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蒋雅南正要扇他,“哗啦...哗啦......”
一股阴风莫名刮过,眼底走过一群盛装汉服打扮的女子,她们身高相当,细腻的脸上扣着半截雕刻精美的金黄面具,素白的锦衣看上去极为凝重而典雅。脖颈上挂着无数佩饰,叮当作响。
跟自己在墓地水道时看到时一模一样,正从面前经过。
几人打着白纸灯笼,簇簇阴火燃起,寒白的虚形更盛,白色的锦衣周围黑雾缭绕。
三...”蒋雅南按个数过,一共六人。
“呼哧,呼哧。”突然悉悉索索的声响从面前传来,蒋雅南吃了一惊,就被秦子骞用手拦在身后。
“嗷——!”一声怪叫,从林中突然挺出一把长长的黑色砍刀,斩断了一根树枝,貌似一个球状物体,落在了秦子骞和蒋雅南的脚边。
球状物慢慢挺起身体,一双眼睛赤红,狰狞的眉间现出黑色的印纹,竟是个面孔黝黑的凶恶男人!他的脸像是深度浮肿,眉眼颧骨像是挤到了一起,只有双眼那刺眼的凶光,和像是野兽的呼吸声,才能辨认出他不是鬼。
行走成一条直线的女人们纷纷回头,看到了他,惊呼着四散,白纸灯笼被抛掷到脚下,燃起一堆堆白色的火焰。
秦子骞上前一抓,就一手抓空,这男人根本抓不到。
“这是幻觉。”蒋雅南扯住了他的右手,秦子骞一愣,这才明白,因为自己摸着蒋雅南的屁股,等于接触到了她所遭遇的幻相。
自己和她看到的,是当初曾经发生的事件。
只是面前凶恶的男人,穿着一身蓑衣,更像是个渔夫,虽然裤腿上破了洞,脚上穿着一双皮鞋,明显和汉服盛装的女人们不是同一个时代的穿戴。
他口里荷荷出声,极快的追了上去,挥舞着手上的砍刀,两刀就劈倒了两个女人,扯住了两人身前女人的长长黑发,使劲拖拽,不顾女人的哭泣嘶喊,一刀切断了她的喉咙!
尽管在幻觉之中,蒋雅南看着那黑红的血液喷溅,还是一声惊呼,扑进了秦子骞的怀里。
秦子骞皱起俊眉,抱紧了颤抖的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残忍的一幕,嘴里乌拉着:“我草,他比老子还狠。”
自己还只是劈鬼,他却是直接杀人,而且,是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男人杀了三个女人,剩下的三人已经逃脱,也就喘着粗重的呼吸,看着地上的一滩滩血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半晌都没有移动粗壮的身躯,把女人们一个个翻转过来,仰面朝天,双手握住砍刀,蹲了下去,又在尸体上补刀。
切了她们的眼睛。
骤然,黑暗中铃铛声四起,数十道红色的麻线从八方蹿出,紧紧将他捆住。
男人发狂,狂乱地挣扎起来,绳线磨穿了身上的蓑衣,在他的黝黑粗壮的身体磨出道道血痕。听着他不断咳嗽,咳出的黑血染红了他的前胸,反而更加骇人。
两人看的惊心动魄,猛地肩膀上被人拍了一把,反应转身,墓道边上撒好了石灰和朱砂,一串串的红线繁复包围了眼底的一块水面,程江涛貌似已经布好归阴阵了。
“我们走吧,一起跳水先离开这儿!”
两人回头,山路上被雨水淋得湿透,那曾经发生的过去,已经掩去不见,幻像已经看不到了。
“走,出去慢慢想,只要鬼还继续害人,我们还能回来!”秦子骞说着,其实已经快没了底气,这里的东西从一开始,就与虚村的渺无人烟不同,仿佛都被地狱下了烙印,铭刻着恶字。
三人手拉着手,一同跃入水中。
这一跳像是脚挨不着地,黑暗中根本看不到同伴,一声钟鸣长长的响起,就像是拉响了刺耳的警报,来回冲撞着耳膜。
猛地脚下一暖,像是落入一片温暖的海洋。
秦子骞低头瞅了一眼,双膝下正是一面如同融化的镜子。就听见啪啦啦一声脆响。三人从一面大镜子中甩了出来。
咔嚓数声,三人撞倒一大片货架,一堆女性的内衣,纷纷落在了几人的头顶。
“什么地方?”秦子骞忙着把身上的内衣扯下,从地上爬起。
黑暗里透着光芒,声音回荡空旷,却还是能看清周围。
无数的衣物整齐的堆放和挂在货架上,这样的开放式房间一间挨着一间,他反应过来,“商场?”
蒋雅南从地上爬起,手上被地上的镜子碎片划破了一道小口子,也看了一阵,“是...紫薇商场。我们回来了。”
女人对于街区的了解,多于男人。蒋雅南对于紫薇商场这一层的摆设十分清楚,全是外贸进口货。
程江涛点点头,几人从亮村里逃脱,竟从商场的内衣店里闯了出来。
“承雅南的福,我们捡回一条命。说实话,我只是清楚能出来,至于从哪里出,我可打不了包票。要是镜子下是钢化熔炉,我们就得认命。”程江涛说道。
“刚好,我能换身衣服,全身都湿透了。”秦子骞跨过脚下的衣架,就往旁边的服饰店走。
“等一下!”蒋雅南一声喝。
“滴滴滴滴......”一串红灯在店门响起,警铃大作。
“你身上有一件!”她怒冲冲的走到秦子骞身边,从他的脖颈后,扯下了一件红色内衣。
“原来是防盗警铃,吓我一跳!”秦子骞恍然。
“别动!干什么的!”明亮的强光手电筒,照上了两人的脸,一连串的皮鞋脚步声临近,秦子骞侧开了头,闭了眼睛,一定是闻声赶来的夜间商场保安。
“别照啦,你来看看我是谁嘛。”他不耐烦的说着。
只要暗示一施展,什么麻烦也都没了。
“秦...子骞?”来人的声音突然变了味儿。
他关掉了手电,摘下了灰色的保安帽子,“深更半夜,你们在这里干嘛?”
秦子骞眨了眨眼,这保安自己也认识,竟然是大学同学吕博。
“你做保安?”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是啊,我白天上学,晚上做保安。勤工俭学嘛,夜里商场小心一下明火就是了,不会有贼,我能贴补一点生活费。不过......你们在这里干嘛?”
“吕博,来,你过来,我给你说我们干嘛,不过,你能看见我的脸吗?”
“可以啊。”吕博拧开了手电,把光冲着地上的瓷砖,“你们是偷内衣吗?”他注意到了倒塌的货架。
“别看货架,你不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嘛,看我的脸。”秦子骞微笑着,一手按住了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