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香自然懂的。但这时的顾家能有多少钱,说是请人来帮忙,不过是管大家吃顿饱饭。请来的人都是一些乡亲近邻。
“小姐我是农家出身,什么活都能做,这个你大可放心。”
“你倒是来劲儿了,这是体力活你做不来。”她轻笑和荷香走在一起。
戈壁滩的荒地和别处不同,到处是黄沙和埋在土地里的石块。开荒的人面上围着一个布遮挡住口鼻以防黄土沙。
从早上到现在,他们几乎不曾休息一直在忙。人群中竟然看到了南鑫的身影,他也在帮忙开荒地。这次荒地开的太多,人手急缺。
顾家兄弟里并肩开荒,力气一个比一个大。
南鑫站起身子卯足了劲儿落下把荒地翻开,扒拉出里面的石块,归拢土地。他面向前面,正巧看到子墨和荷香带着孩子们。
“哥,嫂子来了,是找你什么事?”他大声喊了一下。
而南城则是在他的背面一直往后走,离得有点远。听到南鑫的声音他立刻抬头,“你先干着,我出去看看。”
子墨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进,一身黄沙,腿脚出尽是黄色沙子,脸上也布满了黄沙,“人手可还够?”
“够了,你们不要往这边走,这里风沙大。”他伸手拍着身上的黄沙。
知道这里黄沙大,她不过是担心开荒地的人,是否需要东西才过来,“我知道,你这边需要什么东西吗?”
“暂时不需要,找来的这些人不用管他们饭菜。完工了会给他们银钱,这样省得你费事。和荷香带着孩子们回去。”
“好。”她说着好便转身离开。这里不需要她也没要的必要。
而看着小娘子挥挥衣袖正欲要走,“就这么走了。”担心她是一码事,他还想听到一些令人心情愉悦的话语。
“还有什么事?”她回头看着他,心道还有什么事情没说清楚?
“没了,回去吧。”低声叹气,她感情还是那么迟钝。
夏季已经来临,天气顿时燥热了起来。麦田收割之后,南鑫吃过饭便去了新房那边。之前帮忙开荒是想知道如何种植西瓜。偏偏那个时候荒地未开完,瓜秧未下苗,一等到现在。
而顾家祖传的那几亩田地早就种了冬小麦,现在正是收割时机。满村一阵热闹收割风气,南鑫出了老宅院墙往外走,形色匆忙,本是紧抓着时间去弄秧苗种上,脚步走的有点急迫。
“你来了,有什么事?”荷香在院子里,看到门外站的人随即出去。是南鑫,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
“我哥呢,没在家?”他佯装无异,语气淡定十足。他知道他们不可能也不敢多想,但看荷香的眼神依旧是不敢正视,闪烁不定。
“都去瓜田了,我回来打水也要过去。你和我一起去,有什么事到瓜田再说。”瓜田已经开始育苗,正是忙的时候。
去年雪大积攒的水多,荒地里面最是需要水分。那些开荒的人已经开始浇水,而子墨和荷香开始做最后的育苗。这次的瓜苗是分开培育。
西瓜子和打瓜子、还有甜瓜。共有三种瓜一起种但会分开。
南鑫不出声,跟在荷香身边,见她提的东西有点多。提水就行了偏生拿了很多的零嘴和食物,挺重。
“这个瓜子还有?”他伸手扒开篮子看到里面放着的瓜子。
“还多着呢,小姐打算拿出去卖却没时间。只能留着自己吃,你若是想要回头我再给你送些。”她心中自责,便想对他好点。
“干啥对我那么好?”他低首不看她闷声问了句。
“我对谁都好,你也值得。”他是个好人,她心中明白。一般人或许可以,但她若真是和他走到一起那是不可能。
他们到荒地之时,大家正在忙碌。顾南城和小娘子也在田地里忙碌。夏天和清哥看着安然,一岁多的安然还不太懂,躺在小席子上面,夏天和清哥轮番逗弄。玩着玩着便睡着了。
荷香走近拿出东西给夏天和清哥,“你们两个吃点东西。安然睡着了?”
