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帅,这戒指”
穆劲琛将这枚戒指握在掌心内,“你们先出去吧。”
“这?”
“出去!”
佣人闻言,只好跟另一人从他的房间离开。两人到了外面,其中一人将门带上,“今天收拾不出来的话,太太那边也不好交代吧?”
“你看穆帅这样子,还是躲着点吧。”
穆劲琛坐向床沿,掌心内磕得有些难受,他将手掌摊开,细细的指环上,那一颗钻石很是耀眼。
这对婚戒,他是抢了别人的,所以才会给他带来不吉利吧。
付流音果然什么都没带走,他之前给过她一张银行卡,说是定期会在里面存一笔训练场的分红给她,她走之前,穆劲琛并未提起这笔钱,然而她也没有要将它占为己有的意思。
他身子往后躺去,天花板上的水晶灯也被先前的那场火给熏黑了。
穆劲琛紧握手掌,戒指上的钻石磕得他手疼。
一直到了晚上,付流音一个人坐在沙发内发呆,她是被客厅内的座机给惊醒的。
她失魂落魄般过去拿起话筒,“喂?”
里面传来许情深的声音,“音音,你没事吧?”
“没,没事。”
“晚饭吃了吗?”
“还没有。”
“我一会过来陪你。”
“不用了,”付流音忙拒绝出声,“我很好,刚睡了会起来,你别过来了,我一会吃了晚饭就再睡会,我想一个人待着。”
许情深自然能明白她的心情,“那好,冰箱里有饭菜,你记得用微波炉热一下。”
“嗯,好。”
挂完电话后,付流音并未起身,她躺在沙发上怔怔出神,她也吃不进东西。晚饭时分,穆家的餐桌前冷清的很。
穆太太在房间内,穆劲琛没有下楼,穆成钧坐着,看着一桌子菜,却只有他一个人。
“穆先生,要不要把大少奶奶请下来?”
“不用。”穆成钧拿起筷子,提起凌时吟,似乎胃口又差了许多。
“给妈准备好的饭菜,送上楼了吗?”
“已经送上去了。”
穆成钧视线落向对面,原本穆劲琛和付流音坐着的位子都是空的,他嘴里咀嚼着,却味同嚼蜡,穆成钧也没吃几口,起身就上了楼。
凌时吟的饭菜是他带上去的,来到三楼,穆成钧打开房门进去,凌时吟趴在地上,听到脚步声走来,她只是抬了下头,确定是穆成钧后,她收回了视线。
她心里清楚的很,这顿晚饭,她是别想再吃了。
男人将饭菜放到床头柜上,他坐向床沿,视线仍旧处于居高临下地盯着凌时吟。
“穆成钧,付流音走了,你的心是不是也空了?”
“挑衅我,让你觉得很有意思是不是?”
凌时吟双手撑在身侧,想要起来,却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她心里的愤恨越来越强烈,“穆成钧,你把我当成过妻子吗?我在你眼里,是不是还不如一条狗,你这样糟践我,你就不怕报应吗?”
“我怕什么报应?”男人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向凌时吟,她也没有往后退,视线只是紧紧地盯着他。
“你看不起我是个残废,但是你又能好到哪里去呢?当初穆家为什么不介意我声名狼藉?仅仅是因为看中了我哥哥的公司吗?屁!那是因为你穆成钧也是个残废啊,哈哈哈哈你那么变态,是因为什么?不就是因为你有缺陷吗?”
穆成钧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抬起一脚狠狠踢向凌时吟的腰侧。
凌时吟痛得惨叫声此起彼伏,穆成钧用脚踩着她的后背,凌时吟侧过头,瞪着他,“你以为穆家藏着掖着,我就不知道了吗?付京笙设局害你,害了什么呢?妈为什么从来都不催我们要个孩子?哈哈哈哈,穆成钧,原来付京笙也知道你这个人风流啊,所以他从根上就帮你断了是不是?”
穆成钧再度抬起右脚,那一脚直接踢中了凌时吟的脸和鼻子,温热的鲜红喷涌出来,凌时吟几乎昏厥过去。
穆成钧整张脸布满阴鸷,眼角眉梢挑起点点的邪恶,他慢慢走到窗边,一手拉开窗帘。
付京笙的这笔账,他从一开始就打算算在付流音头上,只是这个机会总是没有等到,但是他相信,总有一天是能等到的。
男人嘴角不着痕迹勾勒下,他将手臂落回去,让窗帘遮住外面的黑暗。
翌日。
付流音去了学校,小区门口是有地铁和公交的,许情深其实有让司机过来,但付流音刻意避开了。
出了地铁站后,要走一小段路才到学校。付流音快步走着,还好她出门比较早,不至于会迟到。
快到学校的时候,几个女生从另一边走来,看到付流音时,其中一人大声说道,“那不是少奶奶吗?”
“什么少奶奶?”旁边的女生不解问道。
肖含萍几步过去,挡在付流音跟前,“怎么,今天没有专车接送了?”
“让开。”
“口气不只是你现在有什么资格用这种口气说话呢?凭你是穆家的谁呢?”
付流音脸色微变,想要从女生身侧走过去,肖含萍在她身上吃过无数次亏,她绷着一张脸继续拦在付流音跟前,“经常接送你的那个男人呢?给我吃了个留校察看,我还没好好谢谢他呢。”
“你要谢他,你大可以去找他。”
肖含萍冷笑下,“付流音,你怎么还有脸来学校?当初你是空降生吧?那男人对你真不错啊,还为你捐了一栋图书馆,可是”
付流音悬着一颗心,但是又心存侥幸,有些事情不可能弄得人尽皆知才是。可是肖含萍一出口,就打破了付流音仅有的那点幻想。
“据说你哥哥害死了穆朝阳?”
