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那个嚣张的小人儿死不瞑目的躺在泥潭边,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朱悦儿以剑撑地,缓过劲来后,从乾坤袋里拿出了一个药瓶,给自己吃了一颗丹药,待灵气运转恢复正常后,才握着剑柄离开了这个鬼地方。
姝悯不知“冤狱”是什么地方,朱悦儿却是知道的,因为朱家曾经有人到过“冤狱”,侥幸逃得一命后,也损了寿元,苟延残喘了三年才不甘心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她也因此知晓了这个被各界视为禁忌之地的地方的一些秘密,更知她现在的处境非常不好,而和她一块昏迷的姝悯十有八九也落到了这个地方,她得快些找到姝悯才行,这样一个毫无生机的死地,她和姝悯结伴同行总有几分保障。
“冤狱”,字面上的意思是有人蒙受了冤屈,被迫挨了这牢狱之灾,但在这个地方,却是另一层意思,那就是集所有冤屈于一身,是一个毫无公正,毫无希望的禁忌之地,生活在这里的生灵,或是沦落到此地的人,都别想着能有一线生机,也别想着能找出这里的生存法则,适应它,甚至是掌握它。呵,在这里,有的只是杀戮,有的只是邪恶,有的只是绝望,什么公正,什么法则,都是狗屁。
这里是连无拘无束行事嚣张随心所欲的魔人都畏惧的死地,因为即便是魔人,也无法适应这个没有一点法则的地方的生活,毕竟无论是在魔界,还是在修魔界,他们的生活固然残酷,却总是能有一丝公正在其中。弱肉强食,实力为尊,本就是一种法则,也给了人希望,知道要怎么做才能生存下去,不至于绝望。
但“冤狱”却连这样残酷的法则都没有,哪怕是实力强大的人到了这里,都要被剥下一层皮,只因这个毫无法则的地方,什么都不讲究。强者会败于微末,弱者会死于非命,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有什么意外在前方等待着,更不知道这里哪一寸土地藏有杀机,哪一寸没有。死在这里的人很多,无一例外都是冤死的,不明不白的死去,就是一种冤屈,而积累得多了,这里的怨气也就越来越重。
倒不愧“冤狱”这个名字了,果然是聚集万千怨灵的世间最不公正之地。
这禁忌之地位于修魔界和魂界的交界处,是各界都非常忌惮的禁忌之地,入了此地,莫说是普通的修者,就是高高在上的真人也会不得好死,即便侥幸得留一命,也是昙花一现,如朱家的那个人一般,苟延残喘的耗尽最后的寿元,不甘心的死去。且因为沾了“冤狱”怨气的缘故,这些得以逃出“冤狱”的人死后都无法转为魂修,更无*回转世,只能困在死前最后待着的地方,成为一只怨鬼。
所以,逃出来的这些人最后的下场都是在至亲好友的帮助下魂飞魄散,与其日日夜夜的被困住灵魂,做一只上了脚镣的怨鬼,还不如干干净净的死去。那些逃不出来的人则成了“冤狱”怨气中的一部分,变为毫无意识的怨灵,日夜呼喊着,咆哮着,欢迎那些同样落入此地的人加入他们,化为怨气,守护着“冤狱”。
“冤狱”是创世主苏醒后所产生的第一股邪念化成的实物,为免受此邪念影响,又为了制衡各界,创世主就把它放到了修魔界和魂界的交界处,发展至今,已成了最为特殊的存在。没人知道“冤狱”里都有些什么生灵,也没人知道一共有多少生灵丧生在此地,他们只知道直到现在都没有人能全须全尾的从“冤狱”出来,并依然活得好好的。就是不知姝悯和朱悦儿是走前辈老路,还是创造奇迹。
一阳尊者把她们丢到这个地方,用意不言而喻,但最终结果如何,还不能断定。起码她们现在还在挣扎着,没有放弃的意思,一个是不知者无畏,一个是家仇未报不敢言退,等她们排除万难,再次相遇的时候,或许又会叫各界震惊不已。
“冤狱”不是历练之地,更不是可以寻找机缘的秘境,它只是一个折磨生灵,折磨修者,折磨一切可以折磨的活物的死地,没人想过要到这样的地方磨炼自己,也没人认为这个地方还能有积极的意义。但总有那么些人拥有改变环境的能力,比如说正在烤妖藤根吃的姝悯,看她那个优哉游哉的样子,还真像是来玩的。
“啧啧啧,没想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竟然会有这么肥的妖藤根,看着都叫人流口水,一会烤熟了,只怕都能香得飘出三里地。”姝悯一边翻转着手中的木棍,好让串在木棍上的妖藤根能够得到最充分最均衡的炙烤,一边由衷的赞道。
