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东擎也借此看清楚跟前人，他立马松开手。
苏凉末喘息着，眼睛里透出惊恐过后难以置信，“你怎么会这？”
身后，又有几人过来。
李丹几乎冲过去抱住了为首男人，“宋阁。”
占东擎走到苏凉末身侧，背抵着棵树，“那你又怎么会这？”
苏凉末知道这会早已没了隐瞒必要，“我查到我爸妈泰国。”
占东擎一声不吭，宋阁拍着李丹肩膀，“不怕，有我这里。”
苏凉末艰难了咽了下，“现怎么办，我们还能出去吗？”
她看眼占东擎，这才发现男人穿着跟平日里她所见到不一样，裤管被塞靴筒中，露出手指黑色皮手套握着手枪，李丹熄掉手电灯，四周恢复了伸手不见五指漆黑。
“走不走得出去，就要看命了。”
苏凉末擦着额头上汗，一群人就这样被困这林子中，谁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有命离开。
已经听不到了枪声和脚步声，苏凉末从兜里掏出手电，微弱光能给人绝境中大安全感，她向前走了两步，李丹命其余人原地休息。
苏凉末听到占东擎跟身后窸窣声，她背对他立定，“我中计了，莫清要杀人是你。”
许久静默，气氛像死神压近一般窒息而令人惶恐，占东擎看到苏凉末垂下手电，灯光只照出她两条腿，整个身影模糊不堪，“你说什么？”
“那段视频，里面资料是你妈故意透露给我，我还庆幸自己记忆力好，我手段跟她比起来，还差了一截。”
“现外面追杀你人，可都是泰国黑帮势力。”
苏凉末转过身，管隔得近，占东擎还是没法看清苏凉末神色，“泰国势力？”苏凉末忽然无力地握紧手掌，“那我们加没有希望走出去了，占东擎，为了我爸妈能活命，我答应莫清一起对付你，但我不想受她钳制，所以我带着人迫不及待赶过来，她想害你，你一点都不知道吗？”
之所以有迫不及待成分里面，才会着了莫清道。
可苏凉末心里清楚，就算她千提防万提防，她还是会来，这个结果，只会是必然。
占东擎声音透出阴戾，“你都知道？”
“是不是很难以置信？”
占东擎没有苏凉末会以为那样情绪激动，苏凉末拿起手电朝他脸上照去，男人跟一尊石像似杵阴森无边林子中央，“是很难以置信，我是她儿子，她却要杀我？”
“上次那个东西，也是她让我放你身上。”
苏凉末话全部说出来了，才开始觉得有些不忍，“不过，你可以选择不相信我话。”
占东擎走上前，取过苏凉末手里微型手电，“这时候我没法想这些，我们是进来逃生，不是旅游，没有充足食物和水源，不用他们动手，过不了几天我们就会全死这。”
苏凉末不由哆嗦下，“可我爸妈还她手里。”
“如果你说得都是真，你没死之前，你爸妈也会没事，所以，能多撑一分钟也好。”
占东擎拉起她手，苏凉末跟着他走，“你恨我吗？”
男人头也不回，“你说了，是我欠你，要还，现还有五百九十八次，我没算错吧？”
苏凉末踩着地面发出沉闷响声，占东擎走出去两步，忽然停住脚步回头看她，“如果，能一次性全部还给你，该有多好？”
两人回到人群中去，宋阁和李丹依偎一处，几个人围成圈坐着，苏凉末靠近李丹，倚树底下开始休息。
耳边除了风吹过沙沙声，并没别动静。
一个手电插泥土中，光将周围人脸照亮了。
李斯害怕地缩紧肩膀，“瑞，你看过《狂蟒之灾》吗？”
“a片吗？”
“去你，”李斯竖起耳朵，“这里不会也有能吃人大蟒蛇吧？”
“这还真说不准，”瑞被她这么一说，也开始有点害怕，“好像听说森林里头有毒东西挺多。”
苏凉末抱住膝盖，“把灯关掉吧，大家闭上眼睛睡会，明天还要找出路呢。”
李斯将手电给关了，几步爬回去，“瑞，我们抱着睡吧，我真怕。”
苏凉末屈起双腿，一条手臂伸过来将她揽入怀里，温暖透着薄薄布料相互慰藉，苏凉末疲倦地靠向占东擎肩膀。
直到第二天醒来，她都不知道昨晚究竟是怎么睡着。
睁开眼，雾气缭绕，几乎看不到前面人，苏凉末一惊，像被人从噩梦中拉出来。
