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次回家,都能引发几方势力互相争夺,甚至大打出手。每到这时候,也就是附近的单身汉们咬牙痛恨的时刻,这群女人为了争到他多看他们一眼,连生意都不想做了。
不过也许是他身上的冷冽气质使然,这些站街女争归争,那些老爷们恨归恨,可是无人敢到他面前啰唣什么。于是他可以安安静静地穿过黑暗吱呀的老式木楼梯,回到他位于六楼的不到五平米小单间。
这里没有电视,没有风扇,一盏白炽灯算是房里唯一的电器。没有任何娱乐设施,房间隔音效果不好,所以每到夜晚,他绝非有意,但是总能听见很多不可描述、奇怪的声音。
他翘起二郎腿躺在床上,盯着的天花板上那个比下水道井盖还大的窟窿。
隔壁的房东李先生最近很苦恼。他是附近丽田小学的一名教师,每天最大的困扰,就是想方设法甩开同事,不让他们知道他的住处,以及如何千方百计遮掩过他三个日益长大的孩子所问出的关于他的租客们的羞羞的问题。
他的太太是一位强悍能干的女人,这幢七十年代的旧房子是她从她父亲手里继承的,在她的世界观里,赚钱永远摆在第一顺位,房子别说是租给站街女,哪怕是租给杀人犯都没有关系,只要她能收的到租金就行。
李先生几次三番想搬到其他地方去住,或者转做其他营生。可是均遭到了李太太的坚决反对。教师收入微薄,他们还有三个子女要抚养,最小的孩子刚刚会走,而最大的孩子也不过七八岁。拥有六层楼房屋的一家五口,才只能蜗居在六楼三间房打通的不到二十平米的小屋,厨房和厕所都是公用的。
没有经济基础就没有话语权,还要每日提心吊胆被同事发现他的所谓背德丧伦、衣冠禽兽的行径,李先生不由得很是忧愁。
而楼下的小燕最近却很高兴。
她不像楼下那些女人们每天为了多拉点生意扯皮打架,她总是在房间粉色的灯光下安安静静地坐着。不过由于她在这群人算是年轻漂亮的,所以她的生意还是络绎不绝。虽然每天接客的那段时间有点令人难受,但是她到今天为止,总算是存够三万块了。
于是她唤起身边正在打游戏的男朋友阿强,拿出两百块让他买顿大餐改善一下伙食,剩下的钱留着给他买包好烟。
阿强在她脸上轻轻吻了一下,因为抽烟酗酒一向浮肿的脸上涌现出笑意。
“放心,小燕,等攒够五万块,我就带你回老家结婚,我爸妈也会高兴有你这么个能干的儿媳妇的。乘着天早,再接几单生意,不用担心我,我就在街角的麻将馆,待晚一点回来,到时候给你带丰盛的夜宵啊。”
“嗯。”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期待。
今晚注定又是一个躁动的夜晚。
a区底层的年轻人,最不缺乏的就是精力。
所以他们不是把精力发泄在街角的打架斗殴上,就是发泄在这个春光旖旎的筒子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