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城内的府衙大堂灯火通明,参战的各路将领兴高采烈,今夜大获全胜几乎将八千元兵全部歼灭,可是说是元宋战争中,野外战场上的首次大规模胜利。
尤其是凌震所率领的骑兵,提前几天分散出城集结,人不离马马不离鞍的埋伏在山林里,付出了极大的努力和辛苦,并且用战绩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收拾战场残局的有很多普通百姓来帮忙,他们一直熬夜等待城外战事的结果,得知大获全胜的消息之后,立刻冲出城外帮助军卒救治伤员,让已经奋战一夜的士兵早点回去休息。
赵天佑没有去影响兴高采烈的广州官员们庆功,刚一回城就接到了岛上连夜传来的消息,崖山出海口附近停泊了大批的元军战船,去运送弹药补几的船没敢靠近就返航了。
这个消息无异于重磅炸弹,虽然时间和人物都有很大的变化,但是崖山依然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历史上的那一幕难道真的无法摆脱吗?这样也就能够解释李恒沿江南下的目的,可是他们张世杰护着小皇帝明明在雷州,难道是……
赵天佑一下明白了,张世杰这是要来广州,因为广州有红夷大炮,正是这是个巨大的吸引力,导演了一场钦差大臣刺杀封疆大吏的闹剧。看来张世杰对于红夷大炮非常看重,竟然踏上了返回广州的路途,看来不管东绕西绕,还是要回到崖山这个地方,去了结一场旷世的恩怨。
崖山之后无中国;明朝之后无华夏。
这句话赵天佑肯定听过,也理解其中的含义,不过他也不是一个民粹主义者,对着已经发生过的历史横眉立目,并不能代表你多么爱国。
但是这次老天给了他一个机会,并且赐予了他力量,哪怕目前还很弱小,不足以翻天覆地强行去改变什么。但是从目前的形势看来,他真的有机会去影响它的进程,而且他已经做在了前边。
派出刘金利本来就是他心中的一个执念,从意识当中不希望这件事情发生,也不认可崖山之后带给汉族毁灭性的灾难,只是觉得这么做了之后心里会有些安慰。
可是该来的还是来了,虽然不清楚崖山目前的具体情况,但是加上李恒率军南下的消息,还有张弘范隐秘的登船出海,他们同时出现在崖山的战场,赵天佑现在认为已经有了非常大的可能。
似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把赵天佑破坏掉的进程,一一的化解又重新安排,把应该汇聚的角色重新安排到了一起,摆在赵天佑面前只有一个选择。
参战已经是必然的选项,让他突然犹豫的选择,就是该如何参战,已一个什么样的身份,去见证这个伟大而悲壮的历史时刻。率军参战?不管是广州的军队还是香港岛的火器营,都不应该出现在崖山,如果去了是不是会出现别的异常,自己究竟该怎么做?
赵天佑沉思许久,都不能下定决心该如何去做,可是第二天他做了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理解的选择。交代好了主要将领各项事务,由他们守护香港岛和广州城的安危,而他连马都没有骑,独自溜溜达达的出城来到了码头。
广州城经过这两次胜仗之后,成了周边几百里内最安全的地方,加上香港岛能够截留几艘外国商船,广州城附近的经济活动非常的繁荣。码头上有不少大小的渔船商船,装卸贩卖着各种物资,赵天佑走了一圈,就有四五个船老板招呼他要不要做力工,帮助船家装卸货物赚几个银子。
“兄弟干吧,你这么大个子,这么的壮实,不干装卸活可就白瞎了,这不是浪费吗!”
“谢谢老板了,我是有事在身着急赶路,要不然你这一船货我都给你卸喽!我打听一下,这里有去崖山的船吗?我想搭个脚去崖山。”赵天佑微笑着拒绝了老板的好意,顺便打听有没有去往崖山的渔船货船。
“崖山?崖山上什么都没有,兄弟你是想去新会贩石头吧!往前走个百十步,那边停泊的大船,就是从新会拉着石板来的,他们正在装货呢,今天肯定是要回去的”
“谢谢老板,祝你发财啊!”
没想到这么顺利,很容易就找到了去崖山的船,赵天佑花了五两银子的代价,坐上了往返于新会和广州城的货船。
“这个小兄弟,入海口那里有元兵的战船出没,五两银子我可不敢保证送到你崖山,如果情况不妙我们就会绕路走的,到时候你就要自己想办法!”
船工老大挺热心,拿着赵天佑五两银子,还挺负责任的讲给他新会县城以及崖山最近发生的事情。
“哎,都别提了,咱们朝廷的大兵船啊,高高大大的看起来可威风了,那一船估计能装三四百人呢。可就是孬啊,不敢出去打,那元兵的船小人也少,就在小岛边上停着,哎丢人啊!”
“什么?怎么会这样,不是要打仗吗?”
赵天佑很是诧异,两军交战怎么会是这个局面。
“咱们的将军胆子小不敢打嘛!元兵的船也不敢靠近,就在那里呆着不走,已经十多天喽!附近的渔船货船慢慢的该干嘛干嘛,真要打起来咱们这生意就做不成喽!”
船工老大挺爱说话,把崖山入海口发生的事情都讲给赵天佑,因为新会的水路航运非常发达,货船还有两条水路返回县城,根本不用经过入海口。
听得越多赵天佑越沉默,和传统的宋朝军队打过不少交道了,就算是在漳州邓怀远的手下,虽然立场不同但各为其主吧,也没有像船工老大所说的将军那样懦弱。
率领优势兵力战船也有比元兵的大,并且身在主场一旦开战,附近的渔民百姓都会伸出援助之手,这时候都能畏战不出的话,不知道对不对得起每天吃的大宋军饷。
沉默的赵天佑让船工老大失去了说话的兴趣,无聊的航行之路上赵天佑实在没有心情再笑了,心中有些懊悔,自己孤身前来的决定是否正确。
如果将军孱弱,纵然有再多的兵力也是白扯,难道崖山之战的命运已经注定,再不能改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