“嗯,妹妹睡着了,我们在旁边看着。荷香姑姑你带了什么好吃的?”夏天机灵鬼,虽是问着却并未动手。
等荷香拿出点心和水果才接住,又给了清哥。
清哥笑的腼腆害羞,夏天给他东西时小声的说了句谢谢。十分有教养,端看就是个名门公子,干净的眼神没有一丝杂物,偏生是个智障儿,着实可惜。
南鑫站在外面,看她脸色温和带着笑给孩子们拿吃的,心中异常转头走开。
终究是不属于他算了,看到更是难受。真希望以后不再见面,这样就不会感觉奇怪了。
他心中酸涩,转身进入瓜田,“哥,现在就种瓜秧了?”他先是询问。
“要开始种了。我知道你的想法,你若自己可行的话便去种。瓜苗都在这里,你出苗带走种下之后先浇一次水。等长开了瓜秧,开花的时候我再教你其他。”他站起身子,按住躬身在田地里下苗的子墨。他家媳妇是傻了,只干活不休息,明显身子匮乏还在坚持,他不喜她这样卖命。
“行,那我先出苗,等有不会的再问你。”他急于想做点什么证明自己。不明白那是怎样的心思,就是想让人知道他也能成事。
“不用问我们,荷香也会。让她过去先帮你种一些瓜苗,你懂了再让她回来。”子墨起身,腰身酸疼,竟比那床事还要累人。凑着阳光眼睛微米,散落下的发丝随风抚在脸上,别样风情。
姑娘和小娘子的风情无外乎是如此吧!她身上带着的那种恬淡气质,不管是在幽静的小院还是暴晒的荒地,佁然不动。
南鑫本想拒绝,于情不合时宜。但现在他真的需要一个会种瓜的来教导。瓜田是个精细物,必须有懂的人指导。
“行,我和她说一声?”他似询问得语气。
子墨没啃声,荷香便提着竹篮过来,“小姐我带了水和一些东西来,你和姑爷吃点。”她还是习惯性的喊南城为姑爷。
他也不在意,便这样一直叫着。
“荷香,南鑫那边需要一个懂的人帮他,你去可行?”她接过竹篮问她。她心思单纯到现在也并未看出南鑫和荷香之间的异样。
“可以。不过我也是刚学了点皮毛,远不如姑爷的手法熟巧。”荷香笑着应允,和气善良。
荷香和南鑫离开,交代了夏天一定要照顾好妹妹,不许乱跑。等她回来他们才可以出去玩。
顾家的土地和荒地离的不近。她和南鑫一起用驴车拉了一车的瓜苗,转了一圈从河道那边绕了过去。到了地里,看着空无一人的田地,“家里不是有很多人,怎么不出来一起帮忙?”那么大的一块地他一人能干的过来?
