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墨宸并未出声劝她别哭,而是温柔地轻抚她的后背。
哭吧,宁儿,既然心里那么难受,就好好地哭出来,为夫给你依靠。
段朗担忧地看着她,不知道其中过多事情的他没想到她的反应会如此大。
好一会儿,沐北宁才稳定好情绪,从北堂墨宸怀里起身,眼眶还残留着泪痕。
北堂墨宸伸手替她揩去泪痕之后,将一杯不烫的热茶递给她。
接过茶杯,沐北宁也不喝,眼睑低垂,双手捧着,轻烟在她眼中氤氲起一层薄雾。
“墨宸,义父他……我该……恨吗?”沉默片刻之后,她突然出声道。
拿走她手中的茶杯,北堂墨宸握紧她的双手,目光深邃地看着她,声音低沉醇厚,道,“宁儿,人的一生,总会遇到无法预料的事,珍惜现在所有,可好?”
他没有明确的告诉她,对义父,是该恨,还是不恨。
但而是告诉她,发生那些事,义父也不想,但他无法预料得到,直到现在也是不知的,失去的,已经失去了,再无法挽回,而她与义父之间的情谊,她应该会好好珍惜。
轻咬唇瓣,她无声的点了头。心里虽然未能完全放下,但心里对义父的那点怨气也渐渐淡化。
她能放得下,就好了。北堂墨宸微微松了口气,见她眼里蒙着一层水雾,抬手,拿着手绢替她拭去。
见段朗失神般盯着北堂墨宸的动作,慕容千叶眸光微闪,随后假装惊叹道,“没想到,原来段少主与夫人是表兄妹关系。”
段朗回过神来,却又是一愣。
表兄妹关系么?他心里苦苦一笑,面上却带着如沐春风的微笑,但对慕容千叶的话,他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问道,“穆姑娘,你的义父他是?”刚才,沐北宁嘴里的‘义父’这个字眼让段朗心存疑惑,所以见沐北宁心情平复了,他便问道。
“义父,便是魔王-独孤天涯。”沐北宁如实告知道。
虽然心里早已猜测得到,但如今亲耳听到沐北宁承认她与独孤天涯的关系,段朗还是大吃一惊。
不能怪段朗会惊讶,毕竟,若不是爱得深,倾城雪女怎会为了跟那男子在一起而放弃雪女身份。
“当年,我娘亲与义父离开雪之域后,因为某些原因,娘亲不得不与义父分开,另嫁予他人。”沐北宁看出段朗的疑惑,不等他问,她主动解释道。
但解释归解释,关于娘亲为什么另嫁他人,她却不想说再多。
段朗显然也知道她不想说得太多,因此也知趣的不再问当年月倾城离开雪之域后发生了什么事。
“那倾城雪女如今……”沉吟片刻,段朗最终还是再询问道,毕竟,如今这个问题是月如枫最想知道的。
担心沐北宁会再像面对月流殇一样怎么也不敢说出口,段朗又急忙添上一句,“穆姑娘,你别担心,做父亲的,哪有恨自己女儿的道理,更何况,据说当年外祖母临终前,外祖是对天发誓不忌恨倾城雪女的,外祖父他早已原谅倾城雪女,十几年来外祖一直派人寻找雪女,并非要问责她,而是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毕竟外面的世界复杂,若有什么,雪之域还能帮衬。”
沐北宁微愣,倒没想到一提及娘亲就满脸杀气的月流殇竟是如此为娘亲打算。
“穆姑娘,外祖父刚才的态度差了点,也请你不要怪他,其实这么多年,外祖父一人过得真的很不容易。”见沐北宁沉默不语,段朗又劝道。
月流殇能过得如意么?虽然位居高位,却爱妻早逝,爱女出走,孤零零一个人,也难怪他的性情会大变。
沐北宁摇头。
她怎么敢责怪月流殇。早在得知外祖母的逝世,她早就不在责备月流殇对娘亲的态度了,甚至,此时她心里,满满的是对月流殇的心疼。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说道,“表哥,你放心,待会儿我会将我娘亲的事情告知外祖父的。”
这一次,她不再疏忽称呼段朗,而是亲切地叫他‘表哥’,却如一块大石头重重地压在段朗的心口,他薄唇翕动,想说,不要叫我表哥,因为,我和你并非表兄妹关系啊,但是,最终从唇间溢出的却是一个‘好’字。
见沐北宁要主动向月流殇坦白月倾城的一切,北堂墨宸担忧了,“宁儿,不如让我去见外祖父。”他建议道。
知道一切真相的他,知道月倾城在北宁国所遭受的一切是沐北宁一辈子最恐惧、最不愿提及的事,如今,要她亲口和自己的外祖父坦白一切,这相当于再一次把她人生中最疼的伤口撕开,这是何等的残忍,他怎能让她再一次承受。
“我可以。”沐北宁知道他担心什么,对他摇头,道。
她知道,再一次提及娘亲的经历,是有多痛苦。可是,她不能逃避,因为,亲口告诉外祖父,是对老人家的尊重,还因为,有些事,让她承受,让她去做就好,娘亲欠外祖父的已经够多了,她不能让老人家再操心。
她都坚持要亲自去见月流殇了,北堂墨宸还能说什么,但因为不放心,他又提出陪着她一起去见月流殇,但沐北宁原本是想拒绝的,但想起将娘亲的事情告诉外祖父,他们真实的身份肯定就瞒不住,因此也便同意让他陪着一起去,而慕容千叶,则是留在了重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