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桌子上放的鸡肉,味道浓香时不时的传来。子墨坐在床边,和林子晴一起,面容恬淡而清和,林子晴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像是万般无奈却无从诉说。
子墨抬眸看着她,等她要说的话。
“墨儿,姐姐要回府了。但又十分担心你的生活,之前让你考虑的事情如何了?和姐姐一起回府。”林子晴轻声询问。这个好不容易找到的妹妹她极其呵护。
“姐姐,我还是原话。我家在这里必须留下,今后若是有时间我带着家人一起去看你和湛儿。”她毫不犹豫的说道。之前有猜到她可能会旧话重提,没想到她真的说了。
“我知道你脾气固执,罢了不勉强了。但姐姐有个要求,我瞧着安然十分得喜,想定下安然等她长大后接入侯爷府,你看如何?”林子晴目的性很强,她喜欢安然更像让安然留在身边。但湛儿的婚事她又无法做主,只能回到侯爷府再说。
现在要离开心中更是不舍忧虑,想先把安然定下,安了心最好。
子墨不懂她的想法,“姐姐说的是什么意思?定下安然?”
“我想等安然长大了嫁入侯爷府,和湛儿不挺好。”她说着笑道,想到今后能把安然养在身边,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他们是表兄妹绝对不可。安然太小,即使等她长大了我也会尊重她的选择。安然将来肯定有她自己喜欢的人,我断不会帮她决定。”
“你呀不懂、表兄妹才是亲上加亲。我先把安然定下今后再说,等我回了侯爷府便送来定亲礼。”林子晴突然变得强势,根本不理会子墨的拒绝。
子墨眉头皱的厉害,这个姐姐强势起来她真的无法抗衡。
林子晴出生豪门大户,又在侯爷府当了十几年的当家夫人,决定的事情别人万万改变不了。
但子墨明显不开心,林子晴不忍心又道,“你听姐姐不错的。将来你会明白姐姐的良苦用心。”温柔的模样想对你好的神情,让子墨感到奇怪。这个姐姐若真是对她好,为何要把她的想法强加给她或者是安然,若安然不喜那样的生活呢?
她还是摇头不应。
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是莲香在喊,“夫人,我们也该走了,侯爷派来的马车已经到镇上了。再晚我怕时间上会赶不及了。”
“我知道,你去外面等着。”林子晴说了几句。拉着子墨的手不放,她却是关心子墨,以长姐的姿态和心思护着她,但林子晴心中还是太过于强势,一些事情不考虑别人直接强加于子墨,徒令她困扰。
林子晴从衣袖中掏出一叠银票,看非常新而数额较大,递到子墨手中,“你不肯跟姐姐走,姐姐不怨你,这些钱你拿着用。家中只凭那些瓜田根本不行,没有钱该如何生活。顾南城本事不大,跟着他你就吃够了苦。偏生你又不愿和我去京城,你说,你叫我如何放心下你。”
“姐姐,相公他很好,他照顾懂我体贴又会看孩子,而且他也在为了我们的生活努力他做的很多。我生活的很知足并不觉着困窘。”子墨极其不赞成林子晴说的话。若说之前生活过的难捱,但现在她觉着活的很舒服。
“姐姐知道你心善,嫁了这样的人家也学着与他生活。姐姐是心疼你,这钱你快快收下,当初你出嫁我没送你什么,这些必须收下。”林子晴不容她拒绝,把钱放在床边一角。
子墨眼神落在银钱上,她当真无法拒绝。罢了留着吧,权当给安然和夏天的教育基金好了。
林子晴说完转身出去,子墨随她一起。
林子晴必须要走了,那边催促着急。她眼中只有子墨和安然,对夏天和顾南城根本不予理会。走的时候更是一句话不说,倒显得顾南城甚是尴尬。
