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将他带进南书房，苏眉正跪在地上，低着头听训。
“短短七日，朝中四名官员遇害，而你们燕子巢对此一无所知，苏眉，你到底在干什么！”顾承熙将手中茶杯狠狠砸在地上，怒不可遏道。
苏眉将头埋的更低了，“属下无能，请主上降罪。”
顾承熙冷哼了一声，看向段晚亭，“什么事？”
“回主上，益阳军在清剿山贼时发现了疑似宁王私刻玉玺册封官员的情况。”段晚亭抽出黄帛递到顾承熙手中。
顾承熙展开黄帛，眉头皱得更深了，他瞥了苏眉一眼，“十八，你亲自去一趟宁地，将此事调查清楚。”
“属下遵命。”苏眉起身给了段晚亭一个感激的眼神，从密道离开。
苏眉离开后，段晚亭才又道：“主上，属下以为虽不能确定宁王谋逆的事实，但也不得不防。属下建议调益阳军五千人进驻平安城，雍阳军一万人进驻元安城，西凉玉门军换防宁地北面四城，以备日后开战。”
顾承熙眸色一闪，点了点头，“准，去拟旨吧。”
段晚亭拱手一拜，转身欲走，顾承熙低哑的声音突然又响起：“你见到她了？”
段晚亭脚步一顿，沉默着没有说话，顾承熙叹了一口气，道：“这调动都是她的影子，朕怎会认不出来，她怎么样……还是不愿意回来吗？”
段晚亭转身跪地道：“属下死罪，不该隐瞒主上，只是属下相信，她会回来的。”
“真的吗？”顾承熙苦笑了一下，道，“朕从前只当她不会离开，却不想失去了才是这般的不习惯。”
苏眉阴着脸回到小院收拾行李，她不信有人可以在燕子巢的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地杀死四个朝廷重臣，可偏偏就是这样发生了，为什么会出这样的事，究竟是怎样的人物。
密室中，吴燮愤怒地质问面若冰霜的男人：“你为什么杀了我这么多人，你知不知道他们有多重要！”
“只有杀了他们，才会让人相信幕后主使是沐夕颜。”男人冷冰冰地看着跳动的火苗，“吴相放心，沐夕颜和燕子娘马上就会万劫不复！”
沐夕颜皱着眉看着送到她手中的密信，死的全部都是吴燮的人，是谁在行侠仗义还是要将祸水东引？
失了刑部和大理寺绝非什么好事，日后任何案子她都不再具有主动地位，吴党对她下手只会更加频繁。
“赐还玉玦一事乃是莹妃所为，主上根本就不知情……”
段晚亭的话突然在她耳边响起，沐夕颜轻叹了一口气，将信烧掉，又拿起一壶酒，仰头喝了一大口，满足地闭上眼，回去还是离开，罢了罢了，先醉一场再说吧。
黑甲军营中近期都是喜气洋洋的，临近年关，又加上袁成官岽二人婚期将至，大伙儿都连带着开心起来。
“侯爷，近日京中多位大人遇害，还都是吴党的中坚力量，依您看，会不会是有人刻意陷害将军。”官岽问来黑甲军中教习顾昀昱的江奚晨道，“若是真的，吴相用一个案子扳倒了一个尚书一个大理寺卿，可够狠的。”
江奚晨笑而不语，袁成忍不住道：“从前将军总说我不爱动脑子，所以我这次特地和月娘好好研究了一番，总觉得有些奇怪。吴党没了户部尚书和京兆尹，将军没了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都说此消彼长，可这光看见消了也不见长啊。”
江奚晨与官岽相视一笑，道：“不错，正因如此，依着你们将军的性子，这件事情绝对不会是她主使的。但两位将军切记，朝堂之上斗的再热闹，你们也莫要参与。你们不仅是她的心血，还是必要时候她手中最后的筹码。”
“多谢侯爷，我们记下了。”
沐夕颜牵着马站在城门口，陈夫人和陈谦的长子陈汝遥送她走到小道上，沐夕颜翻身上马，回首望向富饶的古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对陈汝遥道：“好好带领益阳军，别让你爹失望。再拜托你一件事，富县有一个叫张成的读书人，家中哥哥在清剿黑云山时战死，你打个招呼，关照一下。就此别过，两位多多保重！”
黑甲军中红绫漫天，四处都是放肆笑着闹着的兵士，布置好的两间喜房外围着好些年纪小的新兵，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新娘子的模样。
许是天公也被感动，天上飘起了小雪，喜娘不停地道喜道：“哟，这可是今年的初雪，两位将军，大吉啊。”
袁成和官岽被众将士绊住了脚，不言笑着走进帐中，拱手道：“给两位道喜。陛下亲自吩咐我送来御酒两斗，御膳房所制的金玉满堂两道，以贺两位将军大婚之喜。另皇后娘娘赐袁将军夫人琉璃并蒂海棠步摇一对，祝愿将军与夫人白头偕老。赐官将军夫人和田白玉如意一双，祝愿将军与夫人琴瑟和鸣。”
“微臣叩谢陛下，叩谢娘娘。”
顾昀昱风风火火地冲进帐中，一把拉起苏念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苏念你快去看，那棵树开花了。”
江奚晨看见两人火急火燎地跑出去，放心不下也跟了出去，夜幕下，白日里下的雪积在枯丫间，远远望去犹如一树繁花盛开，也难怪顾昀昱会如此兴奋。
苏念停下脚步，看着一树白雪，叹了口气，道：“谁家的桃花开花是白色的？这是雪不是花，顾昀昱你别傻了，我问过了，这棵树是枯树，是不会开花的，姑姑她不会回来了！”
顾昀昱眨了眨眼，原本兴冲冲的神情一下变得落寞，江奚晨刚想开口安抚他一下，一个熟悉的女声远远地传来：“谁教的你这样少年老成，又是谁给你说的我不会回来了？”
江奚晨猛地抬起头，天边一轮圆月洒下的月光里，一个绯衣女子牵着马踏月而来，长发垂腰，竟叫人生出一阵恍然，不知她是月宫里的嫦娥仙子下凡还是心中牵挂着的人乘月而归。
顾昀昱和苏念呆呆地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到面前，沐夕颜笑了一笑，道：“你们江师傅最是博学，你们倒问问他，雪是不是花？”
江奚晨回过神来，温润一笑，道：“是，是这冬日开的最早的花。”
你已归来，白雪可为花，枯叶可为茶，碎石可为崖，废墨可为画，，一因是你，二因重逢，三因是与你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