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庭警的带领下,乔海山出现在证人席,年过五旬但精神矍铄,说话也是中气十足。
早就和乔海山联系好的洛云裳,在他上庭后,洛云裳直接开问,“乔院长,请问林艾莉小姐现在的情况如何?”
唐宁盯着乔海山,她真是低估这个洛云裳的能力了,就连乔院长都挖了出来,姐姐的事情肯定要曝光,这群人,太可恶了!
“林小姐是在2年前送进我院的,刚进来的时候,她的情绪波动很大,精神状态也很糟糕,由于她的情况特殊,我当时还当任了好几个月她的主治医生,但是她经常和我们说,听到孩子的哭声,就坐在她的床头,她的情况一度很糟糕,甚至有过自杀倾向。”
听着乔院长的话,大家都觉得挺瘆人的,不过女士们深感同情,林艾莉在这种家庭环境下长大,会出现这种情况,不足为奇。
洛云裳思路清晰,继续问道:“乔院长,请问是谁送她进去疗养院的呢?”
乔海山看向唐宁,肯定说道:“送林艾莉小姐进来的,正是这位唐宁小姐,平常来探望她的,也是这位小姐。”
季弘毅皱紧了眉头,这官司的趋向,似乎已经脱离了他的控制范围,他从未在唐宁耳中,听说过关于林艾莉的事情,没有做足这方面的准备,接下来只会是越来越难打。
“乔院长,请问你知道她们是什么关系吗?”
“我曾经听唐小姐提过,林艾莉小姐是她的姐姐。”
“乔院长,现在林小姐的精神状态如何?”被带进故事中的众人,对这一点也颇为关心。
“现今已经恢复很好,和平常人一样,只是孩子依然是她脆弱的神经,如今提起,精神还会出现一些反常,偶尔会出现在半夜找孩子的情况。”
听审区的众人,听此不禁议论纷纷,“造孽啊,这明显就是风流债!”
“孩子是无辜的,现在的年轻人不懂事,最后迫害的还是孩子。”
“这件事双方都有错,真不好评论。”
“道德上,的确是双方都有错;但在法律面前,展超没有触犯法律,只会受到道德的谴责。”
……
众人的议论,可不影响洛云裳继续答辩,她微笑着看向乔海山,感激道:“非常感谢乔院长出庭做供,为展先生伸冤,鉴于林艾莉小姐的状态不佳,我不想刺激到她,所以没有把她请上庭,但乔院长所说的句句属实,这更充分证明了,我说的故事,并非我自己编出来的。”
唐宁故意躲开季弘毅的目光,极力调整自己的情绪,她不能受到这个律师的干扰,她一定要为姐姐报仇。
洛云裳穿透力极强的目光,直视于唐宁,发出质问,“唐小姐,林艾莉小姐是不是你的亲姐姐?”
“我……”唐宁支支吾吾,不愿意回答她的话。
洛云裳估计吓唬她,“唐小姐,如今人证物证兼具,难道你还想撒谎,别忘了,这儿是法庭,如果你有半句谎言,可以以你藐视法庭对你进行处理。”
她的目光如剑如芒,渗着寒意,和她长久对视的唐宁,背脊发寒,她终于还是抵不过她的逼视,低声道:“对,是我的亲姐姐,但又如何?展超的确是强暴我了,他还打我,那天晚上原以为他送我去酒店就会离开,可他锁上房门,把我强压在床上……”
唐宁的心理素质还是很强悍的,不到五秒时间,她已经再度入戏,委屈巴巴地复述着当晚的事情。
洛云裳微微蹙了下眉,心底不由感慨,这的确是不折不扣的戏精,进一步问道:“唐小姐,请问当时展先生是如何打你,对你施暴的?”
