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湘沅一身艳艳红裙在大殿中宛若一只凤蝶一般翩然起舞，踩着轻快的调子甩出水袖，眉间用朱砂描出的凤羽花更为她添了几分媚意。
顾承熙手指轻叩着几案，心思却不完全在她身上，阿薰同江奚晨一起去了酒馆，她是何时同他有了这样深的交情。
吴湘沅旋身在顾承熙身边坐下，娇声道：“陛下，沅儿跳得好看吗？”
“嗯。”顾承熙应了一声。
“哼，陛下可未用心看，一准儿是敷衍沅儿来着。”吴湘沅娇嗔道。
顾承熙将她拥进怀中，眉目间却未见几分真心的笑意，神思不知飘去了哪里。
司夏搀着沐夕颜走进将军府，艰难地叫道：“璇玑姐姐，璇玑姐姐！”
璇玑和采晴闻声迎出来，见沐夕颜醉意明显的样子，先是一惊，忙上前去扶住她，沐夕颜偏了偏头，嘴角浮起笑意，“我没醉，真的没醉，取剑来，我给你们舞剑。”
采晴按住她舞动的手，压低声音道：“姑娘别闹了，陛下来了。”
沐夕颜没有听清她的话，挣开两人的搀扶，踉跄着扶住石桌，嚷道：“我说了取剑来，看本将军舞剑！”
璇玑刚要打发丫鬟们把她扶下去，一把剑已经递到了沐夕颜面前，沐夕颜勾唇一笑，旋身抽出剑，翻腕绾了个剑花，剑势凌厉带风，却又夹杂着些许柔情，想来千年前虞姬为那楚霸王作的最后一舞也不过如此了。
顾承熙站在一边沉默地看着她，手中空空如也的剑鞘不知何时已经悄然落地，几只聒噪的蝉儿不解风情地吵闹着，而他只是久久沉默。
她的舞不像吴湘沅那般柔媚，在他眼中却是别样的风情万种，从前她只是一把刀，刀的主人怎么会在乎一把刀的柔情，可如今，好似一切都不一样了，她是站在他面前的窈窕美人。
沐夕颜将剑抛起，一个点翻下意识地用左手去接，剑落在地上，沐夕颜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一样，盯着手看了许久，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来。
“阿薰。”顾承熙上前轻轻将她拥入怀中，轻轻抚着她的发，“日后不许再喝这么多酒了。”
沐夕颜将头埋进他怀中，低声地抽泣着，她有些害怕，她怕若是有一日她成了金丝笼里的雀儿，成了被囚在宫苑中的奴隶，她该怎么办，江奚晨可以云淡风轻地面对，她不行。
她情愿死在千里碧血染红的关外，也不想被禁锢在大明宫中。
顾承熙听见她隐忍的抽泣声，抬起她的脸，轻轻吻住她，将她余下的话都堵在喉咙里，沐夕颜闭上了眼，她算是得到了他吗，还是她为何依旧觉得他从未属于她呢。
这个问题她耗尽了余生去思索，直到最后一日，她终于发现，他从来都不属于任何一个人，她将他当做全部，他却不然，从前她是刀，后来是他的女人，但不是唯一。
晨曦初上，沐夕颜见左右也过了上朝时间，索性也不想起了，仰面躺在床上，感受着仿佛仍留在她身边的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