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陆美颜气色不太好,整个人蔫蔫的。腰也直不起来的感觉,十分痛苦,软趴趴的靠在椅子上,眼睛有些浮肿,还有着隐隐的青色。
李建华不在家,昨天出差去了,据说在国外,李家在国外也有一些业务,不过联想到崔老师也请假了,李想觉得出差办公一半,两人出国旅游一半。
他和陆美颜半斤八两,没有谁对不起谁。。
老太太是个女强人类型,虽然不喜欢同样强势的陆美颜,可是真要说起来却更不喜欢此刻这样白莲花一般柔弱的陆美颜,因为老太太的性格,年轻的时候也是吃过亏的,他老伴没有去世那时候,斗小三也斗的很狠,有其父必有其子,李建华现在的行为,可以想到他老爹当初是如何荒唐,那些李家其他亲戚甚至暗地里说,李建华他老爸李建国当初不是自己病死的,而是因为在外面玩女人,玩的太凶,老太太气不过,直接给下毒毒死。
当然这个说法更可能是那些李家人被老太太赶出平城赶回乡下而造谣。不过真真假假,谁知道呢,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老太太一手创建了建华商贸,已经是今非昔比,没有人再会提这些东西。
对老太太自己来说,是极讨厌那样的女人的,她当初挑陆美颜当儿媳妇,不仅仅是因为她的背景,也是觉得她还算顺眼,干脆利落,虽然婆媳关系不可调和,会有矛盾,但是这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做姑娘的时候干脆利落,嫁人了为人母了反而开始扮柔弱狐媚了。
“坐没坐相!”老太太哼了一句。
陆美颜本来昨天因为二哥家的事情就很郁闷了,腰痛的要死,昨天被二哥推了一把,痛死了,回来之后,半夜又疼了起来,只能吃止痛药,几乎是折腾了一夜,这死老太婆还嫌她坐姿不好,她心里腹诽:你李家不就是一个乡下老地主发展起来的,有什么好面子的,而且你也不瞧瞧,你那屋里装饰的不伦不类,玉米辣椒之类的都丢进来,自己还没有说你呢!
陆美颜是腰痛,老太太以为她狐媚毛病犯了,不过最近在偷情,不自觉会流露出一点什么,也正常。
老太太那是迷信,挂玉米辣椒日子能红红火火,是象征意义,可是却成了陆美颜眼中的土鳖。
双方各看不顺眼。
“我不舒服,不想吃了。”卢婶听到这话,连忙帮忙拉开椅子,陆美颜一手扶着腰,扭来扭去的娉婷离开,更显得风骚。
老太太被气坏了,吃一个早饭都不安神,把手中的筷子一放,刚刚想训斥,结果忽然间她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面色苍白按着自己的胃,浑身颤抖。
陆美颜吓一跳,一回头,腰扭的更严重,疼的她要死,只能慢吞吞的走回来。
而李霜机灵的赶紧给刘大夫打电话。
李曼原本还在想着今天跟魏君志去哪里玩,冷不丁看到奶奶这样吓一跳,就想到上次吃饭的时候,自己给做了一道菜,最后还被骂,今天的菜不关她的事情,现在家里吃的东西都是老太太跟前的老仆人英子安排的,而平日英子对李想很好,此刻想到她要倒霉,李曼心底反而有点幸灾乐祸。
李想看到老太太的症状,知道是吃了东西咔住了,老太太年纪大了,却还很爱吃肉,一不小心就会出问题,平日自己跟着孙福清,也有学习基本的急救措施的,看着陆美颜扶着腰款款而来,而李曼眼中一闪而过的喜悦,她站了起来,两手从老太太的手臂中间穿过去,对着老太太的肚子上方的位置用力一按,老太太弯着腰被李想这用力一按,身体也提了起来,接着老太太“噗”的一声,一口气缓了过来,脸色也渐渐恢复了,好似鬼门关走了一趟,十分可怕。
她坐下气喘吁吁的,话都说不出来,这时候刘大夫也赶来了,又给老太太检查了一遍,大呼庆幸:“老太太,幸好二小姐机敏,否则你这个情况,两分钟就会昏厥,再拖的久的,到四五分钟后,供血不足,会损伤后脑。真是好险!”
李想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道:“奶奶,我平时跟着孙叔叔学了一些急救的措施,刚好用上了。”
老太太点了点头,这也说得过去,否则这丫头小小年纪怎么会这个,不过那孙福清可是真有本事,小丫头平时过去玩,想不到居然也能学这么多东西。
看到老太太心情还算好,李想趁机开口道:“奶奶,我想以后考大学学医,可以不?”
