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景子沉默了一会儿,尔后回答:“我不知道,皇上还魂后便是如此了,反倒刚刚在蓁妃娘娘面前的举止更像演出来的。”
夜栀点头,表示对后半句的认同。
“不过这样挺好。”小景子回忆着这几日皇上在朝乾殿的龙威和素墨殿的宵衣旰食,不由心生感慨。
夜栀也不语,仍点头。是挺好,但从此一切都便乱了。
顾凰翊拉着乔倾月回了梁缘殿后,直接把她推倒在龙床上,毫无感情的目光紧紧锁在她身上,步步逼近。
“臭皇帝,你……你干嘛……”乔倾月缩了缩身子,反手准备坐起身来,看顾凰翊如此行为,她有些慌乱了。
见乔倾月想逃,顾凰翊也不过距龙床只剩半步。他又上前,忽然俯身,双手撑在她的双肩两侧,故意凑近:“倾妃都拒绝朕多少次了?朕今日命令你服侍朕,这是圣旨!”
他的目光变得凌厉了些,掺上复杂的情感色彩,语气也从前几日的温润柔和变得有些许僵硬。
乔倾月竟分辨不出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到底以往六年是他的假面,还是这几日是他的假面,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
“臣妾……遵旨。”她决定赌上一把,也全是遵了爹爹密信中的命令。
爹爹命她来后宫之中给皇上吹枕边风,但她确实容忍不了之前的皇帝,实在说服不了自己屈从于他。而今,若这几日的他才是皇帝的真面目,姐姐又因自己不助力爹爹而受到牵连,她现在或许愿意牺牲些什么。
顾凰翊又凑得更近了些,听乔倾月这样说,他竟更加不满,好像梦境中的什么情感正在猛烈地冲击着他:“难得倾妃如此乖巧。”
他单手支撑着身体,另一只手下移,却是刻意规避着敏感的部位,只扯下她的系带和宽腰带,那件白色的青花瓷曲裾深衣忽而松散开了。
见顾凰翊的薄唇快要触及自己,身体又没了紧身的包裹,乔倾月的安全感尽失,她轻轻闭上双眼,一行泪水缓缓划过侧脸。
她一个女子,15岁进宫,只为了帮助父亲争权夺利,捍卫江山,她自小没有玩伴,亲生的姐姐甚至都成了被利用的工具,入宫后,更是只有夜栀伴在身旁,这本就让人觉得单薄得怜惜,如今又在一个男人面前留下了眼泪,若是顾凰翊毫不理睬,那才真是衣冠禽兽。
“别哭。”顾凰翊皱了皱眉,从她身上翻身起来,帮她理了理衣裳,重新系好两条带子,“是朕的错。”
他并不想真的对乔倾月做些什么,不过想唬她一下罢了。身边的人总在怀疑自己,总在以为更差的自己才是真正的面目,而那睿智、威严的一面不过是假象,这总归有些恼人。却没想惹她哭了。
顾凰翊伸手将乔倾月从龙榻上拉起来,声音变得柔和,语气变得温润,那份演出来的凌厉也不见了,反倒有几分愧恧。
“本来就是你的错。”乔倾月连连点头,对顾凰翊的认错态度表示认可。没错,就是这样,心疼她就对了,没湿她身就完美了。嗯,计谋得逞,很好。
她的眼泪很快就停了,但她绝对不能让顾凰翊发现她在演戏,绝对不能。于是她站起身来,赌气似的朝梁缘殿殿门走着。
“你去哪?”顾凰翊追了一步。
“回宫。”乔倾月仍旧头也不回,但声音听起来却还携着一丝抽泣的意思。
顾凰翊也不拦她,就任她走了。
但是,乔倾月越走越觉得这事不太对劲。虽然结果她是满意的,但顾凰翊怎会是这种态度?怎么会是这种态度!
他明明就是一个衣冠禽兽的角色,他明明就是一个不应该心疼她、不应该放开她的角色,他明明就是一个不应该主动道歉的角色。
是啊,他那么自以为是、自命不凡,怎么会主动说:“是朕的错。”
是朕的错……
朕的错……
这句话竟让乔倾月心中有一丝悸动。
“娘娘。”夜栀见乔倾月出来了,表面上倒也不显慌张,只是走上前去,简单行了点头之礼。
“娘娘,皇上怎么了?”小景子也匆忙过来询问一番,显然要比夜栀紧张一些。看乔倾月的衣裳有些褶皱,小景子就觉得这不太好。
乔倾月的目光有些呆滞,她还没搞明白刚才的状况到底是哪一出,就只是摇了摇头。小景子见这怕是也问不出什么来,干脆直接自己进了殿。
回雨霖宫的路上,主仆二人一句话也没有讲,气氛格外诡异。回了宫,只见小扇子正在门口候着,像是有什么事在等着她们,见她们二人回来了,疾步上前,又差点摔了个踉跄:“叶子姐,安……”
“你喊我什么?”夜栀微眯双眼,右手搭到自己腰间的剑上,扭头看着小扇子,打断了他,她的声音略有些上扬,听起来似威胁之意。
“叶子姐啊。”小扇子以为夜栀多听了一个字去,以至于产生了些什么听觉的误会,于是一本正经地看着夜栀,很认真地解释了一遍:“是叶子姐,不是叶子姐安。”
乔倾月不语,在一边偷笑。
夜栀看了她一眼,心里大概明白一二,定是娘娘向雨霖宫宣告的这个名字,而且还可能不仅是宣告名字而已,甚至都“下令”让大家皆来喊她这个名字,她满是无奈:“娘娘,你怎么……”
“哎呀。”乔倾月摆了摆手,打断了夜栀对自己的埋怨与嫌弃,一副“天大地大没什么事大”的模样,又拍拍她的肩膀表以安慰,“你这个名字实在是念起来很像叶子嘛,我觉得让他们这么叫也挺好的,多活泼啊。”
一边说着,乔倾月一边捏了捏夜栀那少有表情变化的脸蛋。明明是一个只大她两岁的如花似玉俏佳人,怎就天天看起来比男人还严肃、较劲呢,这个年纪,还是活泼、可爱一点比较好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