“都是妇孺之人。”其实是他根本叫不来。
南鑫和南城长得极其想象,但气质和秉性却差了很多。顾南城是,我说了什么就是什么,你做也得做,不做也的做。而南鑫,事情我说了,做不做是你的事。即使不做,他干生闷气却不多加管束。
“妇人也能做活,我先刨地,你去把他们叫来。即使不用她们做劳力,那种瓜苗应该可以。瓜苗不及时种下会死掉。还有浇水也需要人手,你觉着我们两个能做的来?”荷香是四个大丫头里面最会管事的,不用多想,脑子里自然而然就出了计划来。
种瓜面需要人手,极其需要。
而他们拉来的瓜秧必须快速的种下。太阳暴晒能有几棵瓜苗种活?真是不做计划想种便种。真以为西瓜是那么好种的。
南鑫楞愕,站直了身子。被荷香说的脸色发红却忍住不啃声,闷闷喊了句,“我回家叫她们过来。”
荷香看也不看,继续刨地。种瓜之前先刨地,不仅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那种刨,而是刨成一条松软的土地。这样种下瓜苗再浇水,浇过水之后等上一会儿再用泥土把瓜苗给包住,能存水。等瓜秧在开花之前只需要浇一次水便好。
荷香是个很好学的徒弟,种西瓜的本领学的极好。
在瓜田里面育苗方便的是,随时出苗随时种。瓜苗已经种的所剩无几,小娘子微微起身,“我再去出一些瓜苗。”
“今天不种了,明日再说。你还起得来?”他伸手扶住她的胳膊借力扶她起来,小娘子可是累坏了,身子匮乏疲惫。
“还剩好多。”没种的瓜苗还剩好多,不种可是要过了节气。
“明日早上找人来做,多给些钱就好了。”乡亲近邻也在忙着收割麦子和种植花生大豆。之所以不让那些人过来。其实还有想法,怕他们偷了种苗。人心复杂不得不防。
但现在他确实很担心小娘子,照他们两个这样干,恐怕再有十天半个月也做不完。还是请人来做为好。
铁锹和竹篮收起来,他们出去走到槐树下,却没看到夏天和清哥。小安然已经醒了,睁着大眼睛。
她坐在小席子上面抱着安然,“安然醒了。”
“没见到夏天和清哥,我去找找,你在这里等我回来。”他交代完立刻往河道那边去。荒地离河道不远。河道周围种了很多树木,最是小孩子玩耍的地方。他最担心的便是两个孩子贪玩会落水。
小娘子抱着安然坐在席子上面。没见到她还好,此时被子墨抱在怀中,安然便开始叫嚷,伸手主动去探她胸前。安然饿了,想吃奶。
可在这荒地之外,她万不敢掀开衣服喂孩子。偏偏怀中的安然一直动弹吵闹,“安然你乖乖的,等爹爹回来我们便回家,等一下。”她起身抱着孩子走动。
她刚站起身子,眼睛望向一侧。发现一个身材矮小的小妇人身上背着个包裹,躬身在远处割草。
荒地顾名思义便是荒芜的田地,开荒出来的了便是你家。其他的照样荒芜着。荒芜的地里长着野草,别看田地干涸荒芜,但野草长得可极其水灵鲜嫩。
小妇人弯身起来再弯身,一直落落起起的割着草。小娘子是许久不在荒地见到人,看到一个人便注意了起来。
离的不远,几乎很近,本想抱着孩子走过去打个招呼。她看清楚了,那个小妇人是村长儿媳妇。是个面色清秀透着憔悴的女人,极其疲惫的模样看得出过不是很好。
割好青草,小妇人挎着篮子起身。感觉到有视线看向她,她看着小娘子。面色冷淡,毫无笑意。她渐渐走来了。
小娘子抱着孩子的手有点拘谨。她并不喜村长家儿媳妇,看她脸色便知道,生人勿进。
“看什么看,看我过的不如你好?不如你嫁的好?不如你生的孩子漂亮?”她语气极其冷,说着把伸手背着的包裹解下。
意料之外,包裹里面竟然是个小婴儿。村长儿媳妇把包裹打开,小娘子才看清里面的婴儿。
很小,很瘦、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婴儿的嘴唇长得奇怪。是三瓣兔唇,但少见的是兔唇裂开的非常严重,嘴唇里面的肉往外翻,红的像血一样殷红。
见小娘子不啃声,那小妇人冷哼,“没你的孩子漂亮,但她是我的宝贝,谁敢动我死都不会放过。”
