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死党出卖,冯易顾不上收拾张浩,谎言被当面揭穿不得不苦思对策免受皮肉之苦,正在思索间,张佳肩头的对讲机中传来声音,对讲机没插耳机,三个人俱都听得清楚。
“特警三中队全体都有,十五分钟吃饭时间,饭后到三楼会议室分配任务,听到后不必应答。重复一遍,十五分钟……”冯易如闻仙音,一种四九年的感觉涌上心头,赶紧站起身说道:“佳佳啊,我就不耽误你集合了,坐了一天车,赶紧去吃饭吧,咱们回头有机会再聊啊!”张佳已然从张浩那里得到了最想要的答案,有心想要收拾冯易出气又着实舍不得,正尴尬着下不来台,不如借着这个理由先行离开,给冯易更是给自己一些时间。于是张佳装作气哼哼的起身,用手指着冯易的鼻子,冷哼一声,撂下一句“回头再收拾你”便离开了办公室。
冯易重重的松了一口气,转过身眯着眼用“你想怎么死”的眼神瞟着张浩。可怜张浩刚出虎口,又入狼吻,本想驱虎吞狼看看笑话顺便出一口气,谁知虎被驱走了,狼却毫发未伤。
“冯儿,兄弟我可不是坑你,我这是给你创造机会呢!张佳长得多漂亮啊,就算壮实了点儿,但只要穿上衣服几乎看不出来啊,要身材有身材,要长相有长相,绝对算得上盘亮条顺啊!你怎么就看不上呢?”张浩这话有几分真心值得商榷,就是想转移话题逃脱冯易的制裁而已,可冯易听了却真往心里去了,心中思索自己到底对张佳是一个什么感觉?
其实在冯易内心深处并非不喜欢张佳,单从外在条件来讲,张佳实在是不输给冯易身边任何一个女人,一身肌肉疙瘩完全是瑕不掩瑜,反到彰显了她那种健康的力量美,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更何况是张佳这么个既有外在美又有内秀的姑娘呢?要知道张佳的智商可是高达136的,比起冯易这个刚刚110出头的普通人绝对算得上天才了。
冯易抵触张佳,与警校三年的相处中张佳占据了绝对的上风有关,但这并不是主要原因,冯易也并不是吃不了亏的小心眼儿,何况学生时代的那些所谓矛盾,现如今回头去看大多都是美好的青春记忆。实际上冯易的纠结源自于他自身的经历和心理状态。对于婚姻的恐惧,对于自己未来的迷茫,对于外强中干的自己的自卑,更是对于自己早已习惯孤独习惯流血的心被人关注被人呵护的不知所措和被人触动内心的本能抵触。只是当局者迷,冯易并不知道自己抵触张佳的真正原因,怔怔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张浩见冯易不但没有发飙,反而被自己胡乱说的话引入了沉思,略一思索又继续说道:“冯儿,想不明白就别钻牛角尖儿了,你就拿张佳当普通老同学处着,说不定哪天突然就想明白了,到时候再做决定也不迟啊。”这话可就是张浩的真心话了,张浩和冯易关系好,和张佳关系也不差,张浩是真心觉得有情人能够终成眷属是不错,可如果冯易就是不喜欢张佳总不能硬把两个人往一起配,一但生出什么误会大家反而不好相处。
冯易反正也没想出个子丑寅卯来,觉得张浩说的对啊,一拍大腿说道:“不想了,走,吃饭去!”站起身和张浩两个人奔食堂而去。
简短截说,三名刑侦老专家经过一个白天的努力,根据现场遗留的半个血足迹,已经推测出嫌犯诸如身高,步幅与行走姿态,衣着等主要体貌特征,同时利用这些特征在远端监控探头中找到了疑似凶犯的影像。不过记录下疑似凶犯影像的监控探头属于路边的一个自动取款机,像素有限,画面模糊,仅能大致辨认轮廓和衣着,并不足以据此获取准确的面部特征。当晚凌晨二时许,菅振国在第一时间召开案情分析会议,在会议上通报了已经查获的重要线索,并立即组织警力对案发现场至监控探头之间路线及周边的居民开展走访调查工作。于公于私,柴永德作为县局一把手,都要全力配合专案组工作,于是,包括冯易在内的近三十名抽调上来的县局警力被全部派出去配合市局、省厅的刑侦力量立即出动,挨家挨户的敲门去了。
在会议现场,张庭祖对于三名专家如何通过半个血足迹就能获取如此之多的线索提出了疑问,这与当面质疑几位老专家的能力并无二致,只是三个老头年事已高,早就过了人争一口气的年纪,面对张庭祖的近乎于质问的语气,为首的老专家马生慢条斯理的解释:“其实足迹能够告诉我们的东西很多,我们三个人根据这半个足迹的比例和轮廓,推测出了比较准确的完整足迹的尺寸,所以能够计算出嫌疑人的大致身高。步幅的计算比较麻烦,我们详细翻阅了一下现场的大量照片,发现在血足迹行进线路上的另外一个缺损严重的疑似足迹,经过足迹花纹的比对,可以确认是嫌疑人留下的,这样就能计算出大致的步幅,结合步幅和嫌疑人身高,可以较为准确的判断出嫌疑人行走时的主要特点。至于衣着,这个是最麻烦的,我们让柴局长安排人,根据血足迹的花纹在全县范围内和网上查找相似花纹的鞋,最终确认嫌疑人穿的是一双夹脚拖鞋,呵呵,这个真的是巧合,夹脚拖鞋前脚掌那里有一个固定绑带的位置,基本可以在血足迹上辨认,再结合与鞋底花纹的相对位置……所以说是巧合了,确认了嫌疑人穿的是夹脚拖鞋,还是十几块一双的地摊货,现在又是夏天,嫌疑人短衣短裤的衣着就可以合理推测了,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正常人穿着拖鞋配西装吧……”张庭祖听得频频点头,菅振国却是碍于这一老一少的身份不好打断,在一旁听得是心急火燎,生怕贻误了战机。最后还是马珂给菅振国救了场,拦下了想要继续发问的张庭祖,菅振国赶紧插话布置人手开展工作。
