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2016.12(1 / 1)

夜桥三千里灯火星汉,江波横渡夏风,万丈烟火之下的繁华淮都,笙歌遥遥,红袖高楼。

李承祚和蒋溪竹相携与罗万川对面而坐,愣是在这炎炎夏日觉出了一身的冰寒。

“炸堤?”李承祚皱眉,“江南三千里水乡,遍地繁华,他把这好地方一手毁了,他图什么?”

罗万川面色如土,那点儿相貌堂堂在这种时候显然并不够用:“不瞒您说,原本我也不懂,漕帮上下只是水上讨生活的粗人,只知道这一炸无数码头淹没,今日以来纠纷不断……还是请教了熟读《水经》的章大人才知道,他们炸开的沿线不出三年便能汇成一线,江河改道,经年之久,必成难越天堑……”

蒋溪竹没接这个话题,一怔,抬头道:“章大人?哪个章大人?”

罗万川一愣,自觉说了些不该说的,这时候觉得圆不圆回去似乎都不太要紧了,才开口继续道:“正是两江总督章义山章大人。”

当朝大员与水匪有勾结,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李承祚当即一皱眉:“章义山?”

罗万川看他面露出不悦之色,自然知道他想的是什么,撇清关系自然是不可能了,不能隐瞒,也不能和盘托出,只能本着“真话不全说“的原则道:“罗氏先祖与章氏先人有过交情,我等后辈不过拖先人的余荫……”

蒋溪竹看他吞吞吐吐,转了转心神。

章义山乃是蒋阁老门生,祖辈迁居京城多年,也算是诗书传家的书香门第,只不过这点儿家世和京中盘根错节关系复杂的世家大族比起来,实在是不够看的,更何况两江总督乃是封疆大吏,若无蒋阁老当年推荐,章义山这扔在京城中就瞧不出彩儿的家世本是短板,在那个特殊时期,却是十成十的优势。

蒋阁老后来也时不时地提起这位得意门生,蒋溪竹当然有所耳闻,隐约记得,这位的祖籍,确实是江南。

是巧合么?

祖籍江南后来又得登高位的当朝大员,祖辈竟然和称霸一方的水匪有交情……

罗万川打眼瞧着两人表情,懊悔与难言的感觉一闪而逝,反而被蒋溪竹看了个满眼。

“罗帮主没说实话。”蒋溪竹当即断言道,“听罗帮主提到章大人时候的语气,尊重与敬佩居多,恕我直言……您求人办事儿时候的风格,可没有这么平易近人。”

这说的便是罗万川设计他与李承祚两人到此的经过。蒋溪竹说话很少这么夹枪带棒暗有嘲讽,乍一听倒很有被乌鸦开过光的皇帝陛下的风格。

李承祚闻言瞧了蒋溪竹一眼,被蒋溪竹瞥了回去,只好忍笑摸摸鼻子当什么都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心说自己家这丞相实在是越来越难糊弄了。

倒是罗万川听闻此言脸色难看,沉默半晌,才终于又开言。

“在下与章大人先祖确有渊源,不过那都是我与他相识之后才发现的旧事……我与章大人相识,是因为一部书。”罗万川咬了咬牙,继续道,“不是什么登得大雅之堂的书,乃是一部闲书——茶馆酒肆之中常有老先生说书赚些茶钱,因此书情节叫座儿,因此广为流传,不知二位远在京中听过没有,此书名为《凤凰楼》。”

蒋溪竹许久没想起过这部奇作了。

之前与李承祚三天两头生几场闲气复又和好,最近又忙不迭地从京城远赴邺城,阴错阳差到了这竹西佳处,实在没什么心思研究些市井娱乐的闲言,如今被罗万川乍然提起,总有些恍如隔世之感。

他还记得自己对这书评价极高,那时他还未曾入过江湖,更不知顾雪城奇人奇事,更未曾亲执凤凰印,如今遥想此书情节,却有一种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的感觉。

偏偏李承祚在一旁哼了一声:“知道,一部戏说,怎么了?”

罗万川顿了顿:“书中戏言自然不能当真……可是,章大人与我都觉得此书著书人知道些江湖旧事,虽然他臆想之中的‘凤凰楼’是不存在的,但是与之类似的东西,其实是有的……”

蒋溪竹:“……”

他几乎就要将“凤凰印”这三个字脱口而出了,好歹才算忍住。

李承祚只在一边饶有趣味的看着罗万川。

罗万川似乎没有意识到两个人细微的情绪变化,仍继续道:“章大人在江南为官,四处找寻那个著书人;我也因为偶然听得此书中所言之事疑心,四处探寻这书的来历,不巧和章大人撞上了……也算机缘巧合,发现我家先祖和章氏先人,都是其中关联人。只不过经年月久,那……那个可以关联我们所有人的东西几经流失,现在已然不知道主承何人了。”