付流音大惊失色,没想到肖含萍直接说出了穆朝阳的名字。
“我让亲戚去查了查,原来你和穆家是这样的关系。付流音,你现在是被赶出穆家了吧?”
她一语不发,这样的幸灾乐祸和指责,她早就受过了。
单凭付流音是付京笙的妹妹这一条,她就得将这些苦全部咽下去。
付流音推开肖含萍,抬起脚步走了出去,肖含萍好不容易看着她的靠山倒了,她追了上前,“跑什么?付流音,你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啊,你还怕这些”
付流音猛地刹住脚步,“你别忘了在当初的公开课上,可还有一位蒋先生为我撑腰!”
肖含萍得意之余,还真是将这件事给忘了。
她面色变了变,冷嗤说道。“付流音,你除了靠别人,还能有什么本事?没了穆家和那位蒋先生,你还能活得下去吗?真可怜,一辈子都要依附着别人而活,悲哀啊。”
付流音心里被一阵阵剜割着,但嘴上却强硬说道,“那又怎样?我承认我是要靠着别人,但是你呢,恐怕你想找个人给你撑腰,都没人搭理你吧?”
付流音来不及去看肖含萍的脸色,她快步离开,她生怕多待一刻,自己就先受不了了。
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没有朝自己所在的教学楼而去,她只想尽快找个安静的地方,来到一处停车场,里面塞满了学生们的自行车和电瓶车,付流音靠着一根铁杆子,这才让自己站定下来。
如果可以,谁想依附着别人而活呢?
谁都想靠自己活个精彩,可是她付流音若不靠着别人的话,怕是连生存下去都难。
付流音手掌捂住脸颊,她努力让自己不要哭出来,阳光这么好,她连最难受的一关都迈过去了,今天这种事情又算什么呢?
只不过是委屈的时候,再也不会有人到这儿来替她出头了。
只不过是最想回家的时候,她的家已经没有了。
只不过是最想找个人抱着、靠着的时候,那个人却将她当成了仇人。
没什么的,付流音,没什么的,咬紧牙关,从这些刀口上面走过去,痛到血流不停也要走,再大的伤口都会慢慢结痂,真的没什么的。
只要生活不再拿她开玩笑,只要她所有的劫到此为止,付流音觉得她还是能站起来的。
她在这个车棚内哽咽着、抽泣着,半晌后,付流音不住擦拭脸颊,确定自己将每一滴眼泪都擦干净了之后,她这才深吸口气从这离开。
赵晓今天也没来学校,据说是家里有事,请假回去了。
付流音更加找不到能说话的人了,放学铃声响起的时候,她第一个收拾好东西,从教室的后门快速离开。
她不想和任何人说话,更加不想看到别人异样的眼光。
走出学校,蒋家的司机守在外面,看到付流音过来,司机下了车,“付小姐。”
付流音上前几步,司机将车门打开,“上车吧,早上没见到你,是不是我去的太晚了?”
“不,不是,你不用专程来接我,我自己可以回家的。”
“蒋太太不放心,我也是按着她地吩咐做事,你快上车吧。”
付流音推脱不了,只好坐进了车内。
另一处,一辆黑色的豪车隐在拐角处,穆成钧视线专注地落向前方。
司机朝他看看,“穆先生,还用跟上去吗?”
穆成钧一语不发,司机眼看着那辆车发动后开走了,但是既然穆成钧没有开口,他也就坐在车内没动。
付流音尽管走出了穆家,可却还有个蒋太太要帮她,穆成钧看了眼旁边的学校,看来,他应该想尽办法让她先上不了学才是。
“回去吧。”
“是。”
“回到家后,不要告诉别人我来了这。”穆成钧漫不经心地吩咐一句。
“是。”
付流音忐忑地坐在车内,这让她很不习惯,她望向窗外,看着一草一木从眼底掠过。
前几日还是穆劲琛来接她的,付流音越想,心就越是痛,她闭了闭眼帘,忍不住朝司机看了眼。“你明天不用来接送我,真的没关系,我自己坐地铁好了,很方便。”
“蒋太太也是怕有人会对你不利。”
“如果真要有人对我不利,他们还是会想尽办法的。”
司机在前面打过方向盘,“那好,只不过蒋太太肯定要问起,这样吧,我每天还是将车子开出来,至于坐不坐是你的事”
付流音面色微微透出疑虑,“你这样不觉得麻烦吗?实在不行,我跟她说。”
“付小姐,其实我也不想来接你,跟你说句实话,我虽然是拿人工资的,但我并不想用这车接送你。”
付流音小嘴微张,“为,为什么?”
“有些话蒋先生不说,是因为蒋太太要帮你,他又什么都由着蒋太太,但是我却看不下去。”司机透过内后视镜看向付流音,“蒋先生最亲的小姨,她当年是怎么死的,你应该知道吧?”
付流音紧张地握住自己的衣角,点了点头。
“蒋小姐那么好的一个人,却这样枉死了,蒋小姐身体一直不好,每次复查,蒋先生都让我去载她,她总会体贴地给我备一份点心或者小吃。我真是搞不懂,付京笙害谁不好,偏偏要去害她!”
付流音坐在后车座内一动不动,原来不论她躲到哪里,却都躲不过去付京笙犯下的那些命案。
他欠了太多太多的债,而她只要留在这里,就不得不去面对那一沓厚厚的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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