占东擎安抚着轻拍她肩膀，“醒了。”
李丹她们也相继醒来，本就睡得不好，苏凉末这才看清楚，占东擎带人也不多，这会都围一起，可他们显然是训练有素，没有像李斯她们那样露出惊慌和无措。
占东擎抬起腕表看眼时间。
“我们得想办法出去，天一亮，搜查人可就要进来了。”
苏凉末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她揉着发麻脚踝起身，“可带进来东西完全使不上，我们连方向都不知道。”
再现代科技，面对大自然严峻考验，都不及那些遗留下来老法子。
现正好是早晨6点，太阳东方，物体影子指向西方，利用这一点便能推算出东南西北方位。
“走吧。”
苏凉末让李丹她们都跟紧了，一眼望去，森林里并不能看清前路，一行人相继往前，可他们显然低估了这块地方，一小时后，苏凉末抬头看向上方，周围仍旧是密密麻麻树木，她脸上渗出薄汗，“怎么办，好像还是原地打转。”
“可我们明明一直是朝着相同方向走得啊。”李斯紧张地看向四周，“怎么会这样？”
“别慌，”占东擎示意李斯安静下来，“要这么容易走出去，她们千方百计把我们逼到这来做什么？”
瑞脸上有被树杈划过痕迹，长长一道红痕，“这样下去，一天还能坚持，如果三五天走不出去呢？”
她们虽然经历过生死，但这样无助地被丢弃完全不能反抗陌生地方，除去惶恐，还能剩下什么？
宋阁扣紧李丹手，“我们出来时候安排好了，会有人过来增援。”
占东擎看眼苏凉末，管他眸子内平静无比，但苏凉末还是察觉到一种担虑。
如果莫清把这视作唯一机会，她会轻易让人进到这边来增援吗？
苏凉末不敢往下想，只能跟着占东擎继续前行。
一群人来到个泥潭跟前，这是先前没有经过，那应该庆幸，没有走回头路。
这儿以前应该是个湖，只不过干涸了，陷进去一人多高，谁也不知道下面着什么，可要想到达对岸，只有这条路。
“擎少。”跟身后一名男人上前，“我先过，到时候你们踩着我脚印。”
“好。”占东擎二话不说便点头。
苏凉末还是略带犹豫，“这样行吗？”
“没有别办法，要么冒险，要么等死。”
男人已经抓着草皮，一脚试探性下去，里头淤泥并未干透，用力吸裹住他小腿，李斯惊叫声，“不会是吃人沼泽地吧？”
瑞也紧张地咬住下唇。
男人吃力地往前走，大约十来分钟后，才走到对面。
占东擎松口气，拉住苏凉末手，一行人自发地排着队伍，苏凉末走前面，为防万一，都踩着先前男人那个脚印。
湿泥浸透着双腿，还是滚烫，苏凉末强忍不适，好不容易看到先前那名男子朝她递出双手，她将右手伸出去。
“啊！”后面忽然传来阵惨叫声。
苏凉末猛地回头，看到走中间一名女子整个人正往下陷，前面李斯吓得伸手去抓，占东擎神色咻然绷紧，好几人看到这样子，哪里还顾着什么小心翼翼，争相往岸边方向跑来。
占东擎双手掐着苏凉末腰，将她往上递。
男人伸手将她拉上岸，苏凉末眼见那女子大半个身体都陷了进去，李斯也摔进了泥潭里，占东擎见她神色激动，忙冲她吼了句，“赶紧去捡树枝来，越粗越好。”
苏凉末忙不迭点头，连滚带爬进了林子，等她拖着根树枝回来时，看到李丹和宋阁正将李斯从泥潭里救出来，而她同伴，则只剩下两条手臂外面。
她明白，很明白这种时候不能去拉，否则就是送死。
占东擎接过她手里树枝往前递，眼见就要赶不上了，苏凉末跺了跺脚，“点，点啊。”
“啊！”
不远处，又有一人深陷其中。
苏凉末情绪接近崩溃，扯着占东擎袖子，“，救救她们！”
宋阁高喊了声，“都不要乱，照着先前路走！”
树枝被递过去，第一名陷进去女孩子，连双手都看不见了，后面男人只能想法子救别人。
李斯是亲眼看到她一寸寸被吞噬，她双手捂住脸，脸部都是淤泥，只露出双透着惊恐双眼，“姐，她死了，她死了！”
占东擎朝着宋阁招手，宋阁扳过李斯肩膀，“你也想和她一样吗？走！”
李丹流着眼泪，可这是个吃人地方，不离开都有可能会死，她拉起李斯手，“走，赶紧走。”
