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轨道飞行,同样的航程,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方向。
一个在心力交瘁中带着悲伤昏睡而去。
一个在心力交瘁中带着懊悔和难过睁着眼睛盯着一个方向。
下了飞机后,尚临和璀智霖出到机场大厅的时候,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韩沅鼎,韩沅鼎望着尚临的眼神是无比的寒冷,寒冷中带着一层浅浅让人不易察觉的失落。
璀智霖什么都没说,转过身头也不回把尚临抛下,带着孙毅就上了一旁早已准备好的保姆车,离开了机场。
尚临愣在原地,看到把她抛下扬长而去的璀智霖,尚临眨了眨眼睛,视线跟着车的挪动,最后落在韩沅鼎身上。
韩沅鼎扫视了尚临全身一遍,而后冲着尚临就说道“上车!”
尚临低着脑袋走了过去,韩沅鼎打开车门,等尚临上了车,他重重的甩上了车门,好像在宣泄他的脾气一样。
尚临上了车以后,自动自觉的扣好安全带。
韩沅鼎一句话都没说,猛踩油门,速度极快的冲着医院去,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
韩沅鼎的呼吸很是沉重,沉重到有点烫人。
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医院,韩沅鼎下了车以后,又是重重的甩上了车门。
尚临下了车以后,望着医院大楼,浑身的血液莫名的减速缓行,她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她要不要一块上去呢?
韩沅鼎望着站在原地的尚临,他望了一眼尚临“还愣着做什么?”因为吃醋过头,以至于他说话的口气都是带着几分冲。
尚临点了点脑袋,然后跟在了韩沅鼎背后,进了医院。
舟并在楼下等人,一看到韩沅鼎和尚临出现,舟并快步走了过来“韩总,您可来了,夫人和小姐都在楼上等您呢!”
韩沅鼎点了一下脑袋,然后便大步的朝着电梯里走去,舟并像是漠视尚临的存在一样,但是并没有不让尚临进去,在电梯里,尚临犹如窒息。
“小姐今天拆了纱布,晚上十点的时候就麻醉醒了,现在状态不错,夫人说小姐很想见您,所以才让您立刻赶回来的。”舟并说到张雅乔很想见韩沅鼎的时候,特意加重了音,生怕某人听不见一样。
尚临的心脏猛地收缩,手紧紧的握成拳头。
电梯门打开后,韩沅鼎快步的走了出去,舟并快步走在前面,替韩沅鼎打开了病房门,尚临想要进去,就被舟并拦住了。
尚临很识趣的站在门口,舟并进去后把门关上了,尚临只能走到玻璃窗外,隔着打开的,一点点百叶窗的缝隙望着里面的情景。
尚临望到了张雅乔躺在床上,金玉蓉站在一旁一看到韩沅鼎进来很激动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韩沅鼎注意到尚临被舟并挡在门外,他注意到百叶窗打开了一点,他知道尚临一定会站在百叶窗外,他望着一脸苍白躺在床上的张雅乔。
他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正在想着事情的时候,金玉蓉喊了一声“沅鼎,我力气不够,你帮我把雅雅弄起来坐下,她躺了那么久也有点不舒服。”
金玉蓉说这句话的时候,余光扫过百叶窗外的人,她就是故意要尚临看到这一幕。
韩沅鼎点了点脑袋,走上前,伸手托住了张雅乔的脑袋,而后搀扶起张雅乔,因为躺的太久了,再加上她身体还未完全复原,一点力气都没有,张雅乔整个人倒向韩沅鼎的怀里。
“小心。”韩沅鼎下意识的提醒了一句。
张雅乔从韩沅鼎的怀里抬起了脑袋,她望着韩沅鼎的下巴愣住了,看着这张极其似曾相识的面孔,整个人都入迷起来。
韩沅鼎被张雅乔盯得有点不舒服,他垂下脑袋,正好脸颊扫过张雅乔的唇,他下意识的整个人僵硬了一下,然后快速的把张雅乔搀扶好,正想要猛地站起身和张雅乔保持距离的时候,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一下,放慢了动作,很是贴心的把张雅乔摆弄了一下枕头,然后又拉了拉被子。
“你好点了吗?”韩沅鼎惯常冰冷的面容,却因为看到张雅乔脸上,相似尚临的眼眸,而柔软了几分。
张雅乔还呆呆的望着韩沅鼎,还未缓过神来,沉浸在某种画面之中。
“雅雅,怎么了?”金玉蓉看到张雅乔盯着韩沅鼎看,一动不动,还有韩沅鼎刚刚如此温柔的举动,让金玉蓉心里一阵欢喜,她就说了,韩沅鼎怎么会喜欢那个贱种呢?以前喜欢是以前的事情,现在那么久了,什么感情都淡了,男人就是这样,见一个爱一个,那个好就黏上那个。
张雅乔眨了眨眼睛,搁在被子上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她的视线扫过韩沅鼎的脸,而后是怔了怔,似乎才从某件事上缓过神来,因为脸部刚刚才拆纱布,动作不能太大,她动了动唇角,扯出一抹幅度极小的笑容冲着韩沅鼎笑着“沅鼎。”
韩沅鼎冲着张雅乔点了点脑袋,也许是因为十年未见了,一见面,张雅乔就发生这样的事情,让他心里多多少少都感觉到有点同情,虽然他跟张雅乔连朋友都谈不上,但张雅乔毕竟当初教他写情书,还鼓励他勇敢去追自己喜欢的人,冲着这点,他也不可能做到无情无义,一脸冰冷对待她,最起码连个问候都没有。
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容颜,可张雅乔却是一张脸都毁容了,经过了大半年的修整,容貌自然不会和当初那样,多多少少是有点不一样,整张脸看起来漂亮的有点不和谐。
“你刚醒来,好好休息!”韩沅鼎望着张雅乔说了一句。
张雅乔手腕上的病号带子掉在了地上,韩沅鼎弯腰捡起东西,帮张雅乔系回手上。
张雅乔又望着韩沅鼎这张侧脸在发愣,过了好一会,等韩沅鼎系完带子后,她伸手抓住了韩沅鼎的手腕“这段时间,多亏你帮忙。”
韩沅鼎深呼吸了一口气,抬起脑袋望着张雅乔,并没有急以推开张雅乔的手,回了一句“不客气!”