子墨这个姐姐甚是瞧不起他,他心中明白。甚是苦涩难言,见子墨出去他便站在门外,夏天和他站在一起。
依依不舍的林子晴抱着安然不舍得撒手,真想抱着回去。
子墨看着安然伸手接住,“姐姐把安然给我吧,你们赶紧上路。从这里到镇上还需要一段时间。”
林子晴不舍啊,看着安然又看向子墨,“墨儿,姐姐真想带走安然,这孩子和你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我真是舍不得。”
“姐姐……。”她语气带了些怒气,尾音拖的长长。她的孩子自然不会让别人带走,上前抱着安然像是夺了过来,紧紧抱在怀中。
林子晴神情略显尴尬,莲香看了下子墨,“小姐,夫人是心疼安然小姐才不舍。若真是安然小姐在夫人身边长大,将来那身份可就非比寻常了。绝对不是一般小门小户人家比的上。”
“我们家本就是小门小户,不喜那高门大宅。劳烦姐姐关心,安然我带着刚好。”总归是姐姐,她念及姐妹情分并没说莲香。
只等马车走了很远,她才安定心神。怎么感觉姐姐来像是狼来了一样,她摇头笑笑,转头,便看见顾南城就在身后。
很安心。
“子墨,你当真不喜高门大宅的生活?还是只是对她才这样说的。”他轻声问她。她说的那些话他都听到了,很感动但有点不真实。
“你说呢?若是喜欢高门大户当初就不会下嫁你了。回家吧,等了许久也没吃上饭。”她说个下嫁,本是无心之举。
却搅了顾南城的自尊。她下嫁说的便是南方家庭条件不好。她本是带着高贵而来,怎么能不算下嫁?
安然见到顾南城伸手抱着他,从子墨身上爬了过去。他接住抱在怀里,别说林子晴喜欢安然他也喜欢。
他的闺女谁也不许抢走。但他却许下了一个口头约定,只等安然长大或许才能解除。
林子晴的马车走的渐行渐远,从子墨家往村外走,路过祥林嫂和顾家老宅。祥林嫂家和顾家老宅都在一个路上,宅院坐落在大路左右两边。
从祥林嫂家门口经过马车停了下来,莲香掀开门帘低声问道,“夫人如何做?”
“之前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这村子里是谁和墨儿有过节?”林子晴异常冷漠阴狠的声音。
“之前是有个叫孙利香的听说和小姐不合,还出口骂过小姐;再者便是这个冲撞过夫人的疯婆子,她不仅出言谩骂过小姐还有试图伤害安然小姐的动机。”这小村庄的村民如此简单,什么样的事情问不出来,三姑八婆使点小钱,一问便知。
“两个人都处理了。”她轻哼,坐在轿子里面看不清脸上的情绪。
“是,夫人。那孙利香不是这村的,时间紧急怕是难弄。那个疯婆子倒是简单。”莲香说着,眼露狠意。
“不在这里的女人不用管她,今后若出现直接处理了。眼前这疯女人便解决了吧!找人做的干净点。”
她话完莲香点头,几乎没有停留过长时间,马车便离开了。
夏季何处不吵闹,虫鸣鸟叫,村子里养着的牛羊四处叫嚷。放羊归来的小孩子,坐在牛背上沿河边放牧的人,处处都是生机。
唯独河道里那飘起来的身影,看着几分熟悉。脏兮兮的衣服,乱糟糟的头发,一张看不清的苍白无血色的脸趴在水中,晃晃悠悠。
几个年岁小的孩子,脱光了衣服,一股脑的扎了下去,在河水里面猛地又钻出来,笑嘻嘻的叫喊着。
夏天和清哥坐在岸边看着河里小孩们的玩耍。夏季燥热,小胖子也呆在家里休息没去学堂,说是来帮爹娘干活,他却最爱在小河里洗澡捉鱼。
夏天是害怕不敢下水,怕回家被爹爹打。而清哥跟着她一步不离走哪儿跟哪儿。
顾家宅院,子墨让荷香去热了鸡肉。分开了一些装在盆子里端着给瓜田的人送去。
她准备好碗筷坐下,却发现夏天和清哥不在,“荷香,你看到夏天和清哥了吗?”