子墨不懂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没想动你的孩子。”同样身为母亲她可怜那个孩子,但这个母亲确实不值得可怜。她的孩子已经这般为何不去找大夫医治。
子墨哪里知道,你觉着是好心出谋划策,别人以为你这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而顾家和村长家的身份本就尴尬。当初顾南鑫和英子退婚,英子上门死在了村长家。那时,正是这个小妇人嫁入村长家。偏生,顾李氏那个拎不清的还去村长家吃了宴席。
村长儿子偷了南鑫未过门的媳妇儿。顾李氏又去吃了村长儿媳的婚宴,这么都尴尬至极。那时候小娘子坚持不去,恐怕也是怕极了那种尴尬场面。
顾南城找到夏天和清哥,在后面赶着两个孩子一路跑了过来。见到子墨立刻跑过去,围着她,“娘,爹爹刚才凶我们了。”
“你们做了什么坏事?不然爹爹不会凶你们。”她笃定顾南城不会平白无故凶他们,他宠他们都来不及。
“夏天和清哥下水玩,要不是我去的快恐怕就要下水了。夏天得严加管教不许再乱跑。清哥找机会送入学堂。”想到刚才他就气急。夏天和清哥脱了外衣正要往水里跳被他拦住。
“夏天肯定要严加看管了,清哥不能送学堂。秋后我再好好教导他一番。”清哥特殊,不能入学堂会被人欺负,她只有抽出更多的时间去是教导。
“秋后看情况请个夫子。”暂时的一个计划。实际上计划赶不上变化,谁道那个时候发生什么改变。
村长家儿媳妇离开的快。此刻再去瞧,便只见远处一个身影,走的踉踉跄跄,不明原因。
瓜田的事在第二天找了人,一人二十文比平日了多了一倍。连着一天把地里的活整完了。剩下的便是看好瓜苗等着开花、授粉、结果。
而荷香近日两天忙了起来,早上做好早饭便出去,晚上到晚饭之后才回来。
这日清晨,子墨起来之后见荷香在外洗衣服,水井里打出来的水非常清凉,洗脸也清爽。
“小姐近日起的可早。”荷香说着把水泼了出去,正好浇在种的葵花上面。葵花已经抽芽长了两三个叶子,看着非常轻灵喜悦,
“你起的比我还早,今儿还要出门?”她打了水洗了手帕擦脸。
“还得去一趟,今儿应该能种完。老太太那边的人太懒了,非得我盯着才干。真是气人,要是夫人身边出现这样的人,早就被打的不成样了。”她拧干衣服麻利的轻扯,语气干练竟然说漏了嘴。
子墨望着她,“夫人?谁是夫人?”
“啊,小姐我想起了早饭还没做,我赶紧去做,看我都忙昏头了。”搭好衣服她快速去了厨房。
子墨一头雾水,回屋看到床上躺着的爷俩睡的正香。
夏天起来迷瞪着眼,嘴里喊着荷香姑姑,直接进了她屋里,“荷香姑姑,你昨儿帮我收的衣衫呢,今天好热我要穿短的。”
屋里没人,她爬到她的床上找了下,衣服没找到倒是找了个好玩的。一个绣了蝴蝶的小荷包,她贪喜,随即拿在手中。
仔细看着,那荷包正是荷香说银钱被偷掉所用的荷包。若真是银钱被偷拿荷包定然不复存在。
此时却被夏天拿在手中玩耍。
荷香做好了早饭在门外了喊了几声,又出去了。
子墨亲自去厨房盛好饭菜端到屋里,“夏天你去喊清哥吃饭。”夏天就在门外屋檐下的椅子上坐着玩耍。
“知道了。”她喊了清哥一起进屋。
清哥伸手去夺她手中的钱袋,“娘。我要蝴蝶。”夏天不给他,他扑到子墨身边,抱着她的腰张嘴乖巧喊娘。
穿上衣服从卧室出来,手中抱着的安然,小手抓着他脸上的胡茬,他左右转动脸颊。
“清哥,你长大了以后不许再抱你娘了。”半大的小子已经快和到他胸口位置。抱着他媳妇,心里总归不舒服,却不好意思所说。
“为什么,我抱的是我娘。”他犯了倔劲儿,死抱着不撒手。
“你们还吃饭吗?不吃的话我就收起来了。”她话一落,夏天把钱袋子放在桌上,清哥也放开了手。乖乖的坐在饭桌的椅子上。
顾南城坐下,把安然放在竹筐。拿起筷子正欲吃饭,“夏天你那钱包从哪里来的?”看着眼熟。
“荷香姑姑的床上找的。我只是觉着喜欢,我玩玩就还回去。”她知道不能随便拿别人东西,看到顾南城问赶紧解释。
“嗯,吃饭吧。”他低声说道。眼神落在那钱袋上的次数有点频繁。他没猜错的话那个钱袋应该是子墨给荷香让她去集市上买东西所用。不是被偷了吗?怎么还在?
