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可族人生活在西北腹地的草原上,水草丰沃,怡然自得,苏书懒简直想一辈子就生活在这里,晨起牧羊,日落而息,无忧无虑。
苏书懒猜得果然不错,纳克措就是将可族新任的族长,他带领着上万人的将可族迁徙至此,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八年,对于世代在草原戈壁中游荡的将可族人,这里嫣然已经成了他们不可代替的故乡。
“书懒昆嗒!书懒昆嗒!族长叫您去他的帐篷!”
远远的有两个小孩噗嗒嗒的跑了过来,扑到了苏书懒的怀里,将可族人把老师叫昆嗒,因为苏书懒从小在书香门第中长大,纳克措为了防止她想太多,干脆就让她教将可族的孩子学习汉语。
苏书懒一手拖一个,慢腾腾的回去,远远的就看见三娘追着他儿子打屁股,惹得所有人笑的人仰马翻,纳克措苦笑着挡在小破孩前面,对三娘又是作揖又是摆手,一看见苏书懒,赶紧飞奔了过来,倒像是躲过了一场生死劫。
“书懒你可回来了!跑哪里去了?”
“昆嗒躲在流水崖了!”
纳克措一脸的不认同,但也拿苏书懒没有办法,自从他把苏书懒救回来以后,她开朗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样冰冰冷冷的,脸上总是能洋溢起沁人心脾的微笑,但冷清的性格却怎么也改不了。
“叫我回来什么事?”
纳克措拍拍脑袋,才想起来他找苏书懒是有要事相商的,便赶紧拉着人进了帐子。纳克措从桌子上拿起一张有些破损的黄娟来,苏书懒看到上面印着的龙形暗纹心中一跳。
“书懒,我觉得这件事你应该知道。”纳克措将黄娟递给苏书懒,“你们汉人有句话,叫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黄娟是一封诏书,通知西北所有少数民族,限半月之内到京都朝圣,不到者均以律法处置。
苏书懒不知作何回答,只将黄娟交还给纳克措,“你也要去京都吗?”
纳克措点头,先皇生前统一西北,所有部族都成了朝廷的分番,天子在上,再尊贵的首领也要俯首称臣。
正好三娘也掀帘子走了进来,看见纳克措手里的黄娟垂下了眼眸,苏书懒看见她手里抱着一包包裹,心下清明,三娘要回京城去了。
“书懒,我得把志儿交给他爹,我带着他,他便没有身份,他得认祖归宗!”
难道把他交给一个吃人的魔窟你也愿意?就为能让他有个显赫的身份地位?
苏书懒很想大声质问三娘,可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默默点头,纳克措伸手把她散落在肩上的一缕头发别在耳后,粗粝的手指轻轻滑过苏书懒细嫩的耳廓,苏书懒心中一动,抬头看他。
纳克措深邃的眼里什么都写的一清二楚,是心疼,苏书懒突然莫名的害怕这种关怀,微微的向后退了一步,纳克措惊觉自己有些逾越,只好讷讷道:“书懒,你不想回去看看你的家人吗?”
家人?苏书懒心中一沉,她的家人现在应当对她恨之入骨,是她一手葬送了苏家百年的基业,让父亲蒙羞,让世代的积攒瞬间灰飞烟灭,她哪里还有脸面回去?
纳克措见她犹豫不决,也不再多说,只叫苏书懒好好照顾自己,他们第二天就会启程,半个月从西北赶到京都时间十分紧凑。
苏书懒点头称是,然后一直到纳克措和三娘一行人都走了,她还如同在云端中一般浑浑噩噩,虽然父亲严厉母亲并不亲厚,可那毕竟是血亲的亲人,哪里有说忘,就能轻易忘记的。
苏书懒为了甩掉去追纳克措的想法,拼命的给自己找活干,教完书就打扫卫生,打扫完自己的帐篷就打扫纳克措的,反倒弄得纳克措的几个仆人整体无所事事。
纳克措的书桌乱得能当猪圈,可就是不让人收拾,苏书懒看不惯他的邋遢劲,这会趁着纳克措不在,赶紧把他的书桌收拾收拾,免得叫人笑话。
那张霸道的圣旨还静静的躺在书桌上,苏书懒摸着上面精致的黄绸,几个月前,也是这样的一张黄绸,将她宣进了皇宫,谁知道……
不对!这圣旨不对!
苏书懒心中一跳,苏府接到的圣旨数都数不清,苏书懒也亲眼见过很多次,幸時的圣旨从来不会用楷头的瘦金体,还有黄娟的边角明显有刀刻的痕迹,说明黄娟上面的宣纸被人用极薄的刀划开过,这上面的圣旨肯定已经被人调换了!
苏书懒惊出一身冷汗,是谁甘愿冒着假传圣旨的风险也要加害纳克措?把纳克措骗到京城到底要做什么?
纳克措已经走了有一天,他们要赶着半月之内抵达京都,就算她快马加鞭去追,也得追至少两天。苏书懒来不及细想,冲出帐篷叫来纳克措留给她的随身侍卫,骑上将可族最好的宝马,连夜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