苏凉末欲要下去，里头人都是为她而来，如今却一个个被死神给拉住双脚，占东擎抱住她将她困怀里，“现不是意气用事时候。”
大家总算搀扶着上来了，后陷入那人，半身都是泥，被救出来后带到岸上，她无力地趴着失声痛哭，苏凉末也隐忍不住，她抬头看看四周，都是两两抱成一团，李斯吓得半天回不过神，她挣开占东擎手走到那名女子跟前。苏凉末蹲下了身，伸手抱紧她。
“苏姐，我们还能出去吗？能出去吗？”
“能，一定能！”苏凉末眼泪滚落出来，她捡起地上树叶给她擦拭那些沾着烂泥。
抬头看眼，那些走过脚印深深印上面，却唯独不见那个鲜活生命。
苏凉末强忍鼻尖酸涩，“再坚持下，很就能出去。”
“我想娱乐城了，还有我家里乐乐，我才买了它不久……”
苏凉末轻拍她背部，“你相信我，出去以后把乐乐带给我们都看看好吗？”
女子点点头，被苏凉末搀扶着站起身。
占东擎自始至终都站原来那个位子上，没有哀伤和任何别情绪，他抬头仰望上空，这地方，当真是吃人不吐骨头。
没有多余时间给她们浪费，苏凉末确定下人数，然后继续出发。
走了几个小时，却仍旧不见希望。
占东擎看眼时间，11点了。
后面人已是精疲力，地上铺着一层层树叶，腐烂之后又有落下来，就像这片森林存活率，经久不息。
苏凉末疲惫地拖着脚步，深一脚浅一脚走，占东擎掐住时间后让人原地休息。
李斯和瑞背靠背几乎瘫软地，“好饿。”
李丹也是唇干舌燥，“忍忍吧，平时就你嚷嚷着要减肥，这才几顿不吃？”
“姐，”李斯有气无力地争辩，“那能一样吗？今天这半天下来，我哪里还有体力。”
李斯说得是实话，苏凉末两条腿跟废掉似，这会又渴又饿，“一路来也没看到果树，这样下去怎么办？”
占东擎单腿屈起，“别指望这能找到吃，有水源就不错了。”
李斯哀叫声，“不会吧，那岂不是要饿死这？”
谁都没接话，因为一路走来，如果能找到食物，他们也不用这干等着。
苏凉末嘴唇干得不想说话，占东擎话语透出种令人阴冷寒冽，“如果到傍晚还走不出去，今晚还必须得住这。”
李斯是怕了，她无助地看向李丹，“姐，这都什么鬼地方！”
“别怕，还有半天时间呢。”
李丹说出这话时，明显底气不足，这几个小时以来，他们似乎越来越往森林深处走，总以为前面就有路，可也总是一眼看不到头。
休息了会，占东擎率先起身。
苏凉末等人也跟着起来。
走了约莫半小时后，身后传来一阵声音。
“不好了。”
苏凉末转身，看到一人停某棵树跟前，她目露惊恐，摘下上面挂着头花，“你们看，这是我挂上去。”
苏凉末倒吸口冷气，也就是说，她们又转回了原地。
占东擎过来，看了眼女人手里头花，他并未露出慌张神色，几个人崩溃了，“我们出不去了，真要死这吗？”
苏凉末心头划过绝望和自责，可这时候她不能显露出来，主心骨一旦崩溃，势必会一盘散沙。
占东擎观察四周，路都是一样，根本分辨不出哪条走过，哪条是未经历过。
“现我们只能想办法找找有没有制高点，还有时间，走吧。”
这是唯一办法，别无选择。
一行人继续向前，又要提防着随时可能会出现危险，苏凉末走占东擎身侧，“如果能出去，你想做什么？”
“查清楚，莫清跟我关系。”
苏凉末吃惊地看他眼，占东擎眼角轻眯，“我杀了她奸夫是不假，但你认为一个亲生母亲，能对自己儿子下手吗？况且照你话来说，我敢断定，她筹谋至今不是一天两天了。”
“可你之前没有怀疑过她，不是吗？”
“就因为我没法怀疑她，她才可怕，”占东擎提着脚步前行，“说不定，她已经忍了二十几年，如果是这样，那就不奇怪了，一个人能将想杀另一个人心匿那么久，她还有什么是做不到？”
苏凉末点点头，“是，你说没错。”
她想到苏康昨晚说那番话，苏凉末抬头看着占东擎侧脸，她忽然有种说不明恐惧，占松年死，苏康肯定是参与了，现还扯上了莫清……
“砰！”一阵枪声忽然打断她所有思绪，占东擎想也不想地压着她蹲下身，好几人从林子里蹿出来，宋阁伸手开枪，场面陷入了混乱。
