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众西戎使节朝见完毕后,纷纷被安顿下去休息了!
群臣依旧立于朝堂,继续议论国事,王柘心情愉悦,他摸着胡须笑呵呵的说道:“诸多使节一并来朝,老夫生平乃第一次见识,我大庸国大有兴盛之象!”
一向不开口的太监总管郎大人竟然也开口说道:“哎,只可惜我皇宫宫馆甚少,诸多使节借宿宫外者亦不在少数,这有损于我大庸之大国颜面!这众官朝拜乃岁岁皆有,如此看来皇宫宫馆当多扩些许方可!”
众人听完皆笑,王柘乐呵呵的笑着说:“郎大人竟然也参朝理政,当属头一次呀,哈哈哈!”
郎总管低头微微一笑,很是尴尬的说道:“老奴于这朝堂上听的多了,诸多大事自然也懂得多!这大庸国国土增加官吏剧增,先不说皇宫是否要扩修,且这宫馆须得有所增加!河西之地路途遥远,众官远道而来必定辛苦,然皇宫招待不周有些不妥,众官心中亦会有所嘀咕,我皇恩便难以恩泽也!”
王柘听摸着胡须点了点头,然后很是赞同的说道:“郎总管言之有理,此事须当即刻办理,否则来年朝拜又是如此,众官必有所埋怨!”
我微微一笑,对着蒙皇后点了点头,蒙皇后于是笑着说道:“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由百里大人去办吧!”
百里叔出列,微笑着行礼说道:“皇后陛下圣明,下官遵命!”
王柘看了看百里叔,转身问着他说:“百里大人,老夫想问问内史大人,如今我大庸开疆拓土已大显成效,然则兵将损失较为严重,当下我大庸是否应当止兵戈休养生息?不知百里大人以为如何?”
百里叔听完昂首挺胸的回答道:“近来我大庸连连征战,如今是兵困马乏粮物耗尽!幸得有王子殿下以战养国之计,国库亦不至于彻底亏空,至今亦有小余!今扩疆拓土初成,当以稳定各郡安抚民心为上,我大军亦可乘机修养生息!我大庸国之兵原本有十万之众,多年来亦维持不变,可如今大战归来举国将士不足七万!应尽快募集新兵屯练新军,补充我大军之损失,以备不测!”
蒙皇后这一次主动的开口说道:“百里大人言之有理,我大庸如今国土大增,且十万之兵不足以保国,何况只得七万之众!募集新兵势在必行,正好有东来流民无数,此时募兵恰逢时机,易为可行!此事就交于太尉大人来督办吧!”
太尉大人……,已经很久没人提起这个称呼了,人人都只道我是皇太子殿下或王子殿下,已然忘了我兼任太尉一职!蒙皇后如此说法,意在表明让我负责此事乃是公事公办,并非是有意让我去扩充自己的军队!蒙皇后也真是的,牢记当年之劣势,真乃是步步谨慎啊!我立刻起身拱手回答道:“儿臣遵命!”
这时王柘提了提长袖,微笑着对我说道:“王子殿下,如今又是一个盛夏,各地夏赋纷纷上缴!自殿下税改初始房陵昌魏,如今已过两载有余,然则两地之税亦为最少,不知殿下对此有何打算?”
……,我每件事情办得都还勉强算是顺利,就尼玛这税改的事情让我头痛,我也不知道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这尼玛王柘也真是的,死活抓着我的小辫子不肯罢休,哎,郁闷,郁闷至极啊!
我默默的看了看他,有些难以启齿,想来想去我只得回答着说:“昔日与丞相之赌,君子一言既出,自然不会失信,本王当兑现当初所约!赌债先欠着,容本王凑凑,不日将送抵丞相府邸!本王有些疲乏,就此先请告退,诸位继续!”
王柘伸手急忙说道:“王子且慢,王子,王子……”
心情压抑,我压根就懒得理会他,给蒙皇后行完礼,得到她的应允哦,我扭头就从侧门离开了大殿!
逃离这个尴尬的朝堂大殿后,我站在侧门门口旁仰头长长的叹息,尼玛在这里我从来就没有这么尴尬过,好丢人现眼啊!
