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青连和淮南王的结盟意图彻底没指望了,淮南王气愤的同时,却一点作用都没有,那天他本来想先稳住容青连,却不想那个看上去好掌控的年轻人,早就看透了一切。
淮南王如今想起那天容青连状似无意地轻声一句,“本宫不是傻子,王爷明面上说想帮本宫,实际却处处派人钳制和监视本宫,既然王爷这般没有诚意,那些结盟废了也罢。”
屋外的冷风透过帐篷刮了起来,吹得淮南王一个激灵,这容青连分明早就看穿了他的意图,居然还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一般,互相利用彼此。
淮南王也在这个时候意识到,容青连根本不好控制,他当下也不敢有别的作为,只能安分守己抗击北魏。
容青连这般几句话就解决了淮南王,倒是让白容华觉得有些诧异,不过她也没多想,淮南王手握重兵,老皇帝有年迈,他的野心不可能收敛。
既然容青连拒绝了他的结盟合作,那京城还有别的皇子公主,他要的不过是一个拥有皇家血脉的嫡亲的继承人,至于是谁,并不重要。
既然容青连不给他面子和机会,他自然不会多在容青连身上费心思,不过这样也好,他不纠缠,不让人监视,容青连很多事情才更好入手。
他已经蛰伏三年,如今归来,不管是南境还是京城,谁都困不住他了。
容青连这次身子亏损得厉害,关麒麟和白容华都不放心,京城里有荃叔照应,加上那边的事情,青英一个人也拿不准主意,容青连第二天就启程回京城了。
这次回去路程不用太赶,马车是关麒麟从木凌镇子上找来的,暗卫会一路跟在暗处,不会让容青连有危险。
白容华还是有些不放心,临走前忍不住叮嘱,“殿下这次回去就不用着急赶路,身体要紧。”
容青连温和地笑了笑,知道白容华这是知道关心自己,心情不错的模样,“本宫认得,你们回去吧,风雪大。”
这话是对关麒麟和白容华说的,军营中只有这两个人知道容青连在这个,送行自然也只有两人。
南境的战事吃紧,这次一别,还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容青连笑容和睦,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如今他也无路可走,经过这次,惠妃和太子一定会对他有所提防,再想开展朝廷里面的事情,只会难上加难。
还有很多事情枫叶他去做,还是无辜死去的弟兄们的大仇等着他去报,这种时候沉溺儿女私情根本就不明智。
容青连最后深深看了白容华一眼,掀开马车帘子钻了进去,压下了自己心中奇怪的那点情绪。
关麒麟和白容华站在原地看着他上了马车,依旧坚持想看着容青连走,风雪吹得两人头发很快发白,马车一步步走远,白容华心最终只能看到一个不断远去的背影。
白容华一瞬间觉得有些惆怅,古代真是哪儿哪儿都不方便,这次告别,下次见面只怕就只能是战争结束了。
关麒麟见白容华脸色不太好看,猜想她可能是舍不得容青连,却找不到话来安稳她,只能陪着她这般站着。
白容华倒没注意到他一脸的纠结,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回头说,“将军,我们回去吧,这北魏的战事还不知得打多久,马上又近年关,不知不觉都第六个年头了。”
关麒麟闻言神色也跟着恍惚了起来,是啊,开了年就是第六个年头了,运气好点的弟兄,都在这蛮荒的南境度过六个念头了。
而这一年年的战事,倒下的弟兄们的骨血,早就被风沙永远埋藏在这南境的土地上,有的甚至连名字都没来得及留下来。
历史不会记得他们,朝廷也不会记得他们,只有这南境每年无止境的风沙,记得替他们添一层衣裳。
关麒麟没接话,白容华也没觉得尴尬,跟在关麒麟身后走着,伸手接了一片飘扬的雪花,看着它在掌心慢慢融化,声音恍若未闻,“也是时候结束这场战争了。”
关麒麟步伐顿了顿,却没停下来,耳边风声呼啸而过,他恍惚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却不确定白容华到底有没有说话。
送走了容青连,他们回去尧族部落求药的事情,就得从新提上日程,可是如今军营里,淮南王处处盯着玄甲十八营的不是,根本脱身不得。