“进房间后,他把我放在床上,我醉得迷迷糊糊,他笑着起身,我以为他这就离开了,谁知却被我听到‘嗒’一声的锁门声,接着他一边脱衣服一边走过来,我想逃开,却被他压在了床上……”
她一边说,还紧紧抱住自己,一脸痛苦,“我好不容易挣扎试图离开,他就把我拉了回来,他见我不从,就使恨地把我往花瓶那边推去,我的眼角就这么撞破了,花瓶也因此碎了,但他还不罢休,拽着我的头发,猛地扇了我两道耳光,对我各种辱骂,还撕扯我的衣服,最后我被他狠狠甩在床上,然后……”
剩余的事情,就算她不说出来,大家都已经清楚结果。
坐在被告席上的展超,双手用力往桌面一拍,几度想要反驳她的话,这个臭婊子,明明是她自己主动勾引自己,进了房间还缠着他不让他离开,现在却编出这么一个故事,她的戏真够入木三分。
洛云裳听闻响声,狠狠往展超那边一瞪,压制住他要说话的**。
关世贤靠在椅背上,目光来回观察着展超和唐宁的表情变化,试图利用陈教授曾经说过的专业知识,判断两人到底谁在说谎,可惜,他‘道行’不足,越看越觉得他们的演技都在线上,压根找不出丝毫的端倪。
但一直坚持自己想法的洛云裳,却不会被她的演戏所骗倒,又拿出了一张照片,另一张则让关世贤,呈上作为证物4号。
她手里那张照片,看着有些瘆人,是唐宁鼻青脸肿的模样,洛云裳拿着照片正对着唐宁,一字一顿道:“唐小姐,这是你报案后,警方拍摄的一张照片,如果按照你的说法,当时的展超对你施打后才进行强暴,试问,一个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哥,最爱美女的一个花心汉,在你被打成这模样的情况下,他对你还有兴趣?”
众人听了她的话后,眼前一亮,觉得她的话,说得太对了,被施虐成这样,展超还能下手?
除非他心里扭曲到了变态的程度。
“关了灯,还能看清楚什么,可能,他就是那么变态,你问我这些,我又怎么知道呢?”唐宁一时对不上她的问话,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律师,太让人恐怖了。
“依照你的说法,他是在关了灯的情况下打你的?看来展先生的视力过人,还能在黑暗中准备捕捉到一个人的方位,进行施虐!”洛云裳的话,充满了浓浓的讽刺意味。
“我……我晕乎乎被他压在床上,我就看到眼前黑暗一片,应该是后来关……”说到最后,她也觉得自己圆不了这话,干脆选择了沉默。
洛云裳见她不说话,气势越来越高涨,接着道:“在此之前,我也询问过几位展先生的前度女友,她们一致对展先生的看法,都说他虽然是花花公子,但对女人很好,尤其是美女,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特别会哄女人开心,而且他从来没有暴力倾向,是从来没有!”
她反复强调后,又对唐宁作出苛刻的质问,语气不善,“唐小姐,你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还是展先生突然改变了脾性,突然有了暴力倾向,把你狂揍施虐一顿后,还心理变态地对你实施强奸呢?”
她的声音穿透力极强,振振有词地回荡在法庭上,犀利又尖锐,把矛头指向唐宁。
“我……我不知道,我的确是被他强奸了,他对我又打又骂。我才是受害人,你怎么反过来把他说成是受害者了,你身为女人,不同情我就算了,你怎么能质疑我,你良心何在,我看你是个黑心妇,拿的都是展家的黑心钱!”
唐宁的情绪有些失控,审判长作出了警告,“原告唐小姐,请你注意自身的情绪,不能说出辱骂她人的言辞。”
洛云裳聪明地不接她的话,平静地说道:“展先生有钱,自然找来各种不同的美女,他真的会为了一个小明星,惹上官非?这根本就不科学!”
唐宁被审判长警告过后,她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就在季弘毅犹豫要不要休庭时,她一再坚持,“一个男人起了色心,对一个女人施暴强奸,还需要讲究科学吗?当天晚上,他来到我们的这边包间就主动走到我身边坐下来,不断和我聊天,期间还和我玩游戏,让我喝了很多酒,他就是一步步有意图地带我离开。再去到酒店房间后,他就原形必露,呜呜……你们为什么就不相信我!”
她痛苦地捂住胸口,眼泪又一次掉了下来,在众人眼中,的确有几分可怜,可在洛云裳严重,却是可笑至极。
她反唇相驳,言辞犀利地否定她的话,声音不大不小,和气势持平,“你说慌,当天晚上明明是你主动坐在他身边,引起他的注意,你还不断和他聊天,还勾引他,作出各种挑逗的行为,他喝了不少酒后,你又趁机装醉和他一起离开,你很清楚哪儿有摄像头,所以你故意装出被迫的无辜样子,在离开监控后,你本性毕露,对他勾引诱惑他上钩,还和他去开房!”
“至于去哪间酒店,也是你说的,因为你很清楚那儿的监控布局,这样更能让人更容易相信你的伪装,无论是你的走路姿势,还是你各种不情愿的表情,都是故意装出来让监控拍到,但是……”
她话锋一转,言辞更加激烈,语气强势充满压迫感,“你百密一疏,没想到在去房间的长廊,被反光镜拍下你一脸微笑,恣意和展先生交谈的模样,在进了客房后,你变得更加主动,和展先生缠绵过后,趁着他要夜归回家,你自行实施制造出受虐被强暴的假象,然后报警,势必要把这件事闹大,让大家都误以为你是受害者。”
坐在轮椅上的唐宁,眼睛充斥了红光,激动摇头,“不,不是你说得那样!”
