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喘嘘嘘地跑出学校,我直接来到了一家手机数码的店铺,急促喘着气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
不过在拿出手机刹那,看着上面那一丝丝冰晶般的裂缝,我愣住了。
崭新的手机屏幕,白色的裂缝密密麻麻地蔓延,这时候像朵花一样龟裂开,让我心疼不已。
“小伙子,修手机屏幕啊?”手机店老板看见我手里拿着的坏手机,热情地冲我问道。
我尴尬地看着手机,想起来刚才摔倒手机摔出去的刹那,想必是那时候被摔坏的,向老板点了点头。
“那先拿给我看看。”老板好心给我倒了一杯热水,从我手上将手机接了过去。
看了会后,他腾出手说:“换个原装屏吧?手机蛮新的,不换个原装屏可惜了。”
我木讷地听着他建议,询问道:“原装屏多少钱?”
“1000块吧。”
“那你们这里回收手机吗?这手机要是回收的话,多少钱?”听到这个价格,我想都没想,向对方询问着说。
要是对方开价四五千,我就卖了。
手机店老板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最后伸出两根手指头。
他估计也是看出来我的手机几乎是全新没用的,所以才开价两千,否则的话,寻常二手货拿出一千回收算是很不错了。
但我怎么甘心骆歆给自己买的新手机就换个两千块钱,拿起手机扭头就走,心里乱糟糟成一团。
不过听到他说原装屏,我反倒想起来,我这手机才刚刚买来一周,拿回商场,应该还没有过保修期。
手机店老板还在后面喊价多加我两百,我摇了摇头,坐着公交车回到骆歆家。
骆歆今天并不在家,昨天她跟我说过,周末将会和朋友一起去外面玩,看样子陪那情夫一起出去了。
我在客厅找了会,找出那天买手机装的袋子,从里面捣鼓着发票,可翻了个天,什么都没找到,想起来那天骆歆霸气刷卡的模样,发票很有可能是直接没拿。
无奈地坐在沙发上,我揉着头发,没有发票,就算我将手机拿到商场里去,人家估计也不会认。
一团糟的遭遇,让压抑的我在空荡荡的屋内无从适从,最后想了想,决定回到乡下。
学校里发生的一切事,我不想去回想,甚至不想去面对,心底有一种微弱的声音在告诉着自己,回到乡下好了,反正宁颖都说要开除自己,干脆别再回来上学。
周围人都瞧不起自己,都想要看自己笑话,为何还要去给他们当小丑。
坐在返乡的公车上,看着外面倒转的片段,我思绪万千,十七岁的年纪,带着迷茫,懵懂地想,这会不会是我驶出城外的最后一班车,也许这一趟回家,我就再也不会来到这里。
一周前想要努力学习考上大学的雄心壮志,短短几天时间下来,让人心生虚幻无力,没有勇气去抓住。
我明白这是自卑在作祟,却无法将自己开导出来。
来到家中,虽然天快黑了,但我爸还没有从外面回来,我看着坐在屋内看电视的外公外婆,没有任何想要打招呼的意思,在他们还没有发现我回来的时候,冲着田地走去。
从小到大,外公外婆就不喜欢我,在他们眼中,我就是他们的拖油瓶,从这次学校学费需要充进银行卡这件事就可以看出来,他们是多么的不愿我读书浪费钱。
走了半里多路,我来到自己的山田,看着山斜坡夕阳下佝偻的爸爸,鼻子一酸,忍住没哭出来,也没有叫他,怔怔地出神。
黑土朝天地劳作,我不知道爸爸年轻的时候有没有出去闯荡过,但现在的他,就这样日复一日地待在山里,只为了养活我。
让我能够去自己想去的高中读书,去外面追逐梦想。
先前的气馁仿佛在见到爸后,都消失殆尽,我不甘心被人冤枉,不甘心骆歆送我的手机白白交给别人,更不甘心就这样失去考大学的机会!
眼神坚定地望着天边那落下去的太阳,我深吸一口气,疯了般啊啊啊大喊。
“没有什么坎儿,是走不过去的!”
我爸惊愕地抬起头,看着我疯癫地大吼,摇了摇头,挑起地上的锄头和一摞子脏衣衫,从山田里走了出来。
“黑子,回家扒饭!”