要是平时,老太太一定会拒绝,李想深知老太太把她带回李家,一是为了膈应敲打陆美颜,二是为了方便以后联姻,生女儿至少还是有这样的用处的。没有真想把自己培养成多了不起的人,甚至对李曼,老太太大概也是这样想的,虽然老太太自己是一个女人,可是骨子里却重男轻女,还是希望能有一个孙子。
眼下,李想刚刚救了老太太一命,老太太语气也缓了缓:“女孩子家学那么多也没有什么用,不过你要是真的喜欢,当个兴趣想学就学吧。”
李想很高兴,过了老太太这一关,以后会方便许多,重新回来一趟,她真的想能好好的高中毕业,考大学,跟其他任何正常的女孩一样,可以有自己的工作,自己的人生,而不是像前世一般,出嫁前依附李家,出嫁后依附魏家。
似乎离了他们,自己什么都不是了。
陆美颜见李想又在老太太跟前出风头,原本很不高兴的,听到李想说要学医,倒是没有嘲讽,陆美颜坐回椅子,软软的靠在上面,手里慢慢的转悠着手上的翡翠手镯。
李想极其熟悉她这样的动作,像是一只野兽想要进食前,下意识的会做一些动作。
的确陆美颜忽然想起来,在帝都的时候,听到一个人家,也是领了一个私生女回家,那结果那私生女居然因为没有零花钱去酒店卖*淫,直接被抓了退学了,名声尽毁,此刻她笑吟吟的看着李想,似乎真如慈祥的母亲一般开口道:“有自己的想法,很好啊,不过想想你的成绩不太好,可是要抓紧努力了。”
在陆美颜看来,现在的李想虽然表现出色,但是还没有李霜有野心,原本以为这小贱人会有什么心思,想学金融之类的,现在听到她想学医,跟家里的生意八竿子打不到关系,随便她去了,医生在牛又怎么样,还不是战战兢兢的为人服务。就凭她,能不能上大学还两说,况且到时候的事情谁能知道呢!想到这小贱人努力读书,到最后却连考试的机会都没有的场景,陆美颜忽然觉得人生还是有很多期待的。
李曼见奶奶没事,松了一口气,要是有事的话,就耽搁了自己出去玩的时间了。
“奶奶,我约了朋友出去打球。”李曼优雅的擦了擦嘴角道。
老太太自然知道李曼约的朋友是谁,对李曼着实是有些失望的,这长的漂亮却不带脑子,现在这么着急谈恋爱,还有好几年,能谈到结婚?
不过终归是自己的亲孙女,抬了抬眉,对李霜说道:“周末了,你和你姐姐一起去玩吧。”
李曼刚想拒绝,陆美颜也附和了一句:“是啊,姐妹一起去玩,多处处感情比较好。”
李想一副开始听到去玩是很激动的,然后又很快失落了下来的模样,低头道:“奶奶,我忘记了,我还要补习,说好了化学要考及格的……”
越说到后面越心虚。
原本李霜李曼以为老太太听到李想这话,会不高兴的,谁知道老太太听到这话,居然表情愈发慈祥,很爽快的答应了。
她们自然不会知道,老太太自己年轻那会,也是不会读书的,她脑子好使,心机也有,就是读书读不进去,不管多努力,成绩始终很差,最好也是中等水平,这会子看到李想这样,倒是想起当初的自己,慈爱的点了点头,“你去补课吧,身为李家的孩子,也别考的太差。”
于是李曼只能郁闷的带着李霜一起出去,李想屁颠颠的去找阿厘了,他们约好了,去超市的。
等到了孙家门口,就看到阿厘耷拉了脑袋,他身后跟着孙福清。
“师父,你不是很忙吗?阿厘说你昨天半夜有一个手术,今天一大早就跟我们一起逛超市,真的没有问题吗?”李想看到阿厘拼命的朝自己眨眼,自然会意,这老拖油瓶,一定要丢掉。
但是师父貌似最近喜欢上一家三口的感觉,每次喜欢去超市,带着阿厘和想想,一副好父亲的模样,如果这样子就算了,偏偏他每拿一个东西都要问一遍范厘和李想:“你们觉得这个怎么样?”
