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颖,是在半个月前出现在权家的女子。
那个时候,她风尘仆仆、面色憔悴,只说了一句话晕倒在权家门口。
权大娘心善,听了回禀后,便让人将她抬进屋中。
请来大夫看诊,说她是因为饿太久,加上心情了。”
她使了个眼色,让另一名丫鬟去将大夫给追回来。自打家里大奶奶突然去世,老太太的身子便江河日下,一直都不好。
这会惊闻噩耗,就怕她的身子受不住。
幸好大夫尚未走远,回来给权大娘施了针,才将她的心神定住。
“老太太万不可再。
果然,提到了儿子,权大娘的情绪才慢慢缓了过来,道:“好了,我都知道。”
大夫给他开了一副调养的方子,嘱咐她好生养着,才领了诊金告辞。
这么一打岔,权大娘的情绪也好了许多,接受了弟弟已经不在这个世上的事实。
“颖丫头,”她坐在任颖的身边,握着她的手道:“你且好好给我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爹他,怎么会死?”
“姑母,”任颖望着她,泪眼婆娑,道:“在我十岁那年,爹爹他去赶集被一条恶犬所伤,之后便一直不好。”
“拖了这几年,终于是熬不住去了。”说起爹爹的去世,她仍然是忍不住地伤心。
“怎么不来寻我们?”权大娘痛心疾首地问道。
“爹爹说你们也不好过,不让我来给姑母添麻烦。”任颖垂泪:“爹爹不说,我连寄信都不知道往哪里寄。”
“后来爹爹卧床,没了行动能力。我娘就带着我们一道回了舅家虞城,勉强过活。”
“怪不得。”权大娘恍然大悟:“怪不得我们派人去寻,也寻不着你们。原来,你们全都去了虞城。”
她爹没了行动能力,回舅家又能过上什么好日子?仰仗他人,自然是少不了白眼奚落。
“这些年,真苦了你们。”权大娘叹气道。
任颖摇摇头,道:“爹爹说不苦,只是苦了我娘,不容易。”
“你娘呢?”权大娘问道:“怎地就你一人来了。”
“四年前,我爹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便偷偷叫了我去,把这些信物给了我。跟我讲,他日若是过不下去,就到京城里来寻姑母和表哥。”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表哥中了状元。爹爹知道了这个消息,却只告诉了我一个人,就怕舅家起了贪心,连累了姑母一家。”
“他这辈子,真是老实本分过了头。”想到自己多年不见的弟弟,权大娘忍不住悲从中来。弟弟是个好人,就算那么艰难了,也还想着不给自己添麻烦。
“姑母快别伤心了。”任颖劝道:“爹爹最怕连累姑母,您这样让我怎么给爹爹交代。”
权大娘收了泪,道:“好,我不伤心了。你还没有说,你娘呢?”
“我爹才刚刚过世一年,舅家便逼着我娘改嫁。娘为了我不愿意,生生抗了一年多,终于是抗不住。”
“在我娘成亲前,她偷偷塞了盘缠给我,让我来京城找姑母。”任颖道:“其实,我娘一直都知道表哥中了状元,怕违了爹爹的意思,便一直瞒着没说。”
权大娘唏嘘不已:“真是两个傻子。”
改嫁一事,实在是怨不得弟媳。家里没个男人做主,就没了主心骨。她娘家给她找了夫家,她又能如何?
只可惜任颖是个女儿,若是儿子还能支撑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