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卧里所有的东西都搬到了二楼屋,当初建造小洋楼便计划过,主卧和次卧以及客房的问题,小娘子有先见之明,准备齐全。
房屋里的东西已经全部搬空,屋顶拆除,里面的窗子和地基尚在。
瞧着住了许久的房子拆除,她其实蛮心疼。
“不舍得拆除?”顾南城站在她身边,侧身问她。
“有点,这还是新房子,要是拆了真是可惜。”
“有什么可惜的,这个房子拆了重新建成仓库,你之前不是说要办一个小型作坊,准备炒做干货用。”
他倒是记得清楚,即使出去几个月,依旧不改农民本分之心。
“嗯,也好。”不管怎么做,总归她没什么意见。
但想了下,突然意识到,家中已经没钱了。姐姐之前给她的体己钱全部拿来买了粮草,好在平日里开支并不大,倒是用不着钱,姐姐的两个成衣铺子赚的钱她拿来,在商城开了饭馆,此时,手中真的没有银钱,小作坊可能要推迟一些时日。
拆房子的是瓜田工人,还没到年关,大家都在瓜田煮着,有的人甚至决定不回家,倒也不着急这些事。
顾南城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见家中确实没什么大事。
“你们在家里,我去老宅那边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吧,之前也是经常去。但她像是不认识我了……。”
总归是大儿媳妇,她就跟着一起去,再说,在他面前,这个媳妇也能给些面子。
顾南城面上带了笑,显然很开心。
“走吧,一起。”
出门往前走,正巧遇到几位官差从前面过来,正要往这边走。小娘子眼神自然看了过去,而那几位官差,见是顾家小娘子,显得异常恭敬。
“顾家小娘子好啊,这是……。”
“我相公。”子墨轻声笑着说出。
几位官差齐齐点头,却过了顾南城的脸,落在小娘子身上,“您先忙,我这边去查点事。”
“嗯,好,辛苦你们了。”
子墨心中暗自想着,她该如何对官差说,让他们不要盘问怀义,这件事、得找个合适的机会说,才不至于露出嫌疑。
和官差错开走过,小娘子陷入沉思,顾南城瞧着不对劲,子墨什么时候和官差关系这般好了。
“刚才那些人你认识?”他伸手轻轻抓着她手,放在掌心,走的很自然。
“算是认识。”子墨抬眸看他,继续说,“你走之后,出了些事,我写信求助梁钰,他过来的时候正巧把这件事给解决了,和官差也是托了梁钰才认识的。”
小娘子话语说的很隐晦,这件事—指的就是杀人案之事,而之前出的事,是夏天被掳走,后来被找到的事情。
顾南城明白她说的这件事,却不知道之前的事。
“你说,之前出了什么事?可有伤到你们?”他神色紧张,总感觉不对,他前脚出去,后面就发生来这么多的事情。
“倒也没什么事,是夏天被掳走,好在后来找到了。是韩放帮忙找到的。”她倒是一丝隐瞒全都说了出来。
“子墨,真抱歉,若是知道我的离开会生怎么多事,我会退掉的。”
“你能推的开吗?算了,都过去了,我们不说了。”子墨语气轻快,像是不放在心上。
她心中明白的很。当初说,他是去漠西教授大家种田知识。后来,韩放过来让她筹备粮草,那时,已经怀疑,顾南城去漠西和战争有关。
看来她猜的没错。
若是更深一些猜测的话,是否,在顾南城未归家的那五年,他已经不是这般平凡的顾南城。
小娘子不愿去想,因为,她不敢想,若真是那样,现在的这个顾南城还是她的吗?
