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
何以宁给蛋蛋换上衣服,小家伙高兴的在半大的镜子前照来照去,不时问一句“阿姨好看吗?”
“好看,蛋蛋最帅了。”
“那叔叔怎么不换新衣服?”
“他呀,换啊。”何以宁冲着站在一边黑着脸的顾念西招招手,“过来。”
顾念西不情不愿的走过去,下巴微扬,“干嘛?”
她把他拉到另一间屋子,关上门,拿出洗晒好的红内裤,“顾念西,今天晚上是除夕夜,你一定要换上哦。”
他嫌弃的皱眉,“我不换,土死了,谁要穿红的,你当斗牛啊。”
“换嘛,换嘛。”她抱着他的胳膊撒娇的晃来晃去,“顾念西,换嘛,红色可以保你这一年平平安安的,我不想再看到你有事,好不好?”
她的眼睛亮如夜晚的初雪,就那样带着期盼与心疼望着他,他纵是百炼钢也顷刻化成了绕指柔。
脖子扭向一边,眼睛望天,“换就换,不过,你得给我换。”
“你有手有脚的,为什么自己不换?”
“那不穿了。”
“顾念西。。。”何以宁磨着牙,这男人,讨了便宜还卖乖。
他张开双臂往她面前靠了靠,俯头睨视,嘴角噙笑,“你可以趁机占便宜,我不介意的。”
他不介意,她介意,可心里那样想的,手还是往他的裤带上摸去。
每年本命年,妈妈都要给她换上红色的内衣,预示今年能红红火火,平安吉利,不管是不是真的那么灵,但总是个好彩头。
她解开他的腰带,又回头去把门拴好,生怕别人不小心闯进来。
“顾念西,你怎么穿这么少,你不冷吗?”
“你当我是你,包得跟个粽子一样。”
“你把腿抬一抬,脱不下来。”
“何以宁,你笨死啊,脱个裤子都不会。”他点她的脑门,她恼了,甩手不干,“那你自己脱。”
“你不脱我不穿。”他就是把她吃得死死的。
好吧,她再一次妥协。
何以宁终于把他的裤子脱了下来,脸扭向一边胡乱的往上套。
看到内裤上一个大红的镀金福字,顾念西简直要吐血了,这女人,一定要这么土吗?被容二看到,又够他笑半年了。
他发誓,除夕一过,他一定要挖个坑把它埋起来,这简直就是他的耻辱。
“何以宁,你套反了啊你。”
“没有呀。”何以宁急忙低下头去看,正看到某物斗志昂扬,蓄势待发,“你。。你骗人。”
哪有套反啊,穿的时候她明明看着呢,骗子。
他得意的轻笑自她的头顶响起,“何以宁,你盯着看半天了,你就承认吧,是不是很大?”
流氓!!!
何以宁用力将内裤上的皮筋往他腰上一弹,弹得他哎呦了一声,“你嫉妒我兄弟。”
“我也没有,我嫉妒它干什么?”
“弹坏了,你的下半生性福可就泡汤了。”他一脸的委屈。
何以宁顺手抓起桌子上的小桔子塞到他的嘴巴里,指了指炕头上的裤子,“快穿上,暴露狂。”
咚咚!
蛋蛋在外面敲门,“阿姨,阿姨,包饺子啦。”
蛋蛋妈已经和好了馅,满满的一大盆,锅里炖着今天早上刚杀得鸡,香喷喷的往外冒着气。
包饺子的时候就坐在土炕上,林有盛倚着被子,在一边笑呵呵的看着,边看边用枯瘦的指头敲着膝盖。
顾念西坐在蛋蛋的小桌子前,拿笔写东西,其实是在记录林有盛的敲击节奏。
他们不敢太过刺激他,更不想让这一家人觉得他们根本就是别有用心,林有盛要是情绪失控,就什么线索也弄不到了,所以,他只能装模作样的悄悄记录。
一慢,两慢,两快,三慢。。。节奏掌握的非常好,林有盛当兵的时候一定是个出色的通讯员,所以失忆了,仍然可以动作利落而清晰的发出这种信号。
顾念西记了满满一本子,炕头上,何以宁正开心的捏着饺子,“婶婶,这个包得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第一次包饺子有这水平就不错了。”
何以宁开心的举起来,问地上抱臂坐在那里的顾念西,“好不好看啊?”
“丑死了。”
他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
何以宁气鼓鼓的撅起嘴巴,“顾念西,你都不会包,还敢瞧不起我?”
“谁说我不会了?”
“你就会煮方便面。”
“何以宁,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只好展露一下我的身手,让你这个没见过世面的蠢女人见识见识。”他起身走来,蛋蛋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顾念西拿起一片饺子皮,然后淡定自若的包起来,何以宁伸长脖子看着,想看看他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
顾念西十指灵巧,片刻便捏出一个饺子来,两头尖尖,肚子滚圆,倒真是饺模饺样。
“何以宁,服气了吗?”
何以宁哼了一声,故意将自己包的饺子用力压在它的上面,小小的饺子立刻被压变了形,“好看,真好看。”
女人嫉妒起来,果然好可怕!
蛋蛋在一边嘿嘿乐,蛋蛋妈说:“都好看,都好看,别争了。”
林有盛也乐得高兴,手指又开始敲动,顾念西急忙走到桌子前,细心的记下来。
很快,饺子包好了,蛋蛋说:“叔叔,我们去放鞭炮吧。”
这叫开年炮,吃饭前一定要放一只。
蛋蛋和顾念西出门放鞭了,何以宁跟蛋蛋妈一起煮饺子,看着小猪一样的饺子在锅里翻滚,空气中充满了浓浓的年味儿。
噼里啪啦,外面传来鞭声,蛋蛋捂着耳朵跑进来,“过年啦,过年啦。”
热乎乎的饺子端上桌,蘑菇炖鸡,红烧鲤鱼,蛋蛋搓着手,都不知道先吃哪一个了。
蛋蛋妈激动的热泪盈眶,“好久没这么高兴,没这么热闹了。”
林有盛也在一边笑,看着满桌子的佳肴,心情大好。
吃过饭,顾念西带着何以宁去放鞭,她胆子小,不敢放。
顾念西头上戴着她给织的帽子,把两只耳朵捂得严严的,蹲下身,用手里的香烟点着了炮芯。
烟花在他的身后炸开,如一朵盛开在天幕中的巨大花朵,他站在烟花下,人灿如花,看着她,双眼弯弯噙笑,“何以宁,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