如果摇头,他会让你说理由,最后用他的理由严密又有逻辑的反驳你,如果点头,也也不善罢甘休,还要会问你为什么呢?
真心是受不起师父这样聒噪的性子,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就话多起来……李想私下想着,师父是不是也有更年期。
不知不觉中连李想都没有注意到,孙福清已经和最初见到的差别很大,现在真如一个普通父亲一样,没有最初见到的那种一身怪异和周围极其不协调的感觉。
孙福清好像完全没有看到两个小家伙皱眉的模样,站在门口舒展着腰,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道:“阿厘说你们要去超市,我怕你们提不动东西,特意早起陪你们一起去。”
上了车,孙福清很是得意的开车,透过前面的镜子看到后座那包子脸的儿子。
孙福清的恶趣味,就是打扰自己儿子约会,只要有时间,必定努力出现。
李想在后座笑嘻嘻的跟范厘说自己在学校的趣事,还有家里的,范厘不太喜欢出去接触人,但是李想还是尽量把他当作和其他人一样,絮絮叨叨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会习惯跟他说一遍。
每当这个时候阿厘都听的很认真,非常认真,或许这是他参与李想生活的方式,想从李想说的话中,走进她的生活里。
三人一起进了超市,李想和范厘很是自觉的离孙福清远点,跟玩躲猫猫一样,在超市的淋漓满目的货架前穿行。
“阿厘,这里有怪味糖,很好吃啊,我们买两包,好不好?”李想看到身边十分淡定严肃的范厘,拉了拉他的手,指着面前货价上排列整齐的糖果。
范厘严肃的点了点头:“好。”
在人多的时候,范厘的情绪总是会比较紧张,整个人紧绷绷的,很不适应。
李想也发现了这点,所以尽量让他适应,有时候也会叫他出去做一些事情,比如买吃的什么的,倒是看上去和其他人差不多,就是漂亮一些,严肃了一些。
李想拿了糖往范厘提着的购物篮里一丢,继续去找吃的。
心里却想着等阿厘吃了这糖,脸皱巴巴的模样,一定很可爱的。
这家伙越大越严肃,都没有以前可爱了,以前阿厘个子比自己小的时候,李想习惯的揉他的头发,捏他的脸,可是现在不知不觉中,他如同一只竹笋一样,忽然间个子就一下子窜起来,比自己高了快半个头,站着的时候,就已经不好揉他的那一头卷毛了,而那张脸还是很漂亮,不过成熟严肃了一些,不像以前那么可爱,也使得李想下不去手啊。
范厘不知道她想这么多东西,一手提着购物篮,一手牵着想想,很开心,这时候又有点感激爸爸了,如果不是他来了,想想就不会一来就拉着自己的手跑开了,平时两个人逛超市的时候,范厘老老实实的提着篮子或者推着车走在李想身边,几次想牵手,碰到想想的手,又缩了回来,总怕她会觉察不对劲。
被拉着手晕陶陶的范厘,脸不知不觉没有那么严肃,身体也比较放松,不过两人通过一个长长的货价走出来就看到孙福清那张坏笑的脸仿佛在说:“嘿嘿,被我逮到了吧!”
接下来只好三个人继续一起逛了。
“想想,你不是还缺一点画画的颜料,我们去文具区吧!”范厘拉着李想的手,走前面。孙福清狭促的在后头跟着。
走到了文具区的时候,没有想到居然遇到了化学老师郑宇文。
李想见他牵着一个小女孩,弯腰低头很认真的在挑选蜡笔,很温馨的一面。此刻的郑小米和曾经那个把自己整的跟太妹模样的郑小米完全不同,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头上梳着一个包包头,笑起来还缺了一个门牙的小女孩,穿着小碎花的蓝色连衣裙,黑色小皮鞋,白色蕾丝边的袜子,头上还戴了一朵粉红色的花,十分可爱。
“郑老师好!”李想笑嘻嘻的上前打招呼。
郑宇文抬头看到是李想,瘦削的脸颊表情柔和了一些。
“这是老师的女儿吧,好漂亮。”李想蹲下来,看着小姑娘,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轻轻的捏了捏她的脸蛋。
上辈子,这个小姑娘想毒死自己,那时候自己刚刚进疯人院不久,吓坏了,可是后来心心念念想死的时候,甚至又开始期待郑小米再回来,不过也许她也害怕吧,知道自己没有死,却也没有再动作。
“姐姐也很漂亮。”小姑娘一点不怕生,居然伸出肉肉的小指头,学着李想的动作,也捏了一把李想的脸。
看着这样脸红扑扑的小姑娘,李想很高兴,重生,活着,真好!
