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山野日外
是不是他怕一回头,就会听见魂牵心碎的声音?是不是他怕一回头,就没法再狠下心抛弃她?他不知道,只是反复念叨着:“她只是个木偶,没有心。她只是个木偶,没有心。”一边漫无目的地在山林游逛。
魂牵并没有跟上来。他不知道是该失望还是该松一口气。只不过走了许久,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不知道该去哪里。
孟迎心语:没有了魂牵,我还能当一个合格的傀儡师吗?抑或是我该听从师父的吩咐,回到家乡重新考功名呢?可是人的一生,又有多少个十年?
往事一幕幕像回放一样出现在他眼前。其实他早该意识到魂牵的与众不同,只是他不愿意承认而已。
离开魂牵的最初,他是如释重负的。
马上他就发现了由于没有谋生技能,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然而最难受的是,只不过过了不到两天,他就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孤独围绕着他,挥之不去,这是自己孤身一人上路表演傀儡戏以来,从未体会到的感觉。
魂牵不只是他的谋生工具,更是一个朋友,他甚至把她当做一个活生生的人。
可是当做活人和真是活人还是有显著不同的,他可以忍受他希望她是一个真人的幻想,但是却不能允许她真是一个有自己思想的假人。
他不是不愿意魂牵当他的傀儡,而是不愿意承认魂牵对他的感情。也许,他挥去这个可怕的想法,是不愿意承认他自己对魂牵有超过傀儡的依赖之情吧!
正在思索间没成想,一群小混混居然团团把他围住。看面目,其中一人居然就是上次在长沙府魂牵识破的小偷。
果然是漏屋又逢连夜雨,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很快,手无缚自制力的孟迎就被打倒在地。他这时候才深刻理解到,关节僵直的魂牵,为了练成那一套剑术,需要花费多大的努力。
孟迎咬牙硬抗,心语:魂牵,你为我付出这么多?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眼前浮现出在窗口窥探他的那个小女孩明亮的眼睛。心里很是内疚。
只不过是害怕而已,到底有什么不能克服的呢?
小混混从孟迎身上抢下钱袋,刚想离去,其中一个又从他袋子里找出伍大师给的金簪想要拿走。
孟迎唇角流血,死死抱住他的腿:这样东西无论如何你也不能拿走,决不能!
小混混们正要上来围殴孟迎,突然一道白光闪来,“嗤”“嗤”“嗤”“嗤”四声,四个小混混的手腕都有不同程度的割伤。看到披发赤足的魂牵踏着铃音而来,为首一个大喊一声“鬼呀”,四人立刻丢下钱袋金簪瞬间跑得没影。
魂牵哀伤地:原来我在人们心中,真的是这么恐怖的存在。
孟迎不可置信地:你一直都跟着我?
魂牵点头:我怕惹你生气,不敢露面,只好远远保护你。
看着孟迎紧紧护住金簪的样子,她的心里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魂牵:小哥哥,以后无论你是对是错,我都绝不违背,你说一不二,只要你还要我,我愿意永远无知无识,只做个任人摆布的傀儡。
孟迎:孙小姐,你不必……
魂牵:叫我魂牵,从我到你身边那一刻起,我只是魂牵。
她说着就把连接身上各处关节的红线递到孟迎手中,然后静静地一动不动,没有孟迎的指示,她会站到地老天荒。
孟迎:好,我们走。
他咬咬牙齿。只不过回到最初的状态,没有什么的。他自欺欺人道。他强迫自己不去想,有时候,心变了,一切也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