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拉莫叶站起来了。
他舔了舔手,将目光移至圣门,眼中闪过一丝虔诚,最后,掌心对着大门两侧,缓缓推开。
似乎,石门并不重的样子。
旋即,下一刻,一抹光芒自里向外弥漫,伴随着苍凉炙热的气息滚烫而出,两人似被光芒裹挟而进。
然后,他们看到了。
——死寂的大荒漠。
圣庭破碎了,到处是残垣断壁,只剩石门在苍凉地屹立着,其余部分皆好像没于沙砾之下。
在其外面,是一片昏黄,没有太阳,但却好似灼热的炼狱一般,迎面扑来炙热的狂风,裹挟着黑褐色的沙子,不断吹刮着这片曾经圣庭的土地。
没错,这是圣庭。
曾经人类在真实乐园之中的王庭。
拉莫叶眼中莫名湿润了起来,他匍匐在灼烤的沙砾之上,向前虔诚地跪拜。
自特阿里姆的眼眶落下一滴晶莹,那是对于生命死亡的悲伤与怜悯,这是大地教会的教义。
这时,拉莫叶站了起来,说道:“我们该去寻找真实之树了,救活它,让主降临,这个世界需要被拯救。”
而此刻,特阿里姆却感觉到呼唤,这种感觉越发强烈,似乎要指引他往未知的地方前进。
不过,他听到了拉莫叶的话,立马说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
拉莫叶愣了一下。
“我们并不知道真相,也许你信仰的主是堕落的,我们不能让祂复活。”特阿里姆没有避讳地说道。
在一个信徒面前说这种话,无疑是在作死,但他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汉尔,我没想到你身为主的奴仆,竟然被那些恶神洗脑得如此严重,背弃了对主的信仰。”拉莫叶生气地看向特阿里姆,但没有对其攻击。
奴仆……
闻言,特阿里姆感觉到好笑。
不过旋即,他听到了对方口中的“恶神”,便立马领会其代指的含义,出声道:“拉莫叶,母神不是恶神,你的主才是。”
拉莫叶出声道:
“哼,那些恶神将人类当成羔羊,曾经进行过灭世,如果不是主赐予了真实乐园,庇护人类,并对反抗祂们的暴行,人类早已经灭亡。
“而且,祂们在主沉眠之时,将人类关于真实乐园的记忆,篡改为伊甸园,一个属于祂们的伊甸园,用以粉饰自己。”
可特阿里姆是精灵……
良久,特阿里姆开口道:
“我们各自出发,谁也不打扰谁。”
很显然,信仰的对立终究难以避免,特阿里姆不觉得自己可以说服对方,而对方,也休想说服自己。
既然如此,两人分道扬镳。
至于狩猎对方的想法,只是一闪而逝,毕竟对方好歹是自己的同伴,傻憨傻憨的,特阿里姆有些下不去手。
闻言,拉莫叶沉默了一下,说道:“你肯定会想通的,记住,你是主的奴仆,这一点从未改变。”
说完,他直接离开了。
特阿里姆默默看着对方在风沙之中离开,随即拢了拢兜帽,防止其被吹开,然后踏上了路途。
唯有,一条黑面包逐渐被风沙掩盖。
……
一个多星期,特阿里姆都没有走出荒漠,好像整片真实乐园已经荒芜,而他,只能凭借着自己的种子,然后使用自己的能力催熟,以此饱腹。
第一天的时候,整片真实乐园变得炽热无比,令人心生烦躁,同时缺少水分,而且还会不时刮起焰沙,犹如火龙卷。
第二天的时候,沙漠回归平静,仿佛一切变得有理性一样,不再躁动,特阿里姆也感觉到自己变得冷静下来。
第三天的时候,天空变得灰暗,雷霆不断轰击,同时伴随着更强烈的沙暴,遮天蔽日。
第四天的时候,沙漠里的超凡生物开始暴动起来,在厮杀与交配度过,最终繁衍出新的后代,然后步入它们的宿命。
而特阿里姆手中的种子,在这一天之中,即使他没有使用能力催熟,也会逐渐发芽,然后结出更多的果实。
第五天的时候,有疑似神话领域生物现身,然后大肆狩猎着其他超凡生物,让整片荒漠变得更加死寂,染成血红。
第六天的时候,真实乐园陷入黑夜之中,一切生物仿佛陷入睡梦,在寒冷之中步入死亡。
第七天的时候,如第一天时一样,只不过天空之上偶尔会闪过光芒,犹如太阳一样。
这就是真实乐园的变化。
第一天,炽热,躁动。
第二天,平静,理性。