郑宇文看到李想喜欢自己的女儿,很高兴,人有时候很容易满足,对自己的子女特别骄傲,看到别人喜欢自己的子女就跟喜欢自己一样。
“小米她喜欢画画,所以我带她来选画笔。”郑宇文有些骄傲又有些害羞的夸道。
对别人夸耀自己的孩子,果然是人的通病,连看上去很老实的郑老师也会这样。
“真的吗?老师我也在学画画啊,下次你来教我化学的时候,可以带小米一起来,我可以教她。”李想笑道。
这时候孙福清走上前来,他很少见到李想对哪个人这么亲切。
“孙叔叔,这是我的化学老师。”李想给孙福清介绍道。
孙福清有些怪异的看了一眼,面前这个面容消瘦,皮肤有些黑黄,脚步虚浮的中年男人,开口道:“你最好再做一个手术。”
李想知道这是孙福清的职业病犯了,果然就见到郑宇文脸色苍白,激动的拉着自己女儿的手,着急的辩解道:“你胡乱说什么,我身体好好的,动什么手术。”
看样子,郑宇文自己生病,并没有让女儿郑小米知道,毕竟小女孩这么小也不懂什么。
“老师,你和我叔叔聊一聊,我带小米去选画具吧,我叔叔叫孙福清。”李想说着就弯下腰抱着小米走到一边去了。
小米被李想抱着也不害怕,反而咯咯咯的笑,李想抱着她,一样一样的带她挑选画笔,纸,颜料,范厘在一边温柔的看着,想想要的东西在高的架子上的时候,他就伸手帮忙去拿。
而那边郑宇文听到孙福清三个字,如雷贯耳,他自己生病,父亲也常年有病,经常和医院打交道,对这样的权威人士自然是知道的,不过自己也就是普通老百姓,不可能专门请到他给自己安排做手术。
孙福清虽然不搞特殊化,但是医院制度是那样,为了能让孙福清做手术,夸张到即使是病危的人都宁愿多等一天,这样普通预约是预约不上的。
郑宇文很激动,倒不是因为自己,自己的身体,医生也说了,就是那样,顶多活个几年,他是想到了自己的父亲,要是能请孙福清做手术,说不定也能治好。
如果父亲身体好,能安享晚年,那自己就算离开人世也不会太难过了。
孙福清知道想想学了化学,自然去调查了一下这个老师,知道他的能耐和背景,对自己徒弟挑人的眼光很是赞叹,本人倒是没有见过,不过此刻为了想想,他愿意卖一个好,顺手而为。
最后李想给小米挑了一整套的画画工具,送给她,并约定了下次补习的时候,让她一块来。
小孩子容易亲近,才逛了一圈,已经一手拉着李想一手拉着范厘亲亲热热的喊:“想姐姐,厘哥哥。“
范厘对新插*进来的小电灯泡表示不满,不过见想想笑的那么开心,就随她了,可是他对小姑娘的肉肉的小爪子还是不适应,还是喜欢牵想想的手,想想的手冰冰凉凉的,大小刚好合适,不会出汗,抓在手里感觉很好。
而此刻,陆仁坐在医院,等着自己儿子悠悠转醒。
其实陆凯凯昨天就醒了,没有什么大碍,车毁了,人好好的,不幸中的万幸。
可是他醒了也不想说话,尤其是在自己老爹面前。
原本陆仁担心儿子想不开打电话把昨天的事情告诉朱晓琴,彻夜不归的陪在儿子身边。此刻却被闻风而来探望的下属一个个努力夸奖。
公安局局长刘农歌开口道:“陆书记果然是一个好男人,不仅是好丈夫,还是好父亲,男人中的典范啊!”
