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中的桃花纷纷扬扬依旧落不尽,清溪流淌,阳光洒在青石上,影布斑驳。仙界千年如一日,美轮美奂的仙境之中,凡尘忘却。
重渊踩着花瓣寻来时,树下的两人正交颈相吻,打的火热。金线勾勒的白袍铺散在身下,在桃花雨间,缱绻缠绵。
御邵湮的指尖卷着故彦的一缕墨发,和自己的青丝打成结,温柔的吻着他的唇。
仙界为找出世的魔头乱成一锅粥,却不知正主就躲在归墟老祖常年无人接近的仙山里,琴瑟和鸣,神仙眷侣,好不逍遥自在。
故彦的眼睛上盖着黑色的布条,看不见东西,所以听觉和触觉都比平时更加灵敏。这仙山本就是他的地盘,一草一木一花一树皆与他通识。
重渊一进来,他便知晓,无非又是长篇大论的说教,想想都头疼。
“你,你们…”果不其然,重渊指着两个败坏风俗还视他为无物的家伙,说话都气的哆嗦,“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我的仙山,你问我为何在这里?”故彦刚撑起上半身,黑布顺势滑落在御邵湮的掌心里,腰上一紧,就被抱起来靠在他怀里,半眯着眼,“我倒想知道你来做什么?”
“我来…”重渊尴尬的撇过头,“百花丢了酒,明日仙帝宴请怕要遭殃,我来你这里取两坛四百年的人间桃花酿给她。”
“四百年的桃花酿?”故彦的声调瞬间上扬,他都不知道这地方藏有桃花酿,“你倒是把注意打到我头上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重渊一声冷哼,“我也没少给你拿过好酒,那可都是从百花那儿借来的,难道你不该还还这人情?何况你这酒只需要在人界封好,拿来仙界埋上一年一个月就好,有什么好稀奇的!”
故彦被他这理直气壮的逻辑逗的心里一乐,只想知晓这四百年的好酒藏在何处,脸上是高岭之花才有的清冷淡漠,“下不为例。”
重渊满不在乎的抚平道袍宽袖,走到不远处谷中的崖壁下,细细观察了半晌。脚下猛地一跺,就出现个脸盘大的土坑,蹲身掏出两大坛酒来。
“对了,顺便告诉你个好消息。”重渊转身笑眯眯的看向他,眼神不停的瞄着乖巧的不正常的御邵湮,“沈书锦半个时辰前飞升了,现在正在大殿里受封。他血脉中可是有上古白莲残存的精气,前途不可估量。”
故彦的反应仍旧不冷不淡,反观他身旁那位,听了这话竟然更加安坐如山,连眼神都没产生变化,像是看笑话一样看着他。
重渊一噎,话锋突转,“你这仙山藏的了一时藏不了一世,早晚去受审判的。仙帝看在白莲的份上,定然会卖这个人情给沈书锦,你去找他说说好话,兴许能从轻发落呢?”
故彦一心在估算藏酒的位置大概在什么地方,对重渊说的话都当作了耳旁风,只待他说完,唇角轻扯,吐出一个清晰有力的音,“滚。”
重渊摸了摸鼻子,一甩袖就腾云而去。该说的他都说了,好言相劝,仁至义尽,如果对方还是不放在心上,那也真的是没办法了。
暖风卷地桃花飞,故彦咂了咂嘴,感觉还口中还残留着不属于他自己的味道。淡淡的甜香从身后传来,御邵湮在他耳鬓轻蹭,鼻尖都泛着粉。
“好娘子,取下来吧,为夫受不了了。”
故彦耳朵一抖,被着腻到骨子里的声音调戏的耳根微微红,佯怒道,“你再乱喊,这辈子都别想取下来了。”
“憋坏了,可就毁了你下半辈子的幸福了。”御邵湮搂着他的腰微微用力与自己紧帖,继续咬着他的耳朵低声哀求,“我保证今天晚上只做一次。”
“你...”说到这个就来气,故彦掐着他的脸,丝毫不动容,“你前天也是这样说的!”
“可是昨天晚上是你一直说要的。”御邵湮揉着他的小腹,掌心里暖烘烘的,低低的笑道:“还说要给我生儿子。”
男人在床上说的话能信?何况可是在那种情形下...都是这精力过剩的家伙使坏,逼他说那些羞死人的话。故彦一想到昨夜那些荒唐事,脸瞬间涨红,半天说不出话,恨不得捂住御邵湮的嘴,只是太损形象不符合他的逼格。
猛地站起身,看着御邵湮装可怜的模样,气道,“你在说一句,我就走了,今夜你就睡这里。”
御邵湮靠着树干,撩开自己的衣袍,黑眸里压抑着已经泛滥的情绪,。粗重的呼吸性/感撩人,让故彦狠狠咽了口唾沫,才控制住扑上去的欲/望。
“你...你自己拿下来吧!”