金玉蓉使了一个眼色,舟并打开了房门。
金玉蓉笑着走了过去,伸手推了推韩沅鼎的手,把韩沅鼎推到坐在病床边上,然后笑着,伸出手,抓过韩沅鼎的手搭在张雅乔的手背上“现在雅雅好了,你们夫妻俩,有什么话,想要说的,以后来日方长还怕说不完吗?雅雅你也真是的,你也知道沅鼎工作那么忙,你怎么一醒来就抓着他说个不停,你这个做老婆的,好歹也要让老公休息一下啊!”
“你哦!就是被我惯坏了。”金玉蓉带着宠溺骂了一句张雅乔,然后笑着望着旁边的韩沅鼎“你看看,沅鼎就是疼你,放下了上海那边的工作,直接飞回来看你,这大半夜的,也不容易。”
“妈咪,好了,你别说了,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张雅乔望了一眼金玉蓉。
“不说了,现在知道替老公说话了,我做妈的说话不中用了。”金玉蓉一脸委屈的样子望着韩沅鼎“你看看,你老婆,现在就开始嫌弃我唠叨了,你可要好好管教下她。”
尚临望着里面的画面,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胸口猛地被紧紧拽着,她的眼泪毫无征兆的就从眼眶涌出,她此时此刻就像个多余的外人,站在这里,人家一家人欢欢乐乐的站在哪儿,她来凑什么热闹?
尚临你是自找犯贱,过来惹人嫌,还是故意来让自己难堪?没事跑来自我受虐?
尚临转过身,正要走的时候,舟并故意喊了一声“尚小姐,你不进来吗?”
张雅乔听到了声音,别过脑袋,正好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尚临,张雅乔勾起一抹笑容冲着尚临招招手“尚尚,你快进来,别站在哪儿啊?”
尚临听到了这句话,她努力的深呼吸了几口气,转过脑袋,把眼泪擦的干干净净,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硬生生把所有的委屈,难受压在心底,尚临努力扯出一抹笑容,故作轻松,快步走了进去,望着张雅乔喊了一声“姐姐!”
张雅乔望着尚临的眼底,染了一层疼爱和愧疚,在她去韩国治疗的那段时候,她就知道了尚临是她的妹妹,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她很清楚的记得,小时候,是尚临救了她,那个时候尚临还很小,可能尚临不记得了,但是她记得很清楚,那张稚嫩的小脸,因为抽血过度,苍白无比。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是在手术床上,她瘫在病床上,被插满了各种各样维持生命的仪器,一个娇小还不到大腿根的小不点跑了过来,冲到她旁边,伸手拽住了她的手掌,娇小的声音软软的“你就是我姐姐吗?”
那个时候她看到这个很有亲切感,却不知道她是谁,只是一脸发懵望着眼前这个拽着她手的小不点,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嘴巴插了氧气管。
旁边的医生笑着说了一句“还不去躺着,不听话,一会拿针扎你。”
小不点,冲着医生做了一个鬼脸“我才不怕,我要救姐姐,我是大人了,我怕什么,还有你,别吓唬我,不准吓唬我姐姐。”小不点转过脑袋,又继续抓着她的手,皱起眉心“姐姐,你别怕,我会救你的,你很快就会好的,姐姐。”
然后很多医生和护士进来了,把小不点抱到旁边的床上,护士和医生摁着小不点,那些医生护士的手,都要比小不点的小腿还要大,小不点才三岁,才一小点点,就被几个人摁着,然后被医生和护士拿着针在扎她的血管。她以为小不点会喊痛,因为治疗真的很疼,被针扎真的很疼,她试过了。
可那个小不点却转过脑袋,冲着她笑,嘴里还做了一个嘴型,她很清楚的看到,那个嘴型的意思就是“姐姐,别怕,我会救你的。”
她的命,是尚临给的,那个时候尚临才三岁,她多怕尚临会死,因为她看到好多血,不停的从尚临的血管被抽走,后来她昏迷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她问了妈咪,说妹妹去哪儿了?
妈咪告诉她,这个世界上没有妹妹,她唯一的亲人就是妈咪,她知道妈咪和张家的人都不待见尚临,可她并没有放弃找尚临,她一直在找尚临,一直在寻找自己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