只听到殿内传来皇叔的声音:“不就五千两黄金么,搞得非要逼着王子变卖封地似的,至于吗?”
王柘急忙辩解道:“皇叔,本相不是这个意思,老臣只是想……”
这时又听到蒙太后打断他斥责道:“丞相,你也太过分了!此三年来王子殿下一直在外驰骋疆场保我大庸,几乎很少留在庸州,哪容他得空去处理税改一事!王子征战一去便是一载有余,此番刚回庸州还未曾好好休息,今日便上朝理政万事皆不怠慢,如此勤政治国者古今寥寥无几,丞相何故旧事重提如此咄咄相逼?”
随后传来王柘的声音:“老臣该死,老臣糊涂!老臣今日确实不该提及此事,日后亦不再提!今惹得王子殿下心情不佳,老臣亦是悔恨不已,还请皇后陛下以及皇叔能原谅老臣的无知!”
皇叔又冷冷的说道:“人也被气走了,此时才得这般说法,有何用!”
听到大殿里王柘长长的悲叹声后,我又转身从侧门走进了大殿,惊得众人一起朝我看了过来。
我对着王柘说道:“本王与丞相之赌确实输了,大丈夫拿的起放的下,赌债自当日后奉上!但本王亦言明,税改之事不成功,此乃事实,但仅限当前!本王今日说与丞相听,待本王税改之策初成时,丞相大人必会为此而自责,如若不信丞相便拭目以待!”
见我对税改还是如此的固执,众臣皆惊,纷纷低头窃窃私语,王柘更是惊的目瞪口呆,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开口。
我对着众臣微微一笑,行了个礼后,就直接回住处休息去了。
回到朝阳宫后,我独自坐在大厅里喝茶,脑袋里盘算着税改的事,一时半会焦虑不已!
过了一会儿有个太监来禀报,说是有几位河西的西戎官吏想来拜见我,还为我带了些来自西域的礼物!
我听完两眼立刻发光,西域的礼物?丝绸之路?
猛然间我想起来,这河西各地,不就是丝绸之路上的河西走廊吗?做生意他们可是最为熟悉啊!
于是我命人将所有河西官吏全都召唤了过来,众官微笑着一起来见,将我的朝阳宫挤得满满的!实在是没有那么多的椅子,于是我就让太监在地上铺满了羊毛毯,就跟去到西戎部落一样和众人围坐在一起,这样也让他们显得更加的自然,反正他们的习惯就是这样。
我咨询了他们一些关于丝绸之路的事情,询问了一下当代西域商贾货物的情况,然后了解到了许多我不知道的东西!
随后我让他们替我传话给所有西域商贾,让他们多来汉中多带些货物,告诉他们说本王对他们西域的货物很感兴趣,会大量购买西域商贾的各种货物!
送走河西的所有官吏后,我立刻派人来朝阳宫为我统计财物,这些黄金珍宝都是河西个部落赠送给我的,原本我打算变卖去还王丞相的赌债,眼下我并不着急这么做!
接下来我开始出宫去拜访朝中的几位大臣,从他们那里询问为何民众手中有余粮,却宁愿屯于家中烂掉也不愿拿出去卖!我对这种现象一直感到很是迷惑,完全不能理解民众们心里的想法!
大臣们没有当过老百姓,世代都是富贵府邸,显然很难给出满意的答复!
为了能寻找答案,我只得带着一些钱财和人手,直接赶赴房陵去视察民情!想要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看来我只能亲自到房L县里挨家挨户的去问了!
这几日可把樊勇给累坏了,他一连陪着我跑了几十家农户,民众们看到我都不敢乱说话,全是一些恭维奉承的言语,这让我什么也了解不到。
有一天我又和樊勇去下乡调查民情,韩诚正好得空,亦陪着我一起下了山村。
在山坡上,我们走进了一对老夫妇的家中,问了老人无数的问题,老人跟我一直打着官腔,压根就不肯实情相告。
这时樊勇和韩诚正在门口聊天,老人们似乎对他们俩很是害怕,不时的抬头去看这两位将军。
我想他们大概是被大兵给吓到了,于是我对樊勇说道:“樊将军,在河西你追随我征战一年有余,本王教授于你的剑术你也习了一年之久,今日何不乘此良机找韩将军讨教讨教,也好让韩将军为你指点一二!”