御邵湮细细的呻/吟了一声,一眼的春/色望向故彦,略带沙哑的嗓音磁性迷人,“你绑上去的,难道不负责解开?”
兴许是他眼里的幽怨太过浓烈,所以让故彦心生愧疚,双腿一弯就蹲下身来。心脏跳动的剧烈,手下的动作却干净利落,随着御邵湮的一声闷哼,故彦红着脸将一条黑色发带丢在他的身上。
“把衣服穿好。”故彦起身别过头不再看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该回去做饭了。”
只负责点火,却不想负责灭火。御邵湮不满的哼唧了两声,还是乖乖调动灵力将欲/望冷却下去。心思一转,将两条发带都收了起来。有机会,用来给师父束发也是不错的...
故彦半天没等到回音,一转头就见御邵湮已经穿好了衣袍,正用一种高深莫测的眼神在看他,那模样别提有多猥琐了,活脱脱衣冠禽兽的模样。
脸一黑,抬腿就走。
御邵湮赶紧摆正了脸色,追上去牵住他的手,顺便在他脸上偷了个香,“娘子,我说的一次是我的一次,可不是你的哦。”
“......”
md下流!无耻!
故彦一脸冷漠的抽出自己的手,墨发一甩,大步向前走。御邵湮笑得像是偷腥的猫,不紧不慢的跟在他的身后。
这样的日子简直像梦一样,让他舍不得醒来。
仅仅三天的时光,就明白为何尘世嗔痴,让人泥足深陷。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若当真能够岁月静好,品茗相歇,他也想永远在这里,陪着师父赏花赏月赏书香。
故彦羞赧之余,健步如飞,却没看到一抹凄凉的哀伤染进御邵湮的眼底,那额间的朱砂不知何时变得更加红艳清晰。
每个生命都是有使命的,使命完成的那一刻便意味着消亡。一抷黄土罢了,你以为还能剩下什么?
三天前他们离开不死寒谷,与苏祁会合,救活了邵纤柔才解开诸多疑惑,谁能想当年京都一乱她才是幕后黑手。
御邵湮当初回京是她意料之外,想要收手时,却遭九尾胁迫,覆水难收。只得一计连一计,本是盼着故彦拿着环佩找到令牌,依次告知天藏九尾背叛变节之事。
哪知归墟老祖有几分本事,先降伏玉妖,又打伤九尾,这才救了京都百姓。
故彦想说这都是御邵湮做的,他只不过帮忙跑个路罢了,可看见邵纤柔扑进御邵湮怀里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轻轻叹了一声,无奈离去。
女子生养,十月怀胎,好比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纵然聚少离多,血亲羁绊,这之间的感情是怎么也剪不断的。
也难怪魔君会助御邵湮在魔界兴风作浪,多半也是看在由秋芷的面子上吧。
故彦今日做的是红烧猪蹄,配上之前从重渊那里黑来的上好仙酿,两个男人在一起吃肉喝酒,别提有多痛快了。
可心里藏着事儿,故彦就总惦记着已经飞升的沈书锦。脑海里不断显现的画面,让他没有办法可以去忽视。像是某种征兆般,小说剧情的高/潮早晚要来临。
邵纤柔醒来后没多久就走了,说是回妖界去找天藏。故彦虽然不信,可又没有理由挽留,好比媳妇见了婆婆,故彦跟邵纤柔说话时,心里总是有些慌的。
再加上那日光球说的什么幻境之匣,每每出现在梦里,总让他心焦气燥。可是不能去,对危险预知的本能让他无比抗拒未知的地方。
他不想...
最不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和御邵湮分开。
热恋的小夫夫总有一段难以启齿的蜜糖期,猝不及防的让人吃上狗粮。偏偏如胶似漆的两个人全然没有这方面的自觉,甜的发昏。
难怪云黯整日躲在石缝里睡觉了,感情是不小心吃多了狗粮,春/心萌动了呀。
故彦搁下饮尽的青玉酒盏,重重一拍桌子,震的猪蹄肉都抖了三抖,紧接着站起身,头也不回的朝着门外走,“我得去看看,你在家里等我回来。”
御邵湮愣在‘家’这个字上,半天才回过神来,故彦已经一脚踏出了门槛,他张了张嘴,阻拦的话却说不出口,直等到对方风风火火的身影消失,才缓缓发出一个音,“好。”
肉香和酒香依旧诱人,朝朝暮暮,能温火煮茶,他们也算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