起犯恶心;吃了油腻的食物会呕吐,这些都是怀孕两月的症状。所以,谣言是假的,皇后姐姐是真的怀了龙嗣。”
她的这番话,令皇后和玉仙暗喜,主仆俩偷笑着对视了一眼,心里不再紧张害怕。
皇后看向苏筱筱的目光温和了些,不再有敌视之意,但她心里依旧想不明白,她不知苏筱筱为何要帮她?她也搞不清楚苏筱筱这样做有何用意?
“宸妃娘娘真是厉害,三言两语就能诊断出结果,臣等佩服!”太医们躬身奉承她道。
苏筱筱对他们说:“光凭我这几个问题不足以令人信服,不如各位大人亲自来替皇后姐姐诊断一番,验证一下我诊断是否有误。”
她这席话,令皇后刚安放下来的心又悬了起来,惶恐地看着她。
苏筱筱则对她微笑着,她的反应,让苏筱筱满意又开心,帮她之余,又借机戏弄她一下,才不能便宜她。
太医们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一齐看向拓跋弘,他微微摇着头,他们了然一笑,回苏筱筱道:“臣等和宸妃娘娘的看法一致,娘娘的诊断绝对没有问题。”
他们话音刚落,拓跋弘才开口道:“经你们诊断,皇后的确怀了龙嗣,所以,谣言之说不可信,从此刻起,不许任何人再传‘皇后假怀孕’的话,违者,必重罚。”
众人恭敬地回应他之后,便退下了。
拓跋弘微笑着对皇后道:“你好生养胎,凡事都不必操心,后宫之事暂且由筱筱替你打理。你一定要为朕生下一个胖乎乎的皇子,知道吗?”
皇后温顺地对他点头。
拓跋弘看了苏筱筱一眼,对她轻点了一下头,然后起身,看着皇后道:“朕还有奏折要批阅,没空在此多停留,让筱筱替朕留在这多陪陪你,朕先走了,等有空了再来探望你和孩子。”
对她说完,他便对苏筱筱说:“往后好几个月,后宫的大小事务都将会由你来主持,你多向皇后了解了解,以免摸不着头脑。”
苏筱筱对他欠身道:“是,皇上。”
拓跋弘亲手扶她起来,握着她的纤纤玉手,久久不舍得放开,皇后落寞地看着他们,心里很不是滋味。
苏筱筱把她的神情尽收眼底,从拓跋弘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推着他朝殿门口走,“皇上,你该回去批阅奏折了,筱筱会尽快回到你身边侍奉你的。”
在她的催促下,拓跋弘才恋恋不舍地离开贤沁宫,前往御书房。
“臣妾恭送皇上!”皇后领着宫人行礼道。
苏筱筱挥手送走拓跋弘,转身走进来,扶起皇后,执着她的手一起朝榻边走去,纷纷落座后,玉仙命宫女添了新茶,备了糕点。
“皇上对宸妃妹妹的恩宠真是无人能比。想当年,最得宠的文妃也不及妹妹十分之一,真是令人羡慕!”皇后保持恰当的笑容,对她客气又奉承。
苏筱筱对她淡淡一笑,算是回应了她,然后话锋一转,道:“刚才皇后姐姐与玉仙姑娘的那出戏演得真是精彩。”
皇后一怔,然后笑道:“关键是有妹妹相助,才使得本宫逃过一劫。妹妹救本宫于危难之际,这份恩情,本宫没齿难忘。”
“如今谣言虽已攻破,众人也不敢再怀疑姐姐假怀孕一事,但往后呢,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会无中生有的,终会露出原形,姐姐能瞒得住一时,却瞒不住一世,不知姐姐可想好了退路?”苏筱筱伸手轻抚着她平坦的小腹问她。
皇后镇定自若地道:“往后的事,就不必妹妹操心了,本宫早已想好了如何收场。”
“这样最好。对了,我刚才帮你,不是不求回报的,我是有条件有私心的……”苏筱筱对她说,毫不避讳。
皇后道:“妹妹尽管说,不管是什么条件,本宫都会答应你的。”她言语之间,很是爽快大度,而心里却担心苏筱筱会狮子大开口。
苏筱筱一边品尝点心,一边看着她道:“萧玉宫有一个婢女,叫如意。我希望皇后姐姐能亲口跟皇甫仙说,造谣者就是这个叫如意的婢女,并告诉皇甫仙,太后之所以对她的举动了如指掌,是如意出卖了她。”
“就这么简单?”皇后有些不敢相信地问她,刚才心中所担忧的事居然没有发生。
苏筱筱对她点头,“对,就是这么简单。”
“你让本宫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皇后疑惑地问她。
苏筱筱道:“皇甫仙一向最听姐姐你的话,由你亲口对她说,她才会相信。姐姐、太后,以及皇甫仙,你们三人的关系我都清楚。”
“以前,太后最器重姐姐,姐姐你之所以能坐上后位全凭太后暗中帮忙。后来,因为你无法生育,又不得圣宠,没了利用价值,惨遭太后抛弃,你的后位变得岌岌可危,为了保住后位,你必须先除掉太后……”
皇后打断她的话,脸色一沉,道:“本宫守住后位与除掉太后还像没有任何关联,妹妹,你说话可要仔细斟酌,说错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这两者到底有没有关联,姐姐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姐姐又何必再遮掩否认呢?”苏筱筱道。
皇后被她冷峻的神色震慑住,掩饰不下去,承认道:“如你所说,本宫的确要除掉她。她当初可以扶本宫坐上后位,现在,她照样能把本宫从后位上赶下来,重新觅一枚听话又有利用价值的棋子代替本宫。”
“为了阻止这样的悲剧发生,本宫必须先下手为强。是她先对本宫不仁,本宫才对她不义的。”
苏筱筱接话道:“所以你就与皇甫仙联手,一起对付她。”
“这你也知道?!”皇后惊愕地道。
苏筱筱淡笑着,“我知道的事,多到你无法想象。你和皇甫仙联手,不仅是为了除掉太后,还是为了除掉我,对吗?”
皇后怔愣沉默着,斟酌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一言不发。
苏筱筱了然地一笑,接着道:“不止你想要除掉我,这后宫里,所有人都想要除掉我,所以,你有这样的想法,我完全理解。”
“不过呢,比起你和皇甫仙联手,我有一个更好的提议,不知姐姐感不感兴趣?”
皇后道:“宸妃妹妹说说看,只要是妹妹觉得好的,本宫也觉得好。”
苏筱筱放下糕点,拍了拍手上沾着的糕点碎屑,道:“我要姐姐与我联手,一起对付太后和皇甫仙。姐姐可以慢慢考虑,不必急着回复我。我与皇甫仙之间,哪一个对姐姐更有利,相信姐姐心知肚明。”
“好提议!本宫早就想和妹妹联手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如今机会来临,本宫若不好好珍惜的话,岂不是错失良机。”皇后几乎连想都没有想,便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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