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么多官兵追捕是一件很刺激的事情?这种话从慕容安澜的口中说出来还真是十分地轻松。
玉染只觉得自己的眼角一抽,一种想发怒却不能发怒的滋味在她的心头猛然烧起。
“酒安澜。”玉染拉着慕容安澜从一个个街巷绕过,穿梭在人群与街角之中,她的声音却是未乱,听起来竟是格外低沉。
慕容安澜好奇,“怎么了?”
“你给我闭嘴!”玉染的眼底一片漆黑,她提了提唇角,忽然说道。
慕容安澜看着眼前之人的背影,觉得自己浑身都有些发毛的感觉,他讪讪地笑了笑,然后真的没敢再开口。
玉染带着慕容安澜穿到了一条溪流边上,两人粗喘着气,略作停歇。
“前面有一个马棚,我们需要两匹马。”玉染喘息之际,目光忽然扫至了前方一处,然后冷静地启唇道。
他们原来的马匹是不可能再找回来了,不过现在他们的处境十分险要,所以必须要赶在官府下达追捕令封镇之前离开这里。也就是说,马匹必不可少。
“我去那里看看。”慕容安澜点了点头说道。
“等一下。”玉染叫住了慕容安澜,她看着慕容安澜顿住脚步回头看她,她才轻轻吁出一口气说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慕容安澜闻言,又看着玉染的神情,知晓玉染终是不再生他的气了,所以眼底顿时明亮了起来,他咧着嘴笑道:“好。”
“有人在吗?”慕容安澜连续喊了好几遍,也没有人应答,他回过头再问玉染,“阿玉,这下我们要怎么办啊?”
玉染看着棚里的马匹,当即立断地从怀里找出了一袋银两交个了慕容安澜,随后说道:“把这个给这里的人留下,马我们牵走两匹。”
“好。”慕容安澜点点头,然后有些惊讶地说道:“阿玉你还有银子留下啊,我看你原本的包袱就很小,结果刚才打斗的时候就直接给扔了,我还以为你的银两都没剩了。”
“我可不是你。”玉染眉头一挑,神情很是镇静。
“诶,那接下去可就都要靠阿玉你了,我的银两刚才已经全都弄丢了!”慕容安澜放完银子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摸了摸头发。
玉染没好气地说:“我的银两也不多了,照我们平时那样花,支撑不了太久。而且我们现在首先要找一个可以避一避的地方,我们现在这可是直接惹急了朝廷上的人,要想完全撇得一干二净完全没可能。”
慕容安澜低下头,右手轻轻托着下巴,他沉吟了一下,接着猛地抬起头来,眼底透亮,他有些兴奋地说道:“既然是这样,那我想到了一个很好的地方,绝对可以让我们避上很久,而且不用花银子!”
玉染诧异,“你是说哪里?”
“首先我们得去到昊天城才行。”慕容安澜双臂抱胸,自信地笑着说道。
“昊天城?”玉染的眉头微皱,似乎在兀自思量着什么。
“好了,阿玉你就先别想太多了,之后的事情我来想办法啦!来来来,我们先把马牵出来,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不是你说得吗,要是被他们追到了可就不好了?”慕容安澜拍了拍玉染的肩,示意玉染放松下来。
玉染终是无奈地轻叹一声,跟着慕容安澜,她算是尝到了和以前太不一样的滋味。
不过,在叹息之后,她仍是含笑妥协了。
是啊,既然她离开宁国就是想要看一看不同的活法,那现在这样不正是她在追寻的吗?
“那好,我们走吧。”玉染微笑着说道。
而此时华国都城之中,有一人在街上快步而走,右手扶在剑柄上,整个人神情凝重。
此人正是修子期。
修子期毕竟一直是作为容袭的隐卫跟从在容袭身侧,所以他对于云华殿中所藏匿的隐卫气息也足以掌控,他相信以容袭的内力更加足以洞悉周围的环境之中是否有其他人的气息存在。
这一次,修子期就是避开了云华殿中各处隐卫的气息,而后才从云华殿后侧的小道出了宫。
上一次容袭顺利跑出华国王宫,华君只以为容袭是从宫门混出去的,可谁能想到在云华殿中竟会有那么一条小道存在呢?