“你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让展超判刑坐牢,只有他坐牢了,才算是为你姐姐报仇!”
“不,这都是你自己的想出来的,他的确强奸了我!”唐宁愤慨地反驳着洛云裳的话,“你为什么要帮他,为什么要捏造事实,为什么要颠倒黑白是非,为什么?”
洛云裳冷眸一眯,继续尖锐剖析她的‘作案动机’,“什么是是非黑白,你自己心里有数,我所说的究竟是真是假,我相信在座的人,心里也明白个彻底。”
洛云裳故意把众人搬上台面说话,依照唐宁的心理,她目前最在意的,就是众人的看法,她一直都是利用舆论,对展超施加压力。
所以当洛云裳提到众人,她更加按耐不住,生气反驳,“不是你说得这样,不是,我怎么可能拿自己的名誉来报仇,试问在座的女人,谁敢拿自己的清誉来说事?”
她越激动,洛云裳表现越轻松,她随意一耸肩,“可除此之外,你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报复展超,展家有钱有势,你没有能力抗衡,你看着重度抑郁症的姐姐,你不甘心,想着姐姐为自己付出那么多,熬夜拍照、站台卖笑来赚钱,不辞劳苦就为了供你留学,你对此很愤怒,认为是展超毁了你的姐姐……”
洛云裳眸光犀利,深喑中带着丝丝阴冷,语气急缓却清晰,字句崩落在众人的心,“若不是他的抛弃,你姐姐不会多次自杀,你看着姐姐如今的痛苦、过着阴暗没有阳光的日子,但展超却依然风流快活,潇洒流连于花丛中。你觉得上天不公,你不甘心,但以你的能力,和展家对抗无疑是鸡蛋碰石头,所以你想用美人计,一举让他坐牢,只有他坐牢才能平复你内心的愤怒,唐小姐,我说得没错吧!”
这一次,她打从内心哭了,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人怜悯,她言辞激愤,放在桌上的手紧握,愤恨地瞪着展超,破口大骂,“我恨他,我恨展超,他就是该死,就算杀了他,都难以解我心头之恨!”
唐宁看着波澜不惊的洛云裳,越加气愤,“你什么都不懂,展超这种人死一百遍都不足惜,他就是可恶,可恶!”
唐宁一而再的反常反应,让众人大吃一惊,一个个窃窃私语,“唐宁这是验证了洛律师的话吗?”
“她招供了?自己是为了帮姐姐报仇,所以设局让展超下套的吗?”
“之前旁听了两回庭审,哪有这么复杂啊!”
“律师不同,肯定有不同效果啊!”
“她好像很伤心,看来她真的很爱她姐姐。”
“其实挺可怜的!”
季弘毅看着趋势,又看看唐宁,她已经埋头痛哭,依照这种情况继续审下去,恐怕再被洛云裳逼供不到两句,她就什么都招了。
当机立断,他马上向审判长申请,“审判长,介于我方受害人情绪过激,我申请休庭。”
洛云裳唇角不禁上扬,坐在那儿的她,并不打断反对。
关世贤疑惑问道:“这时候不应该趁热打铁吗?”
“如果这时候反对,不是趁热打铁,而是趁火打劫,没听到刚才那些人都说什么吗?好些人对唐宁是同情,如果这时候我反对休庭,不让她做情绪调整,会让人觉得我们不近人情,这对审判长的印象分,可是会大打折扣。”
洛云裳早就把这事情看得透彻,欲速则不达,反正她的思绪已经破了洞,就算修补也是有个痕迹,到时候一举攻陷,他们也是无话可说。
审判长看了看唐宁,又看看双方律师,最后同意了季弘毅的请求,“同意,准许休庭20分钟!”
审判长声落,法槌想起,庭审暂停聆讯。
各人眉角松动,虽然还没结束,但能暂停下来,让一度紧绷的神经得到舒缓,也未尝不是好事。
唐宁捂着脸,在庭警的帮助下,暂时离开去休息室,季弘毅阴沉地看了眼洛云裳,跟随她们的步伐离开。
洛云裳看了眼展超,和关世贤低语两句后,两人走出了庭审厅,她需要见展超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