老宅之内,南鑫坐在宅院中,太阳晒的很舒服,他却显得烦躁。手中无事,闲了下来,却越发的烦躁,倒不如真的有些事情来做。
二丫把老太太的衣物从屋内拿出来,晾晒在太阳底下。
南鑫抬头看了下她,“我娘怎么样?那带轱辘的车子怎么不推她出来晒晒,今日太阳好,晒晒也极好。”
“晒啥啊,老太太怕太阳晒。再说了,那车子坐上去硬的很,咯得的人难受,老太太坐在上面也是不舒服。”
子墨和顾南城刚走们老宅外面,便听到这样的话。
她心中只觉着好笑,那带轱辘的车是照着现代轮椅做的,到她口中却成了、坐着不舒服、咯得慌,无用之车!
小娘子推门进去,瞧着二丫,“你说那车子坐着咯得的难受,你可垫个厚点的垫子。老太他生病,在屋里躺了许久,出来晒晒太阳,极其舒服。再说,推出来透透气也是极好。”
“老太太说了,她不喜欢出来,她也不喜欢晒太阳。”
这二丫越发的张狂起来,口气不小,什么都是她说了算。
“老太太喜欢不喜欢,她不说,你怎么知道?这些日子老太太何曾开口说过一句话,你却说老太太说,你可是听到了?”子墨语气平缓,说话轻慢得体,声音并不大。
二丫听着心里难受,这前院的怎么总是一派说辞,嘴皮子厉害,不做实事。
“你说的这般好,怎么不见你来照顾,你要是孝顺的话,就不会只动动嘴皮子,你应该过来伺候老太太。”
“放肆,这话是你说的?记住你的身份,买来的丫头,有你这么和夫人说话的……。”
顾南城抓着子墨的手像是安慰。他本以为,不过是子墨教导丫头训话,谁料,这下人竟然起了反抗心思。
“东家您说的是,之前听那徐管事说,是您让他买我来的,可现在我可不单单是个丫头。让南鑫说,他可是说要娶我的。”二丫语气倒是缓和不少。
对顾南城她自觉的压低了话语。
不管怎么说,眼这个男人她的尊重,若是嫁给南鑫,他也得尊他一声大伯哥不是。
顾南城眼神严肃的看向南鑫,“她说的什么话?你娶她?”
“哥、这话咱娘之前说了一次,我、我也不知道。”南鑫心中犹豫,那句娶二丫的话,他不曾说过。
但现在,二丫在家中的情况,显然和这个家的女主人相差无几。
“这件婚事我不同意,你趁早了了这事。还有,既然二丫生了这样的心思,我会找机会把她送走。”
简直是胡闹,暂且不说南鑫和二丫的关系,就是二丫这副德行,留在顾家也不行。
他绝对不会同意。
“东家,这话您说的可就不对了,我和南鑫是两情相悦,而且老太太还是答应了的。”
二丫一听着急了,怪她不该语气太冲,在未和南鑫成婚之前,她应该装个温婉得体的样子出来。
“我可没有两情相悦,我只是、难以拒绝。”
对,他就是难以拒绝,二丫伺候他娘服服帖帖,连平时那屎盆子、尿盆子都是她亲自端、亲自刷,从不嫌弃。
相处了,自然产生了一种愧疚感。
这点南鑫和南城是不同的,南鑫是天生劳碌命,并不知,买来的丫头自然是干活,不用心疼怜惜。你若生了怜惜之心,那人便以为你对她有意思。
就像二丫,她便把顾南鑫对她的可怜、当成了关爱,认为,两人之间是两情相悦。
南鑫不过是心疼这样一个姑娘,年轻又很能干,操持家务、伺候老人、种田下地,样样精通。他觉着,娶回来也是不错。
但,他又各种纠结,找媳妇,找的是那种真心愿意疼惜,不干活也没关系的,若是荷香愿意嫁他,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可惜的是,荷香根本不愿理他。
小娘子站在一边,瞧着这事,心中泛堵,“你们聊着,我进屋看看。”