由于他们是先发现苏凉末她们行踪，她带来好几人都中了枪，李斯和瑞躲到树后面，子弹穿梭耳边，随时都有被击中可能，占东擎喊了句，“抓活。”
李丹蹲下身，同宋阁对望眼，其余几人均配合有序，宋阁隐入林中，李丹做掩护，激烈枪战维持时间并不久，宋阁绕行至一人身后，卸掉他枪后将他推到众人跟前。
其余人，全部死了枪口下。
宋阁将枪顶着对方脑门。
占东擎走向前，李斯上前指着男人，“说，怎么才能出去？”
那人冷笑声，“我怎么知道？”
占东擎二话不说一枪击中他腿，“你可以看看，这边有多少人是从鬼门关爬过来，还有，想尝尝被丢进烂泥潭滋味吗？”
李斯闻言，想到同伴惨死，她上前用脚猛踢对方伤口，“你要不说，我们就一步步折磨死你。”
男人痛得跪下身，李丹起枪，“你们还有多少人，现哪？”
“我们接了任务，分成四个小组进来，我真不知道出路哪？”
“你要不知道，你还敢进来？”
男人捂着腿上伤，“进口处有不下百人守着，只要看见有活人出去，一律不留，谁要是能带着你们尸体出去，以后荣华富贵就享不了，可也是下过死命令，要一无所获，我们也只有死，所以他们根本不会留活路。”
李斯摇摇头，“我不信。”
“这是个死亡森林，一进来只能靠谁命好，要不是被人拿枪逼着，我们也不会进来送死！”
苏凉末看眼占东擎，她疲倦地靠向大树，入目，是那些尸体。
她眼圈开始湿润，李斯不甘心就这样，好不容得来希望就这么破灭了，“走，前面带路，要是带不出去，你第一个死。”
她上前揪着男人领子让他起来，他一瘸一拐往前趔趄两步，“我真不知道路哪。”
李斯朝着男人脚边开枪，“别废话，走！”
男人看看四周，只得向前走。
李斯已经被逼至崩溃边缘，她拿枪手颤抖，眼睛通红看向同伴们，“走啊，我们能出去了，都愣着做什么？”
两三个人面面相觑，带着后希冀跟上前。
苏凉末鼻尖不由酸涩，她背过身难受地抑制住哭声。
占东擎提起手臂，一枪打中正犹豫前行男人。
李斯猛地看到那人栽倒，她唯一能仰仗活路也被堵死，她怔愣片刻，转过身，悲愤交加地怒喝道，“谁，是谁开枪？”
占东擎冷冷睨着她，眼里有居高淡然和冷漠，“是我。”
李斯步上前，踩断了细小树枝发出咔嚓声，她冲到占东擎跟前，“你想我们都死是不是？你明明看到了，他能带我们出去，为什么打死他？”
占东擎回视线，看了眼苏凉末。
李斯上前想要厮打，“占东擎，我们能出去了，你要害死我们吗？”
她伸手抓住占东擎手臂，男人猛地一挥手，李斯被甩出去两步，却还是不甘心扑上前，“我跟你拼了！”
苏凉末扣住她手，“李斯，你冷静点！”
“我没法冷静，凉末，你看到了，他们能进来就肯定知道路哪里。”
苏凉末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李丹上前给了李斯一巴掌，“你也是被逼进来，你知道出路哪吗？”
李斯捂着脸，怔忡片刻后哇得蹲下去，哭声被埋双臂之间，苏凉末忍着，眼圈早已漾出湿意，她放眼望去，一半人都去了，她十步开外，躺着那个好不容易从鬼门关被救出女孩。
苏凉末前一刻还答应要带她出去，可她这会却安安静静睡了那。
这到底是个怎样地方啊？
她眼泪涌出来，却还想强忍着，占东擎不忍心，这个关头，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替她着眼泪，让她好好哭一场。
他手臂一用力，将苏凉末脑袋按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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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这债，让他一次还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