刘农歌觉得自己这么朴实的男人,说出这样献媚的话,已经很不容易了,陆仁应该很高兴才对,没有想到自己一说,书记父子俩都沉默了,气氛十分尴尬,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拍马屁果然不是一项容易的工作。
好不容易那些下属都走了,陆仁觉得自己有必要跟儿子谈谈,因为朱晓琴也说要回来,已经在路上了。
看着儿子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陆仁有点不敢直视,这个儿子被自己教的太好了,平心而论,陆仁是很喜欢陆凯凯的,觉得他的性格和自己年轻的时候很像,而且他的脸眼睛像自己,嘴唇像妹妹,他很是喜欢。看到他对待曼儿维护曼儿的模样,就会想起年轻的自己。
本来一切都很美好,可是现在却发生这样的事情。自己和妹妹亲热被儿子撞破了,在昨天那一刹那陆仁是非常紧张担心,害怕朱晓琴知道,害怕其他人知道,可是经过一个晚上的思考,他镇静了许多,已经想到了解决之策。
陆仁是一个老官场,是一个政治上斗争很成熟的男人,一辈子就只有一个弱点,是自己的妹妹,其他时间是非常厉害的,看他帮陆美颜处理了那么多不干净的事情的收尾,却没有被别人抓到一点把柄就可见他的能力有多强。
眼下,他要把他的政治智谋用到了他自己儿子的身上,熬了一夜的他脸上胡子没有刮,出现了胡渣,一副眼神疲惫,精神萎靡的模样。和别人谈话,一个表情一个细节都是非常重要的,会影响一件事的结局。
这时候陆凯凯忽然间发觉父亲好像一夜老了好多岁的模样,不由得有些难过,实际上陆凯凯一直没有好好观察自己老爹,自从朱晓琴去了县里之后,陆仁就不如以前精神干净,因为再怎么说,身边少了一个仔细照顾他的女人,还是有很多细节没有做好的,比如说他的眼镜,没有人每天一大早给他擦好,他自己擦总会有些地方擦不干净。
比如袖子口口的别针,没有人每天给他考虑的换不同的衣服的搭配,也就不那么讲究了起来。
比如指甲,以前一个星期,朱晓琴会帮他修一遍,修的整整齐齐很漂亮,不太长也不太短,刚刚好干活,可是现在他不习惯去什么SPA做指甲,长年没有自己动手剪,也剪的不好,陆美颜虽然跟陆仁恩爱激情,可是她自己的手都是专门的店里的护理的,哪里会帮哥哥修指甲,导致现在陆仁的指甲也有些张开了,不如以前好看……当然这段时间有妹妹的爱情滋润的陆仁还没有觉察这些不便。
有情饮水饱,大概就是这种状态。
不过为了接下来的谈话,他表现的一脸痛苦,坐在儿子跟前,没有咆哮的辩解,而是语气平淡的像说一个故事一般,缓缓的开口:“凯凯,爸爸知道自己做的不对,我也不想让你理解原谅,我只想告诉你,至始至终,我爱的人只有小美,当年我原本没有打算结婚的,可是你妈妈却利用她长的像你姑姑的模样,勾引的我,并且怀孕了,为了孩子,我只能娶了她,这些年我对她很尊敬,为了你,我从来没有说什么,可是你知道,我心里很痛苦,真的很痛苦。”
关于朱晓琴的事情,陆仁自然是欺骗了儿子,可是他的痛苦是真的。于是陆凯凯听到父亲这一番话,第一时间就想反驳,你骗人!可是看到父亲沧桑痛苦的模样,这句话却说不出来。
陆仁十分了解自己的儿子,见他一副炸毛的模样,知道他正在怀疑,继续说道:“爸爸没有必要骗你,你想想,如果不是因为有你,以陆家的身份,怎么会接纳你妈妈,你甚至现在就可以打电话去问问你爷爷,当初是怎么回事!”