第三天,雷霆,沙暴。
第四天,丰收,暴动,繁殖。
第五天,狩猎,荒芜。
第六天,黑夜,寒冷。
第七天,炽热,躁动。
然后以此反复,宛若一轮回。
特阿里姆猜测,这也许是曾经那些神只和真实造物主战斗时所遗留的力量,使得这里发生如此剧变。
这些神只为:永辉炽日、永恒智慧、风暴之主、幽梦之月、大地母神,以及黑夜女神。
但这其中让特阿里姆有些疑惑的是第四天,厮杀只是过程,而这个过程的因,应该是复仇,毕竟幽梦之月也是执掌复仇的神只,这个没啥疑惑的。
但是,丰收和繁殖,这似乎是大地母神的力量领域,却出现在了第四天,和幽梦之月同一天,这显然有些不对劲。
因为,其他各位神只的领域力量散发是有周期的,根据“救赎指引”,“永恒时钟”来计算,是一天。
但是,偏偏在第四天出现了例外,大地母神除了自己的第五天,还侵犯到了幽梦之月的第四天,这在神秘学上显然极为不合理。
当然,还有第七天。
这个特阿里姆也不理解其中的意义,虽然跟第一天有所区别,但他还是将其归入了永辉炽日的身上。
而今天,是第七天。
恰好也是星期日,迦勒底秩序聚会的时间。
特阿里姆将自己深深掩埋于荒漠之下,用树人构造一个小型空间,隔绝着周围的热量,然后召唤出了“救赎指引”。
紧接着,他将意念投入。
……
生命:“各位,我感觉自己似乎快到了,只是那里应该在很深的地下。”
火种:“预料之中,如果那里有智慧种族的存在,只会在地下……而且,在心理学上,你所谓的启示,很可能源于你可能曾经是那里的人。”
……
看到“火种”女士的信息,特阿里姆一怔,他曾经也考虑过这种问题,只是他是怎么出现到外界的。
冥界之中。
荷鲁斯看到这里,忽然产生了些许想法,于是发送了一句话:“你很可能是你们族群选出来的,希望你可以在外界寻找到可以解决精灵一族危机的办法。”
“隐秘”的话,让特阿里姆想到了诗人的那些幻想诗篇,这都是救世主的桥段,莫名地,他想到了拉莫叶。
力量:“希望你可以找到办法。”
希望:“祝愿你可以成功,我迟早有一天会让革命之火燃遍尤里,带给人们新的希望。”
延续:“我似乎猜到了那第四天的力量是什么,是万物之祖树,和大地母神相比,祂的领域更倾向于繁衍。”
万物之祖树……特阿里姆有些意外,对方是幻红教典信仰的神灵,是一位邪神,按理来说怎么也不可能跟其他正神扯上关系,而且一同联合。
况且,为什么不是单独一天。
而是和幽梦之月位属同一天。
火种:“总之,万事小心。”
世界:“需要种子的话可以跟我拿。”
真实乐园是一片死寂的地方,环境恶劣,想必如果有人存活,那么食物就是一个最大的问题。
当然,食物一次性不可能交易太多,也难有地方放,但种子就不一样了,以特阿里姆的能力可以催熟这些种子。
所以其他人纷纷领悟。
希望:“我也可以为你准备种子。”
力量:“……”
隐秘:“……”
延续:“……”
一年多前,“织梦人”先生曾经告诉他多准备些种子,想必对方早就知道如今的一切。
感受着众人的好意,特阿里姆于是发送道:“感谢各位。”
这时,“希望”发送信息道:“对了,我很感谢‘延续’小姐的帮忙,让我在得以在欧丽领站住跟脚。”
延续:“没关系,而且也恰好见证撒旦先生杀死了伊罗恩的壮举,可惜具体过程没能见到。”
希望:“伊罗恩?我刚好是他的目标,貌似是诺恩领的领主罗切萨雇佣他的,毕竟我给罗切萨造成了太大的压力。”
延续:“那看来祂盯上我的时候,刚好顺便接下关于你的暗杀令,然后一起解决,一次任务领两份奖励,想得真美妙。”
隐秘:“重点是,顺便。”
特阿里姆可以感觉到“延续”小姐在发送这句话的时候,想必是嘴角微扬,带着一丝嘲讽。
希望:“扎心了。”
希望:“等等,祂?伊罗恩是半神?”
延续:“呵,祂是一位没节操的半神,比我们还更喜欢狩猎。瞧,你只是一位区区领主都被盯上了。可惜,祂干脆利落地被撒旦先生解决了,我赶过去的时候连尸体都没看到。”
隐秘:“重点,区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