有了线索便可以有的放矢,大批警察拿着刚刚打印出来还带着热乎气儿的模糊影响分赴各处。大半夜的把人从睡梦中敲起来,还要问清有没有在白天见过这影像上的人,更要向见过的人问清体貌特征,鉴别是否有必要做面部拼图,这些繁重的工作之外还要承受半夜被打扰了清梦的居民们的怒火,实在不是一个人干的工作。好在大多数人都对于警察的辛苦表示了理解和配合,偶尔几个脾气差的顶多就是骂几句娘甩上门继续睡觉而已,倒还没有对警察大打出手的。
经过大半夜的努力,专案组终于在凌晨6时左右找到一个自称见过嫌疑人的小卖部老板。菅振国精神大振,立即吩咐把人带到局里来,安排了多名省厅的心理侧写师和拼图专家开展工作,最终根据证人的描述分别做出了三份嫌疑人的面部拼图,并根据证言在距离小卖部不远处的另外一个高清探头中捕获了一张清晰的嫌疑人背影图像。
冯易等人在外工作期间,专案组主要领导坐在办公室内彻夜未眠,一方面要根据现场情况随时调整工作重点和警力排布,一方面要实时汇总各方面的线索,分析研判,调整侦查方向。有了较为准确的线索,下一步的工作就可以按部就班的开展了,指挥小组根据目前获取的重大进展,结合之前摸排上来的全县可供住宿房屋的情况,立刻调整了侦查方向,召回了全部的制服警力,全员更换地方车辆,在嫌疑人可能落脚的几个位置周边布设了蹲守警力,同时组织专人分赴各处,有重点的开始排查相关监控探头的影像资料。
网已经布下,剩下的就是等待机会的降临。
也许是对县局警力能力的不信任,也许就是单纯的瞧不起小小县城的小警察,冯易等人当晚的工作其实就是给市里和省里的同事们开车、带路,随着太阳的升起,还要给人家解决吃饭的问题,冯易不得不自掏腰包给一同前来的三个人买早饭,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见过嫌疑人的画像和背影照片,没办法,人家没有主动给冯易看,甚至有些防备他,冯易也是一身的臭脾气,索性就自封司机小冯,心无旁骛专心的开自己的车。
吃着冯易买来的早餐,三个省厅的刑警多多少少有些过意不去,吃人嘴软,又一起奔波了一晚上,总不好一句话都不跟这个县局的小警察说。三人中领头的刑警咽下了嘴里的糖火烧,转身跟冯易解释:“兄弟,对不起啊,厅里的保密规定,很多事儿没法跟你们当地的兄弟说,万一真是地方上兄弟们的熟人啥的,大家都不好办,理解理解啊。”
冯易是知道这个规定的,小县城不大,根本不能排除嫌疑人认识哪个民警的可能性,如果严格按照规定执行,县局的警力尤其是非刑侦的部分是要排除在专案组之外的,可是时间紧任务重,虽说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可总得有人给带路不是,慢慢的这个规定在大家心照不宣之下就演变成了你带你的路,我办我的案子,至于民警个人在这种被当贼防着一样的工作环境中是不是受气了,呵呵,不好意思,个人利益服从集体利益吧,谁把你当回事儿啊,能干干,不能干滚。
可是知道归知道,心里不腻歪是不可能的,冯易也犯不上跟人较劲,闻言咧嘴一笑摆摆手就得了。领头的刑警也知道这种事儿好说不好听,冯易心里别扭也正常,于是不再解释,匆匆吃完了嘴里的东西,给冯易和另外两个兄弟发了烟,坐在车里吞云吐雾起来。
冯易这一组是出来查录像的,没有蹲坑的任务,所以也不避讳抽烟,忙了一晚上了,四个人都疲惫的很,吃完早饭借着抽烟的功夫算是休息一下,大家心照不宣,领头的刑警也不催着出发,反而又续上了一根烟。
正在几个人吞云吐雾的时候,冯易从袅袅升起的烟雾中看见不远处的一条小路里走出一人,正是昨晚救了自己一命的那个壮硕男子。冯易心下高兴,正打算下车上前打个招呼,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坐在副驾驶的领头刑警小声的说话了:“都别动!老五,你看看左边走出来那个人,对,就是那个穿拖鞋的大个儿……慢点儿,动作不要太大,是不是这个人?”
被称作老五坐在冯易身后的刑警装作不经意的转头一撇,双手动作飞快的从身旁的座位上拿起印有嫌疑人面部拼图和背影照片的A4纸放在腿上,打了个哈欠低下头,微闭着眼睛装作打盹儿的样子开始对照,然后压抑着激动,低声说道:“没错,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