云华殿中少一个容袭会被立刻发现,可修子期现在原本身为侍卫就是行走宫中的,所以即便是云华殿中没有修子期的气息存在那也根本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修子期这一次就是接得容袭的命令出宫的,如果要想容袭在宫中的局面能够重新恢复,那么修子期现在就要将消息顺利传递到宫外主街街尾的店铺。那里虽然明面上看只是一家普通的衣料铺,但实则却是问思楼消息传递的地方。
但是修子期出来的时间并不能太久,想到此处,他也不禁加快了步子,隐匿在人群之中。
而此刻的云华殿中,容袭的主殿里迎来了一位客人,这位客人的到来并不在容袭的意料之外。
“没想到容袭竟得迎得静妃娘娘到来。”容袭的语气温和,一双眼眸里仍是深邃,神情莫辨。
相比起容袭的平静,静妃的神色之中却一直透露着担忧,甚至连眉头都紧紧锁着。片刻的沉默,静妃终是叹了一口气,深深开口:“袭儿,如果你再这么和你父王继续别扭下去,那你父王的气根本就不可能消下去,而你的处境也会备感艰难的。”
容袭闻言,默不作声地抿了口茶水,眉眼舒展,比起之前风华丝毫未减,他笑了笑,忽然抬眸说道:“容袭多谢娘娘挂念,不过娘娘就不必再和我说这些了,若是叫我父王听见了会不高兴的。”
“袭儿!”静妃似是有些着急,可她再次开口时语气仍是放得缓慢而柔和,“袭儿你是慕容氏的孩子,是这华国的四皇子,你总是说自己叫容袭,你的父王听得怎么会觉得高兴?你就算再怎么不愿呆在这个王宫里,你就算再怎么不愿承认自己的身份,可你仍然是姓慕容的啊。”
“娘娘多虑了。”容袭的指尖轻轻捻着杯盏,唇角的笑意未减分毫。
“唉,你叫我怎么说你。”静妃长叹一口气,她垂下眼帘,不知是正好想到了什么,似是神情里流露出些许无奈苦涩,“说起来,你和时姐姐可真是太像了,都是这般决定了就不肯回头的性子。”
“母妃能有静妃娘娘挂念,她会觉得高兴的。”容袭一如既往地用着十分温润地嗓音开口,可他这一次的言语显然是有温度的,是用一种很诚恳地方式说出的。因为容袭知道,眼前的静妃,也就是当年的静嫔,确实是将自己的母亲当成了至亲般的存在。
静妃沉默了良久,她静静地望着容袭,须臾过去,她斟酌了一下开口问道:“袭儿,你爱你的妻儿吗?”
“娘娘说得是阿染他们吗?”容袭听见玉染的名字,眼角陡然浮现了一缕笑意。
“阿染?是那位赫连殿下的闺名吧?我说得就是她。”静妃点了点头。
容袭好像是不急着回答,而是又伸手提起茶壶,慢悠悠地替自己斟了一杯茶水,直到看见茶烟袅袅,他才温和而平静地开口:“如果娘娘说得人是阿染,那容袭可以回答娘娘。我很爱阿染,也很爱她的孩子。”
“我曾经还以为你这孩子不会真心爱上一个人的。”静妃想了想,实话实说道。
容袭微微一笑,不在意地说道:“不会真心爱上一个人,那是因为她们不值得被爱。”
“那那位赫连殿下就很值得你去爱了?”静妃的脸上忽然带起了几分笑意,似乎对宁国的那位赫连玉十分的感兴趣。
容袭晒然道:“阿染她不一样。虽然她是一个挺任性的人,也不一定被很多人所喜欢,可她至始至终,都是用真心待我,也是第一个愿意陪我走上不归路的人。她总是嘴硬得和我说她其实是个很自私、很虚假的人,可我只要看着她,我就能明白的那点拿捏不定的小心思,也就只有她自己在那儿纠结罢了。”
静妃的眉眼比刚才稍显明朗,她含笑说:“看起来你是真的很爱她了,估计也没有别人可以让你从口中说出这么多的美言。不过,我想那位赫连殿下在袭儿你的口中虽然描述得迷糊了些,可其实她本身在外人看来应该是个十分厉害的人,只是她习惯了在你的面前脱下大部分的防备罢了。不过,要让她真的相信你,你可得多费些心思了。”
“娘娘的话,容袭记下了。”容袭一拂衣袖,将手轻轻搁在桌案上,他微笑着回应道。
“那好,我就不再多叨扰你了,就先回宫了。”静妃笑着就要起身。
容袭来到静妃身旁,轻轻扶了她一把。容袭虽说性情薄凉,但静妃对他母亲的好,以及对他的好,让他至少对静妃会礼遇相待。
“别的事情你就不要多想了,祁儿的事情我没有怪过你,他确实是从小被我娇惯任性坏了。你父王那里一定会慢慢相通的,别急。”静妃拍了拍容袭的手,然后才笑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