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妃砰地关上门,对站在厅里气的发抖的太后说:“你也太偏心了!都是你的孙子,你怎么就这么不把宣渤当人呢?他本来好好的,许久不和宣瀚作对了,一心研究他感兴趣的事情,你赤眉白眼的跑过来说的这叫人话吗?”
太后冷静下来后也有点心虚,她知道吉妃这已是给她留了面子了,若按着年轻时候的脾气,早就噎得自己说不出话来了,当下又嘟哝了几句就撤了,闹了这么一场才发现有些累,就带着宫人们静悄悄的回了慈宁宫,至于外出寻找宣瀚的事就再没提过!不过,依旧每天派人去皇帝那里问询,但自己却没有再露过面。23US.最快
浮世林的潭正吞噬着夕阳的第一缕光线。
亭欢的阵痛便开始了。
青砚作为上师唯一的女弟子,和千春一起看护在她的床头。
傲沧守在门外,听着亭欢渐渐响起来的痛呼声。
徐陶吓得脸色苍白,像个惊弓之鸟般蜷缩在傲沧脚下,“上师,你就不能救救她吗?她叫的怎么这么凄惨?”
傲沧道:“主要是那孩子,他太不普通了,亭欢生他是会比其他妇人生孩子更痛苦一些!”
“你不是会法术吗?你干脆让她昏过去,昏过去就不疼了吧?”
“不能昏过去,昏过去就生不出来了……”
“哦,那她,还要这样叫多久呢?”
“她这一胎可能要生八个时辰……”
“啊?!我的天哪!那不是要了命吗?”
“上师她会不会生不下来就死了呀?”
……
“上师你救救我吧!我不能再听了!上师你把我弄昏了算了!”徐陶抱着头在门口打滚,傲沧无可奈何道:“你把这个塞住耳朵就听不见了……”
他洁白的掌心里有两粒黑色的果实。
“这是什么?”
徐陶接过来塞了一粒在左耳里,果然左边的声音就听不见了,把另一个也塞上,瞬间万籁俱寂回到史前一般。但是他看着傲沧背着手在廊下踱步,时快时慢,又看见千春进进出出的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又觉得难受,只好叹口气把耳塞取了出来。
忽然傲沧看向远方似乎发现了什么,一个令人目眩的转身就不见了,徐陶揉了揉眼睛只看到一圈旋转的水烟,只好坐在窗下继续听亭欢的哀叫之声。
亭欢疼的意识模糊,眼前迷蒙的似乎看见天亮了,耳边的声音时断时续,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一般,肚子和下体更是疼痛难忍,似乎有一把利刃在自己的腹中不断的搅着,让她以为五脏六腑都被搅碎了!
雾白的晨光里,好像有过一双眼睛担忧的看着自己,当她睁大眼去寻觅时却又什么都看不见,似乎还有一抹海蓝色的衣角在床边闪过,再想看也没了踪影,抚在额头上的手好像有一只特别大特别暖的,而且,自己疼痛到绝望的哭喊时,好像还有过一个特别踏实宽厚的怀抱,带着熟悉的松林气息,唉!自己肯定是太虚弱才有了幻觉!
疼了不知多久,又一浪一浪席卷而来,她不由自主的流泪呼叫,有人在一旁鼓励她给她打气:“加油!已经看见头了!亭欢再加一把劲儿……”她咬紧牙关挣得眼冒金星用尽最后一点力气,长长的撕裂般的声音回荡在浮世林里,继而传来婴儿的啼哭,亭欢心里一松全身再没有一丝的力气,疲倦沉沉的睡去。
这一睡就是两日日,什么都是人伺候的,喝水、喝药、洗脸、擦身等等,她太累了,不愿意睁开眼,但是,始终有松针的气息在空气里飘荡,傲沧是不会进来的吧!那么这气味是哪儿来的呢?耳边传来低低交谈声,亭欢睁开了眼睛,一个高大的蓝色背影闪身出去,她摇摇头再睁开眼,什么也看不到。
“小姐您醒了?”千春温柔的问。
“您可足足睡了两天呢!”
看着她的眼睛满屋子的探寻,千春道:“七脉在上师那儿,他……不能吃人的奶水,青砚上师每天用天泉甘露喂养他!小姐!他长得可漂亮了!眼睛像宝石一样,生下来干干净净的也不哭,好像什么都懂似的,他果然不是个普通的孩子!”
亭欢微笑着,“我什么时候能看见他?”
“再过一会儿就可以,上师说等你能下床了,就让你自己带孩子,不过,每天要有两个时辰去他师尊那里……”
嗯,亭欢点头。
“千春,我迷迷糊糊时,怎么好像觉得有……有”她说不下去了,一切都是自己的想象吧?自己是太思念那个人了才会如此……
千春眨了眨眼,欲言又止道:“小姐……再躺躺,过会儿就吃晚膳了……”
似梦似醒中,有大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亭欢慢慢清醒却忍住不动,尽量让睫毛也不闪,只是幻觉,只是幻觉吧,她暗中咬了舌尖,如果过一会儿这只大手还在,那就是真的了。
大手又轻轻抚在她的额上,为了印证这不是假象亭欢猛地伸出手握住它,捉住了!她忐忑的睁开眼。
一定是做梦!
但梦不会如此真实!
那张轮廓明晰精致的白玉容颜带着清浅的呼吸,幽深的眸光,赫然在眼前出现!
宣瀚!亭欢只张了嘴发出这个口型,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然后,眼泪猝不及防的滚滚而下。
“宣瀚……宣瀚”这个名字在心上一遍遍碾压过。
“你,怎么会在?你难道不会发怒杀了我吗?我做了这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
宣瀚的眼里有翻滚的潮涌,渐渐透澈出严厉寒冷的光,闪动了几下变得深不可测,亭欢迷失在他的眼光里,试探着伸手去摸他的脸,他毫不犹豫躲开!
“宣瀚……没关系!你怎么发脾气、怎么生气、怎么惩罚我都没关系……是我不好,是我欠你的……”她开始抽泣,内心里翻滚的内疚和悔意压得她呼吸困难,她不得不大口的喘气。
“闭嘴!不许说话!”他厉声喝道。
好严厉的声音!宣瀚从来不曾这么凶过呢,虽然有心里准备亭欢的心还是疼的抽动一下。
“谁允许你说话的?!我什么也不想听!”他语气的隔离和寒冷让亭欢打了个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