接近年关,弟兄们难免散漫,好在上次烧毁了北魏的粮草,他们如今在这也是强弩之末,除了南秦主动出击过两次,有一次由关麒麟和白容华带队,直接将他们逼迫到营地中铺,北魏再没像从前那般挑衅。
他们粮草供应不足,加上不适应南秦这边阴冷的冬天,已经冻伤了不少人马,饥寒交迫的情况下又两次被南秦偷袭,已经撤退了一个城池的国土。
这自然是个好消息,可更让白容华和关麒麟兴奋的是,接近年关,宫中传来消息,让淮南王回京过年。
这边的战事本就跟淮南王没多大关系,他自己带兵过来说是帮忙,皇上最开始找不到理由拒绝,呢如今这个理由却是冠冕堂皇得淮南王根本无法拒绝。
每年过年,朝廷上下都要去皇陵祭祖,今年也肯定不会例外,所以淮南王还真是非得回去不可。
淮南王要走,他带来的十万大军自然也得跟着撤退回去,这样下来边关就只剩下不足二十万人马,秦简做主又想皇上讨了新兵,说是年后就会过来。
众人为淮南王举报送别宴,这南境边关许久没这么热闹了,加上又打了胜仗,大家情绪都十分激动,载歌载舞相当热闹。
席间喝酒调侃,天南地北地说着荤话,淮南王被灌得有些多了,见白容华低调从容地坐在人群中小口浅酌着酒,眉头一挑,端着酒杯就走了过去。
众人都在各自说着事情,根本没注意到淮南王的动静,白容华察觉面前一片阴影,抬头就看到淮南王有些微醺的脸。
淮南王站定在他面前,还忍不住打了个酒嗝,这才将手中的酒杯往前一推,“白校尉好本事,这杯酒本王敬白校尉。”
也不知道他说的好本事,是指不久前击退北魏的事情,还是说的容青连为了她去为难他的事情。
白容华微微蹙眉,目光从淮南王的脸上落在他手中的杯子上,神色微微动容,这分明是来者不善。
可谁让人家是个王爷呢,自己可招惹不得,白容华识趣地抬起面前倒满的酒樽,面上带着不亲近也不算疏离的笑容,“王爷严重了,这杯酒属下敬王爷,今晚是要挟的送别宴,哪能让属下抢了王爷的风头,愿王爷回京一路顺风。”
淮南王目光一凌,望着白容华平静地喝了酒,听着他最后那句话,却觉得怎么都不是滋味。
他本就不是自己有意想回京城去,如今听白容华这般说来,仿佛在嘲讽一般,酒气一上头,脸色就难看了起来,“白校尉怎么能是抢了本王的风头,前段日子有人可是为了校尉,跟本王闹翻了呢。”
他虽失态,这话声音却是压得很低,凑近在白容华耳边,一字一句说给白容华听,灼热的呼吸就喷洒在耳边,白容华却始终保持淡定。
她轻声笑了一下,将酒樽轻轻放在了桌面上,笔直地坐在那里,神情上并没有任何波动,语气也是平缓,“王爷太抬举属下了,这跟属下可没什么关系。”
白容华只当淮南王手中不会有准确的证据,脸上一点都不见慌乱,可她这般云淡风轻的动作,却更是让淮南王觉得难以入目。
这件事跟白容华有没有关系,淮南王清楚得很,可此刻白容华一脸无所谓地撇清,他看在眼底,心中只觉得燃烧着怒火。
淮南王上前一步,弯下腰盯着白容华的脸,“怎么,你这是在质疑本王?事实到底如何,你当真以为本王不知道吗?”
这声音咬牙切齿,带着几分凌厉的决然,嗓音也比刚刚提高了不少,白容华眉心一蹙,神情也跟着冷了下来。
在容青连面前受得屈辱也就算了,白容华居然给他装糊涂,淮南王神色一沉,握着酒杯的手指都更用力了几分。
淮南王是今晚的主角,此刻众人寻他不见,终于见他在角落很白容华说话,大家瞧着气氛似乎有些不对静,纷纷踌躇着,不管是插科打诨的还是喝酒的,全部停了下来。
刚刚的热闹一瞬间安静了大半,空旷的场地上所有热目光都好奇地看了过来,关麒麟手中的酒樽重重磕在桌子上,整个人酒醒了大半。
淮南王那副架势,仿佛手中的酒樽下一刻就会砸在白容华身上一般,所有人都在等着那一刻得进展。
白容华却只是刚刚神色凛了瞬间,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平静地将淮南王酒樽中晃动的酒水擦干净,这才抬头望了淮南王一眼。
那目光黑沉沉的,淮南王一瞬间恍惚地只觉得自己仿佛看见可容青连,还没反应过来,白容华已经冲着他笑了起来,“王爷喝酒了,属下这就让人送王爷下去休息。”
他态度一下突然放低,言笑晏晏的,让淮南王一瞬间觉得,自己再为难下去,就是不给面子,而且这么多人看着,他一时间还真不敢太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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