樊勇听完大喜,乐呵呵的拉着韩诚去远处的打谷场去切磋去了。
这家伙当初见我使剑招式很是流畅,便苦苦央求我教他,于是我便把御剑术九式一并交给了他!
这樊勇嘛对政事治理上的事情毫不关心,偏偏对这剑术很是上心,一学就上手了,眼下的他可已经不再是那个落败于林成化的樊勇了!这要是再和林成化打一场,谁胜谁负就不一定了。
就在我笑呵呵的看着两人比剑切磋时,老农伸手拉了拉我,很是胆怯的问着我说:“仙童大人,您真想知道草民为何有粮也不肯拿去卖?”
我听完一愣,这房陵民众只称呼我为仙童,对此我早已习以为常,只是这老头突然跟我这么一说,难道他之前什么跟我打马虎眼,是因为有彪悍的樊勇在一旁的关系吗?农户们都害怕他不敢说?
我皱眉问道:“当然了,否则本仙童如何要跑遍山野来问此事!”
老农叹息的说道:“时逢乱世民苦之惨天下皆然,以往的时候谁家能有余粮,没有饿死于荒野已属万幸!能填饱肚皮者,天下之民又能有几人!我等都是草民,就图个安身之所,能有饭可食!承蒙皇恩浩荡,减我房陵万民赋税,这才得以每家每户都剩余粮!可又不知,如此好的美景又维持几日!听闻九州大地战火连连,东来流民从不间断,外地之苦我房陵人亦历历在目!民屯以余粮,乃为日后打算,万一这赋税又改回去,吾等亦有往年之余粮可食,能熬几日得几日!今房陵人虽户户有饭可食,但不敢忘昔日饥荒之苦,纵有余粮烂于家中,亦不敢卖!此乃老夫为何不卖余粮之理,与那集市卖粮之小税毫无关系!”
……,听完老大爷的一番悉心解答,我猛然间大彻大悟,多年来的疑团今天总算是解开了!
我又开口问道:“可若卖粮便能得财,有财便可随时再够粮,何必让余粮烂于家中,岂不可惜?”
老大爷摇头叹息道:“仙童尚且不知,若是饥荒之年,市集粮贵如金,更甚是万金在手一粮难求,财又有何用?”
……,好吧,我彻底的有些无语了,总算是知道为什么税改会落得这么一个惨淡的下场!说来说去一句话,朝廷吏治混乱,社会动荡不安,民生疾苦不可言,以至于朝廷尽失民心!
我点了点头,试探着问道:“若是朝廷在集市有官粮出售,官保民有粮可购,且价格较为稳定!若是如此,万民余粮可否愿意出卖?”
老大爷笑了笑说道:“若是如此,我等草民自然不必藏粮在家,白白烂掉确实可惜!只是那朝廷朝夕令改,谁人肯信?”
……,我点了点头,说来说去还是对朝廷不信任啊!这问题的根结我算是找到了,至于怎么解决这个问题,让朝廷取信于民,这我还得好好想想!
随后我好奇的问道:“若是本仙童派人来村中寻万民购粮,尔等愿卖否?”
老大爷欢快的笑道:“仙童乃我房陵万民之再生父母,当然愿卖!只是仙童为何买粮,莫非朝廷缺粮?”
我点了点头,叹息着说道:“我大军征战归来,兵士多有饥瘦,如今想购得些口粮,以解本王大军之饥!”
老大爷听完立刻起身,他回答着说:“朝廷如何,草民志短亦管不了!若是仙童麾下大军挨饥,草民当奉上家中所有余粮,切莫言买!我房陵人倍受仙童大人恩惠,虽死亦不能言谢,千万民众当如我这般,定保汉中王大军日日有粮可食!”
说完老大爷便立刻转身带我去翻粮,我随他来到了一个小的储粮房,只见小小的房间里堆满了装着粮食的麻袋,好家伙!
老大爷的粮食我真拿走了,不过我还是给了他不少的钱致谢!
给他的钱都可买来双倍的粮食了,这是我感谢他为我解开了一个惊天的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