“我和你一起,咱们来的目的便是看看娘,怎生在这边耗上了。”他说着,面色恢复自然。
这便是顾南城,该处理的事情绝不手软,不想管的事情自然不理。
“哥、你听过我说,我真的没有两情相悦,我、我是见荷香根本不愿搭理我,有点崩溃。”南鑫尾随在后,跟在顾南城身后,一直解释。
“你也是够笨的,荷香一直忙着家事,我近期一直在镇上忙碌,她哪里有时间和你谈情聊天,你连这点都不愿意等,我也不想让荷香嫁你。”子墨回头看着南鑫,语气里带了轻微埋怨。
她也只有在熟悉的人面前,能稍稍露出一些情绪。
“好嫂子,是我的错,我错了,我心思不定……。”
南鑫一听,脸上立刻带了笑,说着恭维的话站在子墨身边,像个小厮一样拱手作辑,说着道歉的话。
他那里是真的道歉,不过是应了个意思,心中甚是喜悦轻快。如此说来,荷香倒不是不愿理他,而是忙的厉害,才没时间顾的上。
大哥也回来了,嫂子闲了起来,荷香自然不会忙,他就有时间去找荷香说说话。
只是,这等待的时间太长,他、有点着急。毕竟他也算是大龄小伙。
顾李氏在床上躺着,瞧着眼前之人不认识,但顾南城靠近走过去,她处于本能到的抓住他的手,张着嘴,像是在说话……。
南城听不到,眼神疑惑的看向小娘子,“这是什么意思?”
“你靠近一些听听,像是再说话。”
顾南城随即靠近,贴着她的嘴边,“娘,你说,我听着呢……。”
床褥之上的气味是在难闻,他却眉头不皱,丝毫不嫌弃,儿不嫌母臭。
小娘子看着顾南城,心中暗想,大夫的事情,一定要尽快找。
可惜那医术精湛的薛大夫,他去了何处?怎生找不到了人了?
听了许久,未曾听到顾李氏说了什么。顾李氏低声咕哝几声,张口哇哇的哭着,像个孩子般。
南鑫听着又皱眉,“哭、整天就知道哭,我天天烦的很。”低声埋怨,语气不善。
见那顾李氏还在哭,南鑫语气更凶了,“别哭了,你再哭我哥就不看了。”
顾李氏一听,像是有直觉,能听懂,张口哭的更大声。
顾南城偏头狠狠瞪了南鑫几眼,转脸,伸手擦拭掉顾李氏脸上的泪痕。
“娘,别哭了,我会找最好的大夫给你治病,我会常过来看你。”
心善吗?小娘子看着顾南城,这个男人的柔情竟然给顾李氏?她像是看不懂似的。
看过顾李氏,他们夫妻走出老宅,顾南城伸手牵着子墨。
“刚才娘哭了,我想起了小时候,那时候我爹还在,家里穷,爹说让我早早的去镇上找个事做,学点手艺,我便去了。在镇上呆了足足两年,最终是学了算账也学会了看书,自此,便想考取功名,不甘愿一辈子平凡穷苦。
子墨不知,那时候家里真穷,别说读书,就是吃饭都成问题。”他看向小娘子,轻笑说着,笑容中带着苦涩和嘲讽,可能再嘲笑他自己的自不量力。
“可是、娘说,行。只要我有能力考的上,就是卖掉田地也愿意让我进京赶考。你嫁进来那一年,正是我准备了七年之后,鼓足勇气去京城试考的。你知道我为何娶你吗?”
子墨轻笑俏皮说,“因为我长得好看……。”
“不是,因为你说、我若娶你,你带来的嫁妆任由所用。那时我想,我即使再不情愿,为了进京赶考也要娶你。你进门之后,嫁妆真的归我,你说,你的便是我的。那时,我方知高攀了你。那时的你真冷淡,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偏偏,对于京城赶考之事十分上心。”
他说完停下,看着小娘子,伸手摸索她的脸颊,那时候他,竟然真的想和这面冷的女子相守一辈子。
子墨笑容柔和,看着顾南城,小手被他抓着,她倒是不老实的反手扣住他的手掌。
“我既然那么有钱,为何还要嫁给你个穷小子?”