蒋溪竹却仿佛隐约明白了昔年罗清归顺朝廷的原因——他竟然是顾雪城凤凰印上七十二魔神,顾雪城将这凶器转交给镇国公主,凶器转手就成了护国利器,罗清已经再没立场与朝廷作对,这才是他归降的真正原因。

至于章义山……蒋溪竹觉得以后有机会还是要回去仔细问问自家那如今只顾着修仙养老的爹,被尊称一声“阁老”的人哪有这么轻松就能告老的,能安稳到寿终正寝的,恐怕都能升仙,蒋阁老安然度日的闲暇还能将国事参上一手,可见不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

李承祚对此不置一言,另开他问道:“你们找这个东西做什么?没了这东西,你们权当身上少了个枷锁,再没人能号令你,也再没人需要你相助了。”

罗万川却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早年气盛也曾这么以为,直到不久前听说,凤凰现世……这是我家先祖口传的秘密,恕我不能说得详细,既然传说中的神禽是真的,恐怕……另一个与惩罚有关的事情,也是真的。”

蒋溪竹微微顿了一顿,下意识摸了摸还藏在自己身侧那包裹中的凤凰蛋,突然为那宗室未曾留名的顾雪城肃然起敬。

大彻大悟大起大落之后还有几人能保持本心,更别提安然一世埋名江湖。

“不敢脱离……”李承祚笑了笑,“这倒是个新鲜的说辞,那你们急着寻找又能说明什么呢?不管被逼的还是自愿的,漕帮在助他们运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而章义山更是和他们沆瀣一气,怎么,以为他是国舅就没人敢治他的罪了吗?”

然而他话音未落,蒋溪竹就见罗万川的脸色不可抑制地变了。

“章大人是被胁迫的。”罗万川说完这一句也顾不上解释,随即瞪圆了眼珠儿,看向李承祚,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道,“国舅?哪个国舅?那明明是钦差大人你的……”

这话太颠三倒四了。

蒋溪竹看着罗万川的惊讶神色,分明不似作假,电光火石之间一种荒谬的念头瞬间袭上了他的脑海,没等李承祚将这千丝万缕的关系理明白,反而截口问道:“逼你造反的是谁?丰城侯?”

李承祚愕然回头看了蒋溪竹一眼,这才反应过来似乎是怎么回事儿,然而他还没来的及说话,便听楼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院外短兵相接的声音十分地短,罗万川叫一声“不好”立刻探头去看楼外江面,之间方才还一片漆黑只有水光的江面上竟然还有数艘船舶,有几艘已然靠岸,来人不知道有多少,已经有两列拿着火把持着长刀的兵勇进入了这花枝招展香风飘散的楼。

“啧。”李承祚跟在他身后叹了一声,幸灾乐祸道,“都是你干的好事儿,跑到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地儿的孤岛寻欢作乐,你知不知道乡野村妇捉奸就爱捉你这样儿的,目标明显,一捉一个准儿……哦对你好男风,当我没说。”

蒋溪竹:“……”

说的好像你被人抓过一样。

罗万川来不及计较李承祚这没正行的嘲笑,伸手一合窗棱,正色对李承祚道:“钦差大人明鉴,我罗万川虽然是个在野的江湖人,也确实想过称霸一方做个逍遥散人,但是此番混乱绝非我的本意,甚至与两江总督章大人亦无关联,他日有远赴京城金殿对峙之日,望大人替我言说一二。”

他这话是对着李承祚说的,竟赫然是将李承祚当成了“钦差”。

蒋溪竹和李承祚交代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儿,终于明白了这颠三倒四的乱局——有人在江南等着“钦差”蒋溪竹,只等他一到此地,就拉开一个“谋反”的大局,逼着李承祚斩自己的臂膀,至于皇帝……竟然没有人知道皇帝也在此处。

从先帝以来就与太子绑在一起的丰城侯,蒋阁老作保上任的两江总督,作为伴读素来亲厚的丞相蒋溪竹,以及那一直有反叛之名的江湖势力,再加上齐王封地流来的乌金……

这些加起来,恐怕只差一个念头了,这些事情若是一时统一发难,在京城闹起来,看似证据确凿的情况,李承祚即使有心回护也无力回天了。

可惜他们机关算尽,唯独没有算到李承祚就在当场。

李承祚不动声色地想,这些看起来里应外合的证据,究竟靠什么才会一股脑儿点燃?肯定是一个看起来非常合理的理由,和一个非常合理的动手人会将这些一手串成一个引子。

然而他来不及细想了,短兵相接的声音转瞬而过,门外的脚步声转眼到了近前。

门随即被大力推开,蒋溪竹向门口一扫就认出其中一个,那人显然是领路人,赫然是刚才手持兵刀与李承祚针锋相对的人之一,罗万川千小心万小心,竟然是被自己人卖了。

罗万川瞬间暴怒:“陈六儿!我罗万川待你不薄!你十岁父母双亡,是我念你无依无靠,收容你在漕帮!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么?”