“出去玩了。刚才小姐和夫人说话的时候他们吃了饭,饿不着的。”荷香在厨房大声回应。
“嗯,好。”她低声说了下,把手中的筷子给了顾南城。
他把筷子抓在手中,看着面前的碗心中有点空荡荡的。林子晴走的,把他的自尊打击的七零八落。想到她说的话,南城心中不安焦躁。
你没本事根本就守不住墨儿……。
墨儿当初嫁你肯定是受尽了委屈,她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儿,怎么可能会嫁到你们家。
当初墨儿嫁给你肯定是想借助你的力量离开罢了,她是无奈之举才选择下嫁。
林子晴的话在他脑海中反复出现。他想到了什么,上一世娶子墨的时候,他们洞房之初她娇羞满面的说是倾心仰慕他。和婚后冷淡的态度显然不同。
他要去京城科考,她表现的比他都兴奋激动。那时他只以为子墨是希望他能高中。但按照正常女人所想,子墨关心的应该不是他吗?为何在他提起京城的时候显得那么激动兴奋?
之前他不明白,但听林子晴咄咄逼人的质问,他像是明白了什么。
抱着安然坐直了身子,眼神一直落在子墨身上。
子墨拿起筷子夹了肉放到他面前的碗中,“你看我作何,赶紧吃饭啊。一会儿还要去瓜田吗?”
“怎么看都不够,想这样一直看着你。”他眼睛认真看起来有点严肃。
“呵呵,别看了。我又不会离开,赶紧吃饭。一会儿还有事情要和你说。”林子晴离开之后她心思安静沉稳下来,倒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想到之前瓜田的事情,她的好好的和他说一下。
天香楼的事情还没解决呢。
饭桌上只有他们两人,吃的也简单。顾南城没什么食欲但在子墨的眼神注视下还是吃了不少,安然也吃的小嘴冒油,小家伙像只小猫咪,十分亲近人。
吃饱了之后,顾南城把她放到子墨怀中,“你抱着安然,我把这些收拾了。”
子墨也不抢着说做,低声笑了句,“好啊,你全做完我就省事了。”
顾南城端着盆子和碗筷出去,刚到门口。家夏天和清哥一路小跑的进来,推开门猛地又关上。
两个小孩子脸色苍白,“爹爹,外面死人了,好吓人啊。脸可白可白的。”夏天语速快说的利索。
顾南城听到顿了下手,“谁家的人?”他本能的问,没发现他问的是两个孩子,两个快被吓傻的孩子。
“不知道,小胖说是傻子死了,在河里淹死的。”夏天点头眼睛瞪的圆大,神情肯定极力告诉顾南城她所看到的。
放下碗筷他没洗,伸手排拍了下他们肩膀,“回屋找你娘去,别乱跑。我出去看看。”
河道只有一条,淹死人还是一次听到。之前也只是夏天和清哥掉入水中被怀义救了出来。能淹死人他直觉是有蹊跷。
等他过去的时候河道的外围站了很多人。死尸已经被打捞上来了,大家站在旁边众说纷纭,猜测是谁干的?怎么死的。
“南城你过来了,那疯婆子掉河里淹死了。你看那死的模样惨不忍睹啊。”铁匠铺的老板已经和顾南城熟识了,见他过来极力分享他所看到的。
“是掉入手中淹死的?可是报了官请仵作检查一下。”他本是当官出来,张口便是报官仵作。
铁匠铺老板奇怪的看他笑道,“那疯婆子是淹死的,请哪里来的仵作。已经找人去怀义家叫人。这疯婆子死了找个地方埋了就得了,报什么官。”
顾南城往前走了几步,看到那疯女人的脸。极其狰狞非常恐慌害怕,根本不像是淹死之面相。
但见大家都这样说,他也没怎么反驳。
