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朱生带了缀儿进城。城里的繁华,令缀儿应接不暇。她对集市上的每一样东西都充满了好奇。
朱生心不在焉地带着缀儿穿过集市,来到一条格外热闹的街道上。只见街的两侧全是红墙碧瓦,朱栋丹梁。二人在一处布置地格外奢华的三层楼阁前站定。不一会儿的功夫,但见一位身穿鹅黄色散花锦衣,下着菖蒲紫藤纹彩绣拽地裙的中年女子身姿摇曳着从楼阁中走出来,脸上浓妆像是用尽了胭脂,身上散着浓郁到窒息的粉香。
缀儿不禁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中年女子款步来到二人近前,媚眼打量了一下朱生身边的缀儿,嘻嘻开口笑道:“不错嘛,果真是为标志的小美人!”
中年女子说罢,将早已准备好的一百两银子交到朱生手上,朱生谢过,拿了钱转身离开。
缀儿回身要追,却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两个壮汉拦住。
“把小美人请进咱们醉春楼吧!”中年女子吩咐着,两旁的壮汉不顾缀儿的哭闹,将她架了进去,关进了二楼的一间厢房里。
缀儿使劲地敲打着早已被门外反锁的大门,哭得撕心裂肺,伤痛欲绝。然而一整个上午,都没有任何人理会她。
她喊累了,哭累了,就做在床边,因为害怕而颤抖的身体缩成了一团。她将头深深地埋进了臂腕里,心中无限想念着待她最好的隐婆婆。
晌午,门突然开了,一前一后地走进来两个人。走在最前面的是被这里的姑娘们成为“鸨姨娘”的醉春楼掌柜,跟在她后面的是后厨烧火做饭的哑婆。
鸨姨娘腰枝扭动地移步缀儿面前,单手捧起她哭花的小脸,佯装心疼地说:“呦呦呦,瞧瞧,这俊俏的小脸都给哭花了!”
鸨姨娘说着,掏出怀中的手帕要给她拭泪。缀儿却一扭头,生硬地回绝。
“这是哪儿?!你们是谁?”缀儿收起心中的胆怯,厉声问道。
鸨姨娘莞尔一笑,答道:“这儿?!这儿是全安南最大的青楼醉春楼!人间极乐的圣地,专供男人们消遣玩乐的地方!我是这儿的老板娘,这儿的姑娘们都管我叫‘鸨姨娘’!”
缀儿扑通一声跪在床上,央求道:“我求求你放了我吧,我还是个孩子!我叔叔一会儿回来会找我的!”
“回来找你!”鸨姨娘被缀儿天真的话逗乐了,“还真是一个傻孩子啊!你口中所谓的叔叔早就把你卖给我了,他刚刚不还拿走了我一百两银子吗?你可是我花高价买来的。不过你放心,你既然来了我们醉春楼,只要你肯好好听话,我‘鸨姨娘’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但你若是油盐不进,我也有得是办法让你屈从。”
鸨姨娘向身后的哑婆施了个眼色。哑婆会意,将饭菜端到了桌上。
鸨姨娘指了指身后的哑婆,道:“这是后厨的哑婆。这两天她会每天过来给你送饭。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好好想想清楚,我们这是招待客人的生意,自然不能做了赔本的买卖。”
“你在这儿看着她把饭吃了。”鸨姨娘转身向哑婆吩咐道。
哑婆点点头。
鸨姨娘这才放心地离开厢房。
哑婆将饭菜端到缀儿面前,示意她吃饭。
缀儿退到床的尽头,始终不肯开口。
但见哑婆叹了口气,将碗筷重新放回到桌子上。而后坐回床边,静静地陪着她。
一个时辰后,缀儿仍然不肯吃饭。哑婆只得端了她未动的碗筷开门出去。
缀儿独自坐在厢房里,满脑子想得都是怎么从这魔窟中逃出去。
晚上,哑婆又重新送了饭菜进来,依旧坐在床边,静静地守着她。
恍惚间,缀儿似乎在哑婆身上看到了隐婆婆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