子墨吃过饭抱起安然喂她喝下羊奶,并未注意到那钱袋。
他却注意上了。荷香难道只是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顾家老宅的地本就不多,却硬生生的耗费了荷香好几天的时间。眼看着最后最后的事要做完了,她把事情交代清楚,正要走。
“我送送你吧,这几天麻烦你一直帮忙。”南鑫甩了下手,手上的泥土没掉反而甩在衣服上了。
“不用送,你们把剩下的瓜苗浇了水再埋好就完事了。等过些时日花开了还有一次要忙。”她不嫌累,干活麻利有快速。不像窦氏姐妹,拖拖拉拉,站在田地里面又不舍得弄脏那身衣服。这农活咋能做好?
“那时也不会再麻烦你了。你这是帮忙的从头到尾一直呵斥我们干活。我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窦水灵一双眼瞧着他们,越看越难受。明明长得难看还出来勾搭人,真是不知羞耻。
“哼,我也不愿再来。”她厉声怼她,转了眼冷声对南鑫道,“剩下的事你们自己管就好,看是有人不喜也别找我了。”她本就是干活麻利的人,看到窦氏姐妹拖拖拉拉什么都不管,只是在田地里站着,心中生气语气自然不快。
南鑫尴尬,“我懂你的好意,我明白。”他自然也喜欢这样干事麻利的姑娘。或许他之前冲动了,竟然答应了和窦水灵成婚。可他们只等秋收之后便成婚,悔婚自然是万万不敢,心中万分纠结难受。
“你再这样继续纵容她们。别说挣钱,你这些心血可能会被糟践。我家小姐虽然不喜做活,但该做的事一个不落。反观这些人,本就没那本事还不多做事情,我是看不惯。但想是你的家事不便搀和。今后不再多说便是。”
南鑫张张嘴。他想,他是希望荷香能多搀和起来,却没有理由那么要求。
荷香离开之后,窦水灵发狠似的看着荷香刚种好的瓜苗。伸脚踩了大片,真是烂好心,谁需要这样的烂好心。
南鑫看到她跺脚乱踩上去一看,脸色气的涨红,“你这败家娘们,刚种的瓜苗就给我踩坏,我不抽死你。”伸手一个巴掌落在她脸上,很响亮。
窦水心站在一边,语气矫揉造作,“哎呀,太不小心了吧,这瓜苗都踩死了,这个可是刚种好的。”
“南鑫你咋能动手啊,不过是几棵瓜苗。这几亩地里不都是瓜苗,长大了不照样结瓜。你这样打人我可不喜。”窦氏拉住窦水灵护着。
“不喜就走,真是晦气。”人打了他自知理亏,被窦氏说了他心中更是不爽。他真是自找矛盾。果断不起来的性子,镇不住眼前这些如狼似虎的女人。
顾李氏也埋怨的看着南鑫,“不过是几个瓜苗,水灵咋说也是你未过门的媳妇。你这混小子才该打。”说完南鑫转头去护着窦水灵,“水灵啊体谅一下南鑫,这也是他辛辛苦苦种下的瓜苗。”
“姨娘你说的不对,那些瓜苗可不是南鑫哥种下的,是刚才那个贱女人种的。我看她不顺眼就要踩了,我还要把瓜田都踩光了。”南鑫哥看荷香眼神不对,她早就看出来了。平白无故上门帮忙胡乱勾搭男人还有理了她。
“你敢再动一个瓜苗我立刻退了这婚事。”南鑫回头肩上扛着扁担正要去提水。听到窦水灵的话肩上的扁担一扔,语气暴烈。