那陈六儿被他一吼,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看了看带兵冲入的人,仿佛又有了底气:“我……罗帮主,我前年与人耍钱,不过欠了那人三百两银子,求到你头上,你不替我还就罢了,反而让人砍了我三根手指抵债……三根手指我不要了,你这样口蜜腹剑之人!无人跟随也是活该!”

罗万川睚眦欲裂,还没动手反而被一群人架着脖子,三拳两脚拿下了:“你!”

蒋溪竹在一旁瞧了两眼,冷笑了一声。

升米恩斗米仇,情深义重反而养出来的皆是祸根,就像罗万川,就像昔日的元后与太后,就像秦国公府。

为首的一人看起来文质彬彬,在李承祚与蒋溪竹之间扫了一圈儿,与罗万川一道儿,将李承祚当成了目标,对他拱手道:“钦差大人至此,实在有失远迎,属下奉侯爷之命,在此等候多时了,如今江南遭逢大灾,流民遍野,而朝中竟然月余未曾施以援手,昏君以修仙问道之名闭关祸国以致百姓千里饿殍,如此祸国殃民之辈实在不足以辅佐,侯爷请钦差大人一同,收编流民为起义军,伐无道,诛暴君,匡扶大虞社稷……”

这话说得入理三分,蒋溪竹试着将自己置身事外,奇异的发现自己简直就要信了。

李承祚闻言,饶有趣味地打量了一番那为首之人,桃花眼一勾,悠悠笑道:“舅舅早有此意,怎么没和我说过?”

那人像是早有准备,提前备好了狡辩之言:“相爷年轻,没经历过这种场面,怕您藏不住事儿提前泄露坏了大事,因此特意等在这里,侯爷顾念到相爷与那昏君有自幼一同长大之谊,然成大事者六亲可灭,相爷莫因一时迂腐,纵了无道昏庸之辈,为祸后世。”

这大帽子扣得水准超群,皇帝陛下觉得自己也编不出这么像真话的话说八道,李承祚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虽然这是对他一直以来韬光养晦的另类肯定,但是真的直面的时候,还是挺糟心的。

他抬眼看了看这密密实实一定要将“钦差”拿下的架势,笑了一笑:“既然如此,走吧?”

那领头之人全然没想到这么顺利,登时一愣:“去哪?”

“啧。”皇帝陛下深深觉得这届反贼不行,摇头道,“不是说侯爷等着呢么,启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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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璎珞在京中火急火燎的等了七日,终于命人联系上了下江南的子虚道长,一听子虚道长传回来的信中详说江南灾情,再听到受灾的流民已经有结成叛军的趋势,登时整个人都坐不住了,左思右想,模仿李承祚的手笔连发了九道调令,令裴文远即刻回京。

即使这样,她心里也总是七上八下,实在不知道这发难什么时候当头劈下。

这简直是一把不知什么时候会让人身首异处的刀,手起刀落还则罢了,看着闪光的刀刃儿等着它往下劈的过程才最难熬。

她实在无人商量,只能去找睿王,这日赶巧,睿王刚从太后宫里出来,两人在御花园碰上了。

两个人各自端着一脸愁云惨淡,脸色都算不上好看。

前朝因为江南的事情,早就乱七八糟地吵成了一团,本来宋璎珞想要拦住丰城侯,让她家这脾气火爆的爹消停些时日避避风头,然而她的懿旨还没出宫,就被睿王砸了当头一棒——江南灾情严重,丰城侯亲自去了,早在宋璎珞想拦之前就带人走了。

宋璎珞当即傻了眼,不知道自己这爹为何如此热爱去堵这大不敬地炮口,只能转儿吩咐影卫前去,无论如何将丰城侯拦回来。

然而宋璎珞大小姐恐怕和皇帝混久了,一同被乌鸦开了光——影卫奉命前去,本着绕近路快些赶上的原则一路向南,没想到,丰城侯早得了前路不通的消息,也绕了路,两相蹉跎之下,阴错阳差地走上了一条“你看不见我我也看见你”的殊途,竟然就这么和影卫恰好错过了。

影卫跑残了三匹马,终究没追上,前面已经是水路,影卫能够找到的船自然比不上丰城侯宋桢早有准备,实在没有办法,怕自己也折在这前路不明的水路里,只好折返。

宋璎珞苦闷地发现,自己这些年闲来无事怼皇帝的大不敬突然像是业力回噬,一股脑地将几年的倒霉都预支了出去,然而这还没完。

睿王这日下朝,带来了一个更让她无法理解的消息——太后不知道受谁撺掇,还是单纯因为山中无老虎,所以准备硬气地称一回霸王,准备趁着李承祚“闭关”的时候,给李承祚立后。

这简直是信口胡诌的拉郎配,程度甚至还不如给牲口配种——就连太后宫里的猫祖宗都有追求爱情的自由,皇帝陛下连亲自挑个皇后的机会都被无情剥夺了,何等呜呼哀哉。

宋璎珞实在无法理解太后为李承祚娶亲的决心,且不说李承祚现在生死不知下落不明,以李承祚这“闭关”的架势,趁这机会娶进来的皇后发现皇帝根本是个不存在的幌子,难道就这么守活寡下去么?