“因为你说,嫁给我,便是让我考取功名,你想去京城生活,不愿一辈子窝在这破落的戈壁滩。”
应该是那时,他想对她好的心,冷淡下来。每次他和媳妇亲热一番,她总是推拒,让他好好读书,温习功课。
年轻力盛又初尝情事,他怎么忍的了,每次强上总换来她的指责。
后来、后来他便去了京城,一走便是永不归,尝到了权力的滋味,身边又有了娇妻,不自觉的就忘记了那个叫戈壁滩的地方,那个还有人等着他的故乡。
后来呢?他也记不清了,像是上一辈子错过的太多了。这辈子,他想对身边之人再无愧疚。
子墨瞧着他,继续问他,“后来呢?后来你去了京城,便不想要我了是吗?”
“不是,我这不回来了吗?官场如战场,站不稳便能没命。意外的是,我的娘子,让我惊喜你这样的改变。娘说,你是生了夏天,脾性便好的,我很庆幸,我回来了……。”
同样的,他很遗憾,上一世的冷漠让他整整错失了小娘子。但,若是上辈子没有错过,这辈子还能重生吗?应该不能了!
被他抓的太紧,小娘子手掌吃痛,“你不觉着抓的紧了吗?我手疼的厉害。”
“抱歉,换你抓着我。”他眉开眼笑,甚是满足。
他很满意这样的一生,有娇美妻子,听话女儿;钱财不是万贯,但生活无虞。
在老宅浪费了太多时间,他们到家时,夏天已经回来。只说镇上商铺并无其他事情,一切都很顺利,宅院的学堂也在筹建。
“学堂?”顾南城看向夏天问她。
“对啊,我和娘一起想的,开办一个女子学堂,这样将来妹妹就可以读书了。还能让、以后的弟弟妹妹读书。”她说着看向子墨,她也想再要个小弟弟、妹妹呢。
子墨轻笑,“夏天,你又调皮了。”
“我才没有,爹爹早就想让娘再生一个小弟弟了,我知道的。”她仰头,鬼马精灵的说道。
虽然她不知道如何才能生下小弟弟,但是,再来一个也没关系,若是像安然一样听话,肯定也不错的。
顾南城并不反对,对于筹建女子学院。
这想法倒是不错,老师的话,他也能牵针引线推荐几个过去,只说,那女子学院不管他事便好。
晚饭如常,小村庄也格外静谧安好。
上了二楼,子墨在窗子前站了许久,她靠在窗子,前瞧着下面的昏黄不定的人家,时而有灯光亮起,时而有吵闹声响起,构成了这个看似完美,实则很普通平凡的小村庄。
“娘子看什么呢,外面一片漆黑。”他走上前,环手抱住她,让她后背贴在胸腔。
“看外面漆黑的夜色,也是极美。”
“的确很美,但不如娘子的一半。夏天也说了愿意,我们便给夏天和安然生个弟弟或妹妹……。”他语气缠绵,带着可以低沉诱人的嗓音。
“若真是个妹妹、你可还要?”她笑着打趣问他。
“要,自然要,我的孩子为何不要,别说再生一个妹妹、再来两个我也要。但,娘子,咱先生一个儿子吧,你想,等夏天成婚出嫁,得有个娘家人撑腰。”
“也好,那便再生一个?”她转头,语气巧妙,带了几分暧昧调笑。
还等什么,顾南城抱起娇妻,伸手扯掉窗帘遮挡外面暗色黑夜,立刻奔向大床。
许久不曾做这事,他尤为迫切着急,而小娘子异常配合,顺从他给与最好的配合。最后关键之刻,他用力抱紧小娘子,匍匐在她身上,低声喘息。
“子墨、子墨,我永不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