窦水灵不怕窦水心倒是有点怯了,抓着衣服站的远远。这南鑫表哥本不想娶她们姐妹俩,但水灵还是借此机会成了南鑫表哥的未婚妻。
看来她是没希望了,得再离开顾家之前找个家底殷实的人家说门亲事。
眼前能抓住的还是顾姨娘。她聪明的不出声,也不帮腔说话,倒是站在了顾李氏这边,“看表哥气的,这事还是水灵不对。是吧姨娘,西瓜本是稀罕物仔细照看不定能活。这一脚踩下去,肯定死了。”
“水心说的也对,水灵别使小性子了。南鑫打你是他的不对,但你错在先。”亲娘还是护着儿子,她为难却没偏袒窦水灵。心中倒是觉着水心更加得体温良。
赶走了几个女人,他自己一人提水浇水,一直忙到月亮出来。他索性坐在地头看着空中的星子,不愿回家。今生若能顾好这些西瓜,他不娶媳妇也罢。心中大胆突然出现这么一个想法。
时隔半月,静等西瓜开花授粉。天公不作美突然下了一场大雨,雨势大的厉害,竟然把怀义家的羊冲进了河里。整整淹死了三只,白白损失了几两银子。
祥林嫂找人宰了羊,夏季肉类之物本就存不住,一放就发臭。祥林嫂端了一些肉给村长家送去,正巧过了小娘子家,便敲门进入。
“祥林嫂来了,快进屋。”子墨在屋檐下摆手喊道。
“不用了,小娘子你让你家荷香拿着雨披跟我走。我家羊淹死了正好有羊肉,你和我回家拿点。”祥林嫂身上披的是茅草斗篷雨披。
小娘子家没有雨披,只有伞,荷香闻声取了伞撑起,“行,祥林嫂子。我和你走一趟,多谢你了。”
“哎呀,荷香你这丫头真是客气。我们也吃了你们家东西呢。快跟我走,这雨下的真大。”
“祥林嫂子去了哪里?莫不是特意跑了一趟过来吧。”荷香和祥林嫂走在一起,笑着问她。
“那倒不是,我去了村长家走动走动。我那表妹,哎,是个委屈的。”祥林嫂说着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到了家也没说完。
把羊肉给荷香串好让她提着,“雨下的越来越大了,我也不留你了。去年吃的你炒的瓜子真香,今年等秋收了再去你家要两把。”
“行,要几把都行。我就谢谢你这羊肉了。”荷香提着羊肉面色笑容不断。她明白祥林嫂说的那客套话。
到了家荷香这衣服也湿了透,换了一身衣服才出来。
“怎么给了那么多?我们吃不完这个。”子墨望着那一扇羊肉,给的实在也够多。
“祥林嫂子热情。小姐放心吃吧,祥林嫂给村长家可比这个多呢。”
“村长家?祥林嫂和村长家像是没什么关系。”她记得好像是没有关系。
“村长家儿媳妇是祥林嫂娘家表舅的姑娘。生了孩子不得好,她就拿了羊肉上门去了。”
“原来如此。好,你看着做成什么样吧。”对于肉这些东西她看到都头疼被说做了。
“要是有烤架就好了,还能做个烤肉什么的。”
在侯爷府中,大公子和二公子最喜欢让下人去准备烤肉。他们吃的是烤鹿肉,这羊肉也有,是羊羔肉。烤羊羔肉极其鲜嫩,和这个也不同,羊羔选出没出生尚在娘胎的。连着母羊一起架在烤架上烤,等肉熟了,切开只吃里面羊羔的肉,听闻极其鲜嫩。
顾南城就在屋内,听到烤肉眉头轻皱。他本就是重生,上一世的荣华富贵他过的也是肆意潇洒,怎能不知。但这出身落魄农户逃难出来的荷香怎么会知道?