我冲他笑了笑,点了点头。
自从我上初中后,我爸很少过问我的事情,今天也一样,他没有问我怎么突然招呼不打一声就回来了,也没问我为何神经病一样大叫。
我和他之间的话很少,问我一句钱够不够用,在得到我的回应后,便是一路沉默。
不过在我跟他说姨夫张权出去跑货两个月后,他身子顿了一顿,整个人像是石化了一样,最后微微叹息声:“等你姨夫回来,你跟他说别再出去压货了,他现在就是个残疾人,没必要这么折腾自己。”
我还不知道压货和跑货有什么区别,点了点头,打算等姨夫回来后将话带给他。
不过想到骆歆的情夫,我心中哀叹一声,心想或许姨夫也是从侧面了解过骆歆,知道一份死工资养不活骆歆,才会这么拼命在外面工作。
回到家里,果然不出我所料,外公外婆在见到我后,原先还笑眯眯看着小品顿时拉下脸来,没好气地说了句。
“去城里不好好读书瞎浪费钱回来干嘛。”
我充耳不闻,默默地坐在桌子上,想到学校发的那张缴费银行卡,询问道:“外公,你们在帮我收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是不是把一张银行卡弄丢了?”
我外婆磕着瓜子,将电视换了个台,放着里面的京剧,咿咿呀呀地咋闹声中,响起她那尖锐的声音:“什么银行卡?不会又要来拿钱吧。才过去一个星期又要拿钱啊?”
“没,是我录取通知书里面有张银行卡不见了,是不是你们撕开的时候掉下的。”我向外婆解释说,同时看着外公的表情,看他拿着茶杯的手掌一顿,面色不自然地扭过头。
我大概明白了,看着我爸进入到厨房开始做饭,故意说:“学校里那边考虑到我的情况,说是暑假里打了一点钱到银行卡里,是给我的补助,因为我不知道原来通知书里还有银行卡,所以问问你们。”
“哪儿有钱,这银行卡我问过你德叔,里面一分钱都没。”
外公脸色难看地说,转过身在木茶几里面一个铁盒子里翻找着,最后拿出一张工商银行卡扔给我,“这卡里可没钱,我也不知道怎么掉在地上,前几天捡起来的。”
我拿着银行卡,心里一阵冷笑,没想到自己外公竟然还查过这卡里的钱,看来他还担心我得到这个卡号把学费充进去,或者说是在等着我在学校把学费充进去他好取出来。
“这样啊,那或许是学校弄错了,那个钱不是打给我的。”我拿着银行卡放进自己的口袋里,转过身回到屋子。
屋外这两个本该让我尊敬的老人,让我感到恶心。
晚饭在餐桌上,我外公突然开口说:“长歌,你明天去镇子里买些好菜,国庆一家子说过来吃午饭,可别忘了。”说完,他黑着脸看着我。
“黑途你好好跟人雯丽学学,别人现在在外面打工,一年可是挣好几万。”
我默不作声地吃着饭,骆国庆是我的表舅,是我外公几兄弟的子女里面唯一的男人,可以说在我外公眼里,完全就是把他当自己儿子看。
雯丽就是骆国庆的女儿,我外公的表孙女,可和我这个外孙比,完全就是她才是亲孙女。
我爸扒了几口饭,点了点头,骆国庆来我家蹭饭不是一次两次了,完全没将自己当外人,至于他那女儿骆雯丽在我眼中更是奇葩。
她与我同龄,当年一起读的初中,不过不同的是,她心思完全没有在学习上,早早地就跟那些不读书的混子学坏,在初二的时候,甚至跟一个年近三十的从外头打工回来的男人扯上了不明不白的关系。
后来更是初三都没读,直接就跟着那大了自己十几岁的男人出去打工了。
我外公外婆还以她为荣,觉得我一个男人,更应该早早地赚钱养家,让我颇为无语。
第二天,我爸一大早骑着摩托车去了镇子上买菜回来,然后带着我一起去了山田里忙活,这几天刚好是收成的时候,我要是不帮忙,他又得自己辛苦睡农田。
但等中午,我和我爸两人忙活完,刚回家准备吃饭时,里面响起了一道让我意外无比的声音。
“…;…;事情就是这样,叶黑途他在学校里抢了同学的手机,我们商量着要不要将他开除,不过料到他家里情况困难,所以来这儿了解一下。”
宁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