只等祥林嫂和怀义过来,大家让开催促喊道,“祥林嫂,这疯婆子死了赶紧埋了吧。堆在这里恶臭味都有了。”
祥林嫂有点被打击到,站也站不稳。这个表妹疯了她宁愿养着,想好好开导等她好了。前儿还对她说着等她疯病好了再找个好人家生个自己的孩子。这才多长时间,怎么就没了。
祥林嫂站不稳,怀义担心她,“娘,我们先抬回家吧。”
“我知道,怀义啊,你找几个人帮忙抬一下,娘走不稳路。”她这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没出声但就是哭泣不止。
村子里看热闹的妇人,怜惜她心善,上前扶住祥林嫂,“怀义你去忙,你娘我们照顾着。”两个平时处的好不错的妇人说道。
怀义点点头,找了村子里两个要好的男人抬着疯婆子的尸体离开。村民们看着给他们让了道儿,有的人是直接跟着回了怀义家。
顾南城走在最后,在疯婆子的尸体被抬走之后,他在河边的草丛中发现一条丝线,青黛之色,和草丛里的颜色极其相似。若是看的不仔细肯定发现不了。
他上前蹲下捡了起来,拿在手中。
铁匠铺的老板没走,见顾南城动作奇怪,他问道,“你刚才看到了什么东西?掉了也别捡死人的东西不吉利。”
“没有,我以为是掉了东西却发现是青草。没事了我先回去,这条河得看好别让孩子们再下。”
“是啊,发现疯婆子尸体的还是村子里的小胖,那孩子回家肯定被他娘痛打一顿,没事下什么水。亏的你们家夏天没下水在岸边坐着。”铁匠铺老板来的早,他来的时候正巧夏天和清哥也在。
顾南城点点头,转身回家去了。
到了家关上门打开手掌,那条青色丝线看着熟悉的很,却想不出是谁?
荷香正从屋里出来,见他站在门口前面不动,“姑爷怎么站在门口?小姐在屋里呢。”
“我知道。”他收起那丝线起身往前走。
荷香看他走的匆忙,刚才一闪她看的仔细,低声嘀咕,“那个不是莲香头花上的丝线,姑爷拿着作何?”真是费解。她道是姑爷生了其他心思心中开始嘀嘀咕咕。
刚走几步听到荷香的声音,顾南城停止脚步,转头问她,“你刚才说什么?莲香的什么头花?”
“姑爷,我说的是你手中那根线是莲香头花上的线,怎么在姑爷手中啊?”荷香也看着他,想问个究竟。
“莲香?跟着她身边的那个丫头?”他眯着眼睛,思考着见到的情景。
荷香点头又道,“是啊,莲香最爱戴这个带着线条流苏的头花,看着好看。奇怪的是莲香和夫人已经走啊了。”
“这个是在门口捡到的,可能是她掉了也不自知。”顾南城多言解释了一下,掩饰心中已经明白的震惊。
荷香更是皱眉了:莲香那头花做的非常漂亮,就是因为好看才不会轻易掉落。除非是使足了劲儿去拽,不然根本不会自己掉落。
顾南城没再说转身去了房间。子墨正带着夏天和清哥玩黑白棋子。
“子墨,我有事情想和你谈谈。”他从子墨怀中抱下安然放在地面上。
子墨抬眸看他,“我知道了一些,让夏天和清哥出去吧,我们再谈。”她把最后一颗棋子放下,这盘棋她竟然输给了夏天。
“夏天、清哥你们带着妹妹去院子里玩,等会儿再来玩棋子。”
“我知道,爹爹要和娘说话,我带着妹妹出去玩。”夏天小脸一笑,牵着安然的手出去。
“照顾好妹妹,不许出了家门只能在院子里玩。”他担心她会再出去嘱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