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无名山到妖界的结界未渡劫成功的妖只能走着去,至少要走三天三夜才能到。而对此时的小狐妖来说却只在瞬息之间。小狐狸修炼了千年,终于开智开悟,可以使用狐族的魔法了,他祭出凌风狐影很快便到了妖界的边缘。
他收了法术,站稳身形,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荒漠之中。视野前方沙漠与天空的交际处有一座巨大的门,门的边缘有着繁复的金色花纹在烈日的照耀下忽明忽暗。
是门,没有扇,却有一道光质的帘幕,想必那便是结界之门。
小狐狸回味着此生第一次运用法术的美妙感觉,想着走过这道门后便是人界,他将面临着法力尽失,难免有些遗憾。可当他想起在人界生死不明的父亲,心境再次坚定下来,他义无反顾地走进了光质的帘幕。
帘幕后,风大如飙,风声如嚎,震耳欲聋,风如刀刃,切肤剔骨。原来过结界这么痛苦,难怪人妖两界之间的代购费这么高,小狐狸这样想着,渐渐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小狐狸在一片呼唤声中醒来,他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片蔚蓝的天空,以及一张苍老的容颜,还有那片无穷无尽的沙漠。但他知道此刻他躺着的这片沙漠不再是妖界的沙漠,而是真正的人间。因为此时抱着他呼唤他的这位老人不是妖精,而是一个真真切切的人类。
“小伙子,你怎么样?要不要再喝点儿水?”老人手握一个绿色的水壶,水壶的盖子开着,明显是在喂他水喝。叫‘小伙子’的时候老人的声音有一丝犹豫,那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俊的小伙子,长得跟个大姑娘似得。
小狐狸看着老人焦急的神情,摇了摇头,心想这个人类看起来还不错,自己的运气也不错,来到人间遇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个好人,这个人还想要救他。他想起身,发现很难,浑身酸痛没有一丝力气,只能又靠了回去。
老人见小狐狸挣扎着,便扶他坐了起来,然后将太阳伞移到两人头顶上说道:“你怎么会一个人来到这种地方?这片沙漠除了我们卫星基地,周围50里没有人烟,你是不是被什么人给坑啦?”
小狐狸垂下眼帘想了想,这个人刚刚救了自己,他是不是也应该投桃报李对他坦诚相待呢?他虽然有些不确定,但还是诚实地说:“我是狐妖,我来找我的父亲。”
“噢,你叫胡尧啊,竟然和我同姓,真是缘分!你父亲也是在这片沙漠里走丢的吗?”不知是风大老人没听清,还是这位老人从来不相信鬼怪,总之老人压根没往妖精那方面想。
听着老人的回答,小狐狸皱了下眉,心想同姓是什么?难道这个老人也是狐族?他在和他对暗号?
“我们是同姓?”小狐狸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是啊,我也姓胡,百家姓里的古月胡,我叫胡广博,在卫星基地工作。”老人很有耐心地做了自己介绍。
小狐狸这次听明白了,原来是人类的姓氏。看来一般的人类是无法接受妖精的存在的,自己刚刚那样坦白就像是在冒傻气。小狐狸有些庆幸地想,还好人类有姓胡的,这个老人也没有多想。他很快调整心态,友好地说道:“就像您刚才说的,我确实叫胡尧,也是百家姓里的古月胡,我父亲曾经来过这片沙漠,我来看看。您是为什么来这里呢?”
“唉……”老人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瞒你说,六十年前我们的卫星站刚刚建起来不久,这片沙漠刮过一次龙卷风,我那刚满周岁的儿子和老婆都被大风卷走啦,我每年到了风季都会来这片看看,总盼着有一天他们还能随风回来,你瞧我都八十好几的人了,还这么天真,是不是很可笑?!”
“我不觉得可笑啊!”小狐狸看着老人满含自嘲和泪光的眼睛,很认真的说道,“渴望亲情是天性,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其实他有件事情没有说,据他推断六十年前那场风暴应该与捉走他父亲的那些法师有关。
老人看着眼前小小少年干净又坚定的眼神,笑了起来,露出满脸欣赏,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你还能走吗?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衣服都破能了这样子?这片沙漠没有车经过,你是不是搭了歹人的车,被抢劫了?如果你还信得过我,我的车在那边,可以搭你一程,还是你还要在这片沙漠里再找一找?”
胡尧当然不会在沙漠里找,他会出现在沙漠完全是因为结界的缘故。至于衣服破了,当然也是因为结界的缘故。但他不准备再对任何他提起他是妖的事情,于是,只说:“麻烦是有一点儿,不过已经没事了,老先生您等我一下,我换件衣服。”
胡尧一边换着衣服一边摸着自己被结界风刃削得只剩下齐耳长度的短发,心想狐族的法力都凝聚在毛发里,化形成人后,头发的长度决定着法力的强度,他过结界的时候带着白长老给他的绿宝石,千年的法力也被削得只剩这样一点,虽未曾伤及根本,却也不足以使用任何法术,这结界果然厉害。也不知道在人界头发还能不能再长出来。
胡尧换好衣服和老人一起向不远处的吉普车走去。
这一路上老人显得很高兴,也毫不掩饰对他这个后辈的喜爱。小狐狸也从两人的聊天中了解到这位老人是卫星基地的老教授。
卫星他是懂的,因为在妖界也同样可以接收卫星信号。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结界无法拦截卫星信号,但看人类的平板电脑在妖界同样热受追捧就知道绝大多数妖是不介意这一点的。老人既然是制造卫星的教授,想来应该是位非常有智慧的人。胡尧暗暗对老教授心升敬佩。
两人一路聊着,很快卫星基地便出现在两人的视野内。
卫星基地里很多人不理解老人六十年如一日地深入沙漠腹地去找寻妻儿的行为,但更多的人是担心。老教授在基地工作了一辈子,可以说桃李遍地是,他的学生们非常担心他,很多人早早就等在了基地门口,这时看着老教授的吉普车缓缓开来,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老教授也早就看到了门口等的那群人,指着前方对小狐狸说:“胡尧啊,你看那些就是我的学生们,既然咱们同姓,你就喊我一声爷爷吧,这些人就算是你的叔伯姑姨,你看怎么样?”
小狐狸没有意见,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心里有些紧张,有些期待,听到老教授这样的安排,说:“我没有意见,都听您的!”
老教授哈哈一笑,显得异常开心。在他的眼里胡尧是非常乖巧懂事的孩子,他很喜欢这个孩子。两人刚刚聊天的时候,老人已经问过了,胡尧除了生死未卜的父亲并没有其他的亲人,他虽然从来没有正式上过学,却懂很多的道理。在他的成长过程中除了同族的几位长辈的帮助,基本上都是靠他自己的努力,想来一定吃了不少苦。而他小小年纪竟然就敢一个人来到沙漠寻父,真是勇气可嘉令人敬佩。
这样的一个孩子,如果是自己的孙子,该有多好啊,老教授默默的想着。
“这次没有在沙漠里找到你父亲,你准备还要去哪里找呢?”
胡尧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找遍人间,我总能找到他的!”
听他这样说,老教授好心提醒道:“胡尧啊,你以后要再找你父亲一定要往人多的地方找,像沙漠这种地方找到的机会太小。”
“人多的地方?那是什么样的地方?比如呢?”对这个问题,小狐狸很感兴趣,马上追问。
老教授还没来得急回答,车已经到了基地大门口,人群蜂拥而上,将车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