高门大户的小姐?她那身气质不符合,倒像个是个丫头。
“烤肉这个简单,你去铁匠铺找人打造一个便可。”他在里面轻声说道。
“下雨了,荷香跑来跑去的太麻烦,不用烤肉。我看一锅煮便好。”她自然知道烤肉,各式其样的烤肉都懂。但烤架活着烤盘太麻烦人了。
“小姐和姑爷想吃,我麻烦一点也没事。我知道铁匠铺,我去去问问。”她很贴心,说着便要出去。
子墨没拒绝,却回到屋里,走近软榻上抱着闺女玩的男子,“偏生下雨天吃烤肉,净是麻烦。”
“下雨天吃烤肉才应景。你啊,还是太单纯,为夫以后得多教你几招。”他怀疑荷香目的不单纯,知道的东西太多,都是关于高门大户的里的。他不得不生出疑心。
跑了一趟荷香问清楚了铁匠铺的铁匠,这烤架能做,但费了些时间。她等了许久,拿到之后回家在路上遇到了南鑫,他身上披着雨披走在路上。
落眼便是大雨,看人也不清晰,她上前喊了声,“南鑫,你做什么去了?”
“是荷香啊。我去了趟瓜田,雨下的太大,瓜田里都是水。我哥在家吗?”南鑫想,他哥肯定和他一样担心瓜田的西瓜。
“姑爷在家里没出门。我找了铁匠打了烤肉架,要做烤肉。”
“还真是清闲。”他低声说了句。雨水落的大荷香没听见,“你赶紧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我和你一起过去看看,问问我哥瓜田咋整。”本不想回家。看到荷香又听到嫂子家做烤肉吃,更不愿意回去了。
没想到他会跟着。荷香暗骂自己嘴碎,多说了几句话。
见她果真拿来了烤架,和上世用的几乎一样,顾南城更是觉着荷香有点蹊跷。但哪里蹊跷又说不上来。
“小姐,我来准备这个,你就等着吃好了。”荷香见子墨动手却帮忙,立刻说道。
“荷香,这个骨头能做汤喝,你再煮点汤,随便煮不用多放什么。”
“没问题都成。这个肉啊我切的细细,一会儿再烤盘上烤的时候才容易。”
烤盘按说用铜打造的最好,但在这小农家确实不现实。而荷香让顾南城觉着奇怪的一点是,烤盘一般是高门大户所备用,为的就是吃的干净。烤盘很薄,需要充足的炭火方能做成。而一般大户用的不过是考架子,简单的很。显然荷香出自的地方不是一般小门小户。若真是一般农户,她根本不会知道烤盘。
他观察的细致却没点透。
南鑫进屋脱下茅草雨披放在外面屋檐下,“哥,你咋不着急。瓜田里的水把秧苗全淹了,这可咋整?”
“急啥,这个是急不来的。等雨停了,找机会在地头上引出一条沟壑把水放出来。”戈壁滩每季度的水是特定的,根本下不了多少。若这时候下的雨水多了,等秋季雨水肯定会少。
“我咋没想到,我只顾着担心瓜苗了。”被他一说,南鑫瞬间如醍醐灌顶般明白了。总归是读过书的人,懂的就是多,他很佩服他哥。想着,今后若跟着大哥肯定能挣钱。
“哥你在屋里呆着,我去外面帮着做烤肉去。”这小子难得今天高兴,有的得意忘形。
子墨在软榻下缘坐着,“南鑫今儿看着很开心。”
“还看不明白啊,这小子怕是看上荷香了。”他别有深意的说了句。
“你别乱说。南鑫已经定了亲。”她根本没往这方便想。若真是能成自然为好,但只能让俩当事人说,他们说再多都没用。
“那婚事,我看着都嫌弃。若不是娘南鑫也不会难快就答应婚事。”以他娘的性子,肯定是威胁加逼迫。南鑫也是被逼急了随口应下。
“你嫌弃什么,又不是让你娶亲。小心点别压着安然了。”她倾身想抱起安然,却被男人一手带入到软榻上,“我不嫌弃你,其他的都看不上眼。”
“油嘴滑舌。”她低声笑了句,抱着安然,起了身子。
“油嘴滑舌?你试试看是否油嘴滑舌?”他说的故意,倾身靠近让她去验证。
她这边猛地推开他,张口喊道,“夏天你爹爹找你呢,过来。”
这小娘子学坏了,每次他想使坏的时候便喊了夏天。
