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你没有错,阿难说过,这世间万物应时而生,有的事情之所以会发生,会出现,只是时间到了,就算你不去做,也会有人去做,他们就应该出现在这个世上,跟谁创造的没有关系。佛陀不是最爱讲万物规律吗,天道轮回,盛极必衰,他们不可能永远都要在你的庇佑下生存,就算我们不在,就算他们濒临临绝境,不照样有一个萧少凡出来吗。”
萧少凡此刻也很是迷茫。他也很想问女娲,为什么要创造他们这样一个弱小的种族,为什么没有想好万全之策就让他们这样生存在那里,他们可以创造一个虚无之界可以继续享受他们的太平盛世,可那个世界的人呢?他们只能这样傻傻的被卸了盔甲被缴了武器,任人鱼肉。
萧少凡此刻生出一些怨怼,心里也很是委屈,他情不自禁的将心里想的那些事情说出来,声音又低又轻。
“为什么你们没有想好万全之策就把我们丢下?难道你们事先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吗?”
女娲像是有些崩溃了,喃喃道。
“有。”
女娲抵在眉心的手微微颤抖的重复道。
“有的。”
萧少凡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这个平时只能出现在神话书出现在传说里的将人类创造出来的女人,就这样在他面前将他脆弱的一面毫无保留的展露出来。沉默很大一会儿,女娲又开口,仍旧是那种愧疚自责的语气。
“我不该撇下你们的。”
萧少凡抿了抿唇角道。
“女娲娘娘,请您把女娲石给我。”
女娲抬起头看着他,眼神里有很多复杂的情绪,跟萧少凡对视了很久才开口:“山魂有没有告诉你,集齐十方神器,带出虚无之界,会不会付出什么代价?”
萧少凡眼里了露出些迷蒙,什么代价?不是虚无之界吗?萧少凡身子一僵,脑子里突然想到,那个空旷的榣山后殿,他与始均席地而坐,始均用绝望而眷恋的语气和他谈起衣青,他还说,说十方神器是需要神力灵祭的。所以女娲所说的代价不只是虚无之界,还有徐要灵祭的人,可那个时候,虚无之界的神力都消失了,能灵祭神器的也只剩下一个人了,就是他。所以其实阿难救他不是因为可怜或是恩赐他,只是这件事情需要他这样一个人,既有神力又不需要和虚无之界一起消失的人,他其实就是这个偌大空间的一颗棋子。
萧少凡感觉嗓子一下子就哑了,在那个梦境里,其实并没有什么可以做的选择,也没有什么第二条路可以走,所谓的两全之法不过就是牺牲小部分人,保全大部分人,而他从始至终就不是什么拯救者,他从来就只是一个牺牲者。
所以他从来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他这么努力,那么尽心的去收集十方神器,那么努力的走向那个属于他的既定的结局。
萧少凡垂着眼睛缓缓道。
“可是我只有这么一条可走。”
看着他的模样女娲知道他已经猜的差不多了,可他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他说他就这么一条路可以走了。
女娲起了身看他良久缓缓道。
“好。跟我来吧。”
萧少凡起了身看她,女娲对着刚要起身的始均和颛顼道:“你们留下。”
始均和颛顼对视了一眼又重新坐了回去。
女娲开了殿门走了出去,萧少凡跟在女娲身后,掌心模糊是哪个腰间的乾坤袋,心里隐隐有些沉重,女娲带着他进了一间庙宇,是一间是实实在在的庙宇,因为里面供奉着一座神像,里面所有的陈设都和平常庙宇一样,但是很冷清,像是从来没有人来这里供奉过香火,女娲怎么还在自己宫里供了一尊神像?这世上还有女娲需要供奉的神?萧少凡眯了眼睛仔细看,原来那神像就是女娲自己,女娲看着那与自己有八分像的神像,语气里带着某种眷恋,柔着嗓子轻声道。
“这是虚无的百姓给我铸造的神像,你看像不像?”
萧少凡抬着头端详片刻点头道。
“像。”
刚才没看出来是因为太阳一照进来突然晃了眼,现在仔细一看其实是真的像,不管是从模样神情还是衣服款式都很像,就连女娲平时眼睛里流露出的惯有的悲悯都仔仔细细的雕刻出来,能看得出来雕刻的人很仔细了,也看得出来女娲很喜欢这个神像,不然也不会将它移在自己神宫里。
女娲听见他说像很开心的笑了,右手抬起来手心里蓄了一团白色的神力,萧少凡只看见女娲的衣袖挥过,白色的光芒闪着眼睛飞过打在那神像身上,那神像应声而裂,发出嘣的炸裂声,萧少凡抬起胳膊护住头部,耳边传来那些石头落在地上的纷杂声音,萧少凡移开了一点胳膊,硝烟弥漫中看见一块光彩流转的石头悬在空中,将整个神殿都照的明亮而炽热,那石头又缓缓被女娲稳稳地接在手里。
萧少凡放下胳膊喃喃道:“这是,女娲石?”
女娲笑着点了点头,将那五彩的石头递到他面前,然后低头看了一眼他腰间的乾坤袋轻声道。
“少昊这个乾坤袋上的结印画的很好,你也可以将女娲石放在那里面。”
萧少凡点点头接过那石头,萧少凡仔细的看了自己手中这块充满神奇色彩的补天石,心里像是被一把火点了一把湿柴,湿润却又滚烫,很是激昂澎湃,萧少凡很小心的将那块女娲石放在乾坤袋里,然后又抬头看向女娲,女娲看着那个装着女娲石的乾坤袋,神情里有无限的温柔和眷恋,想抬手碰碰那乾坤袋但是又顿下,抬起眼睛看向萧少凡,眼神里有十足的怜爱和心疼。顿下的手又抬起来放在他头上,缓缓道。
“好孩子,是我没能力,让你们吃苦了,让你受委屈了。”
萧少凡突然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这一路上经历过那么多风雨,其实也没有感觉多委屈,他一直以为这是他该做的,吃多大的苦,受再多的委屈,都是他应该做的,他都该受着,他咬紧牙关,一直不敢松懈,可这个时候,在这一间庙宇里人类的创造者,对他说,他受委屈了。他心里突然觉得很是难过。一直裹在身上很是严实的盔甲就这样可以光明正大的掀开一条缝,接受外界的雨露滋润和阳光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