说起这妖藤根,却是各历练之地,各秘境最为常见的一种妖藤,修为高一些的能够绞碎凶兽的肢体,也能捕猎修者,作为它的精气来源。但无论修为高低,妖藤根都有一种特殊的用处,就是在灵气缺乏的时候,充当修者的灵气补给。
或是烤,或是烧,或是生吃,只要掌握了方法,就能化妖藤根的灵气为己用。
而最常见的一种方法就是烤,烤熟后的妖藤根有鱼肉的鲜味,又有鸡肉的香味,口感特别好,咬一口,浓郁的汁水就会流出来,化为灵气,向身体的各处蔓延开来。在一片荒凉的时候,妖藤根可谓是修者的宝,姝悯就靠着它的牺牲,补充了先前大战所耗损的灵气,还补足了精气,一下就恢复了常态,不见半点疲态。
吃饱喝足了后,姝悯随手一挥,就将她在这里活动过的痕迹给扫得一干二净了,左右看看,选择较为顺眼的右边作为这次的起点,握着剑柄,大步走了过去。
在姝悯行动的时候,有几条影子跟了上来,小心翼翼的缀在后方,不敢让姝悯发现。姝悯也像是一无所觉似的,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让影子们放心了几分。
但就在它们大着胆子想要扑倒姝悯,将她分食干净的时候,它们却发现一张网不知何时落到了它们头顶,将它们套了个严严实实,半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呵,想害我?”姝悯也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成竹在胸的样子,让这些影子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暗恨自己大意,竟着了这小丫头片子的道。扫了一眼这些黑漆漆的玩意,姝悯想了想,默念了几句口诀,手一挥,就让它们露出了本来面目,竟是只有一条腿的鹿头牛身的玩意,呃,长得这么清新脱俗的妖物,应该有个特别亮眼的名字吧?但姝悯问出它们的名字后,却是一个没忍住,笑了。
只因这些怪物名叫“一条腿”,嗯,言简意赅,简单明了,让人一听就懂。
姝悯笑够了后,一剑斩断了一个“一条腿”的腿,告诉剩下的怪物,不想失去了这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腿,就得老老实实的回答她的问题,不然她就把它们的腿全都砍断了,串在木棍上面烤。被同伴的惨叫吓得脸色发白的“一条腿”们集体吞了吞口水,默契的点点头,别说是问它们问题了,就是要它们当牛做马,它们也愿意。当牛做马?呵,是当鹿做牛才对吧,这些个没文化没内涵的怪物。
摇摇头,姝悯问了一下“冤狱”的事,这些怪物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说了就说了。听完,姝悯轻挑眉头,看了一眼天空,老这么折腾她,到底是几个意思,她是上辈子挖了谁家的祖坟,还是摁了谁的娘子啊?
“那这里有什么比较安全的地方?”虽然知道可能性不大,但姝悯还是想问问,如果这是个没有出口,也没有入口的封闭式死地,她势必要在这里耽误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那么,找一个地方作为她长期的据点,就是十分必要的事了。
“有啊,在南边,名叫‘须芽’的一种妖藤的栖息地,只要能得到它们的认可,就可以跟它们一起生活,而‘须芽’是南边的守护神,没人敢轻易招惹了。”一个怪物睁着亮晶晶的眼睛说道,眼里满是“带我去带我去”的渴望,姝悯摸摸鼻子,无视了它的渴望,却把除了它以外的怪物全都杀了,只留它一个活口。
对上这幸运儿惊恐的视线,姝悯龇牙一笑,道:“带路,只需要一个就够了。”
“……”吞吞口水,幸运儿只得庆幸它刚才是回答最快的,不然现在死的就是它了。用一根特殊材质制成的绳子绑着“一条腿”的腿,姝悯像是遛狗一样的牵着它走了,她要先去南边碰碰运气,若能得到“须芽”的认可,她也就有了一条退路,不至于像无头苍蝇那样到处乱飞。但“一条腿”的神色却有些古怪,因为它没告诉姝悯“须芽”的癖好,更没告诉她直到现在都没人得到“须芽”认可。
它只想糊弄过这一段时间,到姝悯知道真相的时候,说不得它已经找到机会逃跑了,要知道从这里走到“须芽”的栖息地,可是要费很长的一段时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