“子墨,你这样可不行,我们夫妻俩都没相处时间了。”埋怨的语气非常强烈。说来也是,从夏天长大单独一个人睡。接着便是安然的出生,好在有荷香在,不然他们夫妻私密的时间实在是太少。
没时间和他说什么单独相处时间,外面传来阵阵烤肉的香气。夏天趴在门外勾着头,“爹爹你先别想我,我要吃烤肉,等我吃饱了你再想吧。”
小嘴巴周围全是烤肉的汁,嘴巴里还嚼着,愣是说的屋里大人一愣一愣。
“你去吃吧,我不想你。”顾南城淡定十足的说。
“那你抱着孩子,我去外面看看。”小娘子也坐不住了。好吃是人的本性,闻着味道烤肉应该还不错。
她出了门,撑起伞去院子旁边的小菜地摘了几颗小白菜,权当是生菜用了。
“小姐肉烤好了,你快过来吃。羊肉烤的很香。”见子墨进来,荷香快速用筷子夹起烤好的肉放到一个碗中。
“你们先吃,肉挺多。”
“嫂子你吃吧,我们的都吃好多了。荷香的手艺真好,做的东西也好吃。”南鑫说着,嘴巴里也吃着。
“娘。我吃了好多快饱了。”夏天嘴角沾的肉汁,筷子夹着肉还继续吃。
“夏天,你这样吃太油腻,我给你用青菜包一下。”见夏天那吃相可是吓人。一大块的肉直接入了口,不吃腻才怪。
“我不要吃青菜,我要肉。”她拒绝不吃。
倒是荷香看到子墨手中的青菜,“小姐,不如把青菜也烤烤再包着肉,夏天兴许就愿意吃了。”
“我摘的白菜多。你试试。”她说着用筷子夹起一些肉放在白菜叶子上包住往嘴里一放。吃的优雅精致。
南鑫和荷香直勾勾的看着她,这样的吃法比他们好看多了。“嫂子你吃啥都细致。”南鑫喊了下,伸手一摸嘴角带着肉汁,挺尴尬。
当别人越发优雅就衬你的越发粗鲁不讲礼仪。
“你们吃你们的,各自吃法不同,我这样吃不会油腻。”
她吃了几口,用白菜叶包了几个放在碗中,“我过去一下。”
“娘肯定是拿给爹爹吃的。”夏天大声说了一句,继续吃着。
“我哥真幸福,我嫂子真好。”南鑫别有他意的说道。
沉默的只有两人,一心烤肉的荷香和沉默吃着烤肉的清哥。
在门外便听到他们的身影,她面色微淡红,她才不会给他吃。那端出去的又是给谁?小娘子不出声,禁不住的笑出卖了她的好心情。
人与人之间的好是想对的。你对她好,她自然会回报你的好。顾南城事事呵护小娘子,做到体贴怜惜呵护有加。小娘子自然会回馈他。回馈他的不仅是一颗想对他好的心,更多的是,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大雨下了一天。第二天雨刚停,顾南城便出去了。此时,小娘子还在沉睡,侧卧着整个小脸埋在被褥之间。他起的轻,抽出手本想轻抚又怕扰了她的睡眠。想到昨晚她的柔情似水,他更加心疼怜惜,她本该就是这样被人呵护备至。
荒地处于高处,里面的积存的水不多。现在不能进入瓜田,只怕一脚进入便踩出一个坑,他站在地头外缘,用铁锹挖出细沟把水放出。好在这次大雨之时瓜田并未结瓜,不然西瓜都得烂在瓜田里面。
将近十亩的瓜田,此刻一大片绿油油。可想他现在站在这处看着远方,满眼尽是绿色,代表的是生机和希望。
一身朴素青衫,发丝轻饶,剑眉星目,和这个时代审美不同的细长脸,俊美异常。他就站在十亩田地之外,看着他部署下即将成果的瓜田,等待着硕果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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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儿们么么哒!
小娘子说:你们讨厌我没关系,反正我家相公宠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