一边说着,陆仁甚至就已经把手机递给陆凯凯,他敢这么说,自然是不怕儿子去问,因为当初他想娶朱晓琴,家里不同意,他就跟家里说了,朱晓琴已经怀孕,那时候陆仁正是从政的初期,一切刚刚开始,如同一颗政坛新星,陆家振不愿意自己的儿子身上有一点污点,于是同意了这桩婚事。
陆凯凯已经完全蒙了,不懂得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
父亲是自己最尊敬的人,母亲在自己眼里是最温婉的女人。
可是此刻自己撞破了父亲跟姑姑的奸*情,父亲却还告诉自己温婉的妈妈居然也是一个心机深沉的女人。
“不,我不相信。”陆凯凯觉得头疼。
“凯凯,不管你信不信,你已经长大了,是个成年人了,我相信你懂得辨认是非。关于昨晚看到的事情,你最好不要跟你妈妈说,她虽然当年做错了,可是这些年她一直是个好母亲,她期望在你的印象里有一个完好的家庭,你如果告诉她这些事,她这么做的苦心就全白费了。”陆仁说完这句话,就闭口不言,一时间,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下来,只有陆凯凯略微有些重的喘息声。
这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跑的有些狼狈的朱晓琴出现了,她的头发都没有梳好,好几缕都落在眼前,昨晚几乎没有睡,今天处理了一下工作,才匆匆忙忙的坐车回平城,几乎什么都没有吃,可怜天下的母亲。
看到原本活泼乱跳的儿子,静静的躺在床上,一下子就哽咽了,“凯凯,你没事吧,妈妈好担心。”她冲上前上上下下的检查了一遍儿子,见他确实好好的,没有什么大碍,一颗心才落了下来。
陆凯凯见到妈妈这么狼狈的一瞬间,眼泪也掉出来了,这个时候,他不管妈妈当初到底做了什么事,可是妈妈一定是天底下最爱他的女人。
“你爸爸打电话说你出去玩出了车祸,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到哪里去玩了?下次要注意。”朱晓琴看着儿子,殷殷切切的说道。
而听到朱晓琴问的这句话,陆仁的眼神一下子锐利起来,盯着自己的儿子。
陆凯凯看着眼神锐利的父亲,一脸担忧的母亲,最终艰难的开口道:“妈,没事,只是姑姑给我买了辆车,我想试试好不好开,结果不小心出车祸了。”
朱晓琴盯着自己儿子的眼睛,他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有些不自然,睫毛微微下垂了一下,不过又很快顺口了,盯着自己,一副坦然的模样。
因为这话半真半假,说假话的时候,陆凯凯在自己老娘眼睛直视下不自在,可是说真话的时候就坦然了,这车的确是姑姑陆美颜买来送给他的。
朱晓琴没有忽略陆仁那锐利的眼神,他居然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的儿子,是威胁吗?他陆仁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车是陆美颜买的,凯凯出了车祸。
朱晓琴的心更冷了。
“你没事就好,妈妈真的担心死了,一夜都没有睡。”即使儿子对自己撒谎了,朱晓琴还是很难过,她不希望自己儿子需要在父母面前撒谎,她希望他有一个健康的生活,不过如今一切都可能回到过去。朱晓琴抱着儿子,一副劫后余生,喜泣而泣的模样,眼泪打湿了陆凯凯的衣服,也打湿了他的心。
他很难过,看到妈妈这一瞬间,他觉得非常难过,不知道是难过自己只是妈妈勾引父亲的一个筹码,还是难过妈妈可怜的一生。
陆仁皱着眉头,看着朱晓琴哭哭啼啼的,就觉得她很没前途,当官的人要喜怒不形于色,看她这副模样,还是一个县的书记,居然就样跑回来了,而且还是这副狼狈的模样,原本还有一些尴尬和内疚的,可是此刻看着哭的完全没有形象的妻子,这种感觉又渐渐的消失了。
等到朱晓琴哭够了,陆仁看她头发凌乱,衣服皱巴巴的,眼睛又红又肿,还有黑眼圈,不禁皱了皱眉头。
“晓琴,凯凯还要休息,你让他休息一下,我有话跟你说。”陆仁开口道。
朱晓琴虽然从黄路县赶来,却也不可能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一半是她确实着急,一半也是故意的,陆仁爱干净爱美丽,他总觉得人的形象代表了这个人的行事作风,看到自己这副模样,才不会对自己起疑心,这正是朱晓琴要的效果。
陆仁清了清嗓子,如同上级见到下级一般开口道:“晓琴,你现在毕竟是一个县的书记了,是实职,不比办公室,方方面面都要注意影响。”
以前陆仁这样对朱晓琴说话的时候,朱晓琴是感激的,因为她觉得这个时候的陆仁很有魅力,也是他教会自己官场的一步一步的路。
可是现在,朱晓琴已经不是当初单纯的女人,她知道像陆仁这样的人心里弯弯绕绕非常多,他说这话,一定还有其他含义。
“我就是去照顾我妈的,能做什么?”朱晓琴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
见自己说这么明白,朱晓琴还是不懂,陆仁不得不挑明了,小声说道:“最近省里有动作,以我的资历还有陆家的依靠,争取一下,说不定能直接成为常务副省长,所以你在下面一定要注意,别给我惹了麻烦。”
朱晓琴嘴角微微扬起,一副终于明白的模样,点了点头。
陆仁却以为是朱晓琴知道自己要升官了高兴的,一脸严肃的道:“别表现的这么肤浅,现在还是暗中运作,等你真正当上了副省长夫人,再高兴也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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