宋璎珞根本来不及思考“她表哥回来发现有人给他带了绿帽子”和“皇帝陛下回来发现自己莫名多了个皇后”这么复杂的人伦问题,重点只觉得太后这不顾一切的行为背后太令人发指太残忍了,然而她刚一表达这个看法,就被睿王怼了回来。

睿王道:“你还有心情操心这个……我听说我那舅舅秦国公近日回京了,皇后人选就是他推荐给太后的。”

宋璎珞一愣,警惕道:“什么?秦国公?他给太后推荐了谁?问题是皇上现在还‘闭关’呢,这纳彩下聘都怎么走?难道太后准备让他们顺应上天旨意和谐地走到一起吗?这也太扯了,戏文都不敢这么演……”

“你猜对了,还真是。“睿王道,“秦国公推荐的是我姑母安国公主的女儿……安国公主笃信道教,连女儿都自小放在道观里养大,巧的是,这位小姐如今也在闭关,出关的日子和皇兄原本的安排前后脚儿,母后认为这是上天的缘分,准备就是她了。”

宋璎珞:“……”

皇室婚姻都这么草菅人命的么?

然而睿王眉头一皱,话锋一转:“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如果此事背后有人推波助澜,太后是父母之命,秦国公是媒妁之言,而皇兄是你我都知的根本不在朝中……这皇后恐怕是纳定了,皇兄哪怕到日子不出关也还有的拖延,反正皇家耍赖,别人也不能怎么样。”

宋璎珞:“……”

宋大小姐心说,你们皇家厚颜无耻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不这么做给自己积点德好不好?只是她腹谤之言未完,睿王的下一句话就直接切到了要害。

睿王:“皇后入宫,皇帝不在,你这宠冠后宫的贵妃……恐怕也就当到头儿了。”

宋璎珞粗如水桶的神经终于被睿王一句话拉回了正轨,眼皮“突突突”地接连跳了数下儿,扭头就走,一边儿而说一边儿健步如飞:“不行,我不能再在宫里待下去了,我得赶紧出宫去……”

她刚刚迈出几步,就听背后“扑通”一声双膝跪地的声音,没做他想,奇道:“没过年呢睿王你行这么大礼我……”

可没有红包儿。

她说着转头,话还没说完,就见一道明黄的宫装赫然出现在御花园中,睿王跪着,在朝她不住地使眼色,而宋璎珞还没在“拔腿就跑“和”跪地求饶“之间做个决策,太后已然快到近前了。

“贵妃要去哪里?”太后抱着那数日之前刚刚摆脱了拖油瓶儿子的猫祖宗,竟然丝毫没嫌这一身横肉的胖子坠手,反倒十分轻松地一边儿给猫祖宗顺毛儿,一边儿道,“行色匆匆成何体统!哀家看,皇帝的恩宠快让贵妃无法无天了!”

宋璎珞叫苦不迭,然而在“狼太婆”……哦不,太后面前,只能低眉顺眼做小伏低地请安:“太后吉祥,您身子骨还好么?这个……御花园风大,您千万保重。”

太后自御花园彼端缓缓而来,全然看不出病中的模样,雍容华贵母仪天下,轻飘飘地看了宋璎珞一眼,冷哼了一声。

“后宫有贵妃为哀家分忧,哀家自然凤体通泰。”

宋璎珞直觉这不是什么好话的先兆,果不其然,还没等她想出新词拍圆了马屁,便听太后一句交代凌空砸了下来。

“既然睿王刚才与你说了,哀家就不瞒你了,国舅为皇帝相中了安国公主与驸马平城侯家的小姐,这姑娘哀家很中意,等皇帝出关之时,准备封为皇后。”太后看看宋璎珞道,“如今皇上正在闭关,可巧这姑娘也在闭关,就在城外的玄天观中,皇帝和她既然有这天定的缘分,祈福的心思在哪儿都是一样的,就将这姑娘的闭关之所迁移到宫中与皇帝一处吧,本来迎皇嫂该是承祀的责任,但是这人还未受册封,后宫之事,他插手到底不方便,哀家想着,日后这位入主中宫,还要和贵妃好好相处,如今,就先替皇帝跑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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