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青有些疑惑,不知这事情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胡总镖头见他脸上神情不悦,说道:“贤侄,这女子……唉,我看他模样长得倒是秀气,哪知全是骗人的。当时我就问她,要走什么东西。那女子说道:‘我要走的这个东西,说出来可吓死你了。’
“可我保镖几十年,岂能被人吓到?什么东西我会没见过?这女子见我不信,从怀中掏出个东西来,贤侄,你猜猜是什么东西?”
柳长青摇摇头,说道:“你长话短说,别吊人胃口。”
胡总镖头连连称是,又说道:“可这姑娘竟然掏出半个虎符出来,乖乖隆地咚!这东西,咱们常人,哪里敢碰?”
柳长青问道:“什么虎符?”下意识的便去袖带之中掏拿自己捡到的那半块虎符来,哪知一摸之下,却是什么也没有,才想起自己好似许久都没有见过那日捡到梁照的虎符了,心道:“若不是丢了,那就是被别人捡去了……”
忽然一惊,问道:“那女子可是眉间有一块痣么?可是名字叫做青凝的?”
胡总镖头一拍大腿,叫道:“正是啊!你连这都知道了!她眉间确实是有一颗痣,但是叫做什么……多半就不是真的了,她自己给我说她是你的……你的远房表妹……不得了,不得了。你们赤魔堂当真是……”
柳长青不愿听他说些什么巴结的话语,打断他,问道:“那就是了,这虎符呢?”
胡总镖头道:“虎符被我押镖押到了京城,这次可是不错,只我自己孑然一身,去了京城,却收了二百两白银……嘿嘿,嗯……嗯……”想到此时发笑并不合适,咳了两下,继续说道:“这女子说是你远房表妹,来扬州寻你,却找不到你家,我就派人将她送了过去……”
柳长青恨恨地说道:“这女子哪里是什么我的远房表妹?她是梁照的妹妹!哼,我岂能有这种妹妹?”
原来梁照刚才猛然间想的通了,知道那日为何在一个小小的县衙之中,如何竟然会有这么多的官兵把守,其中不乏一些高手,当时还以为是少室山下,人人崇尚习武,就连官府之中,防备也是甚严,此刻仔细一想,那也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现在想想,此人和梁照,一定有些关系,这虎符分明是梁照一不小心丢失的,如何她拿了之后并不还自己,却送回到了京城之中?那定然是送给梁照了。
想到这里,自己就恨自己的脑子简单,自己那夜易容之后,分明是去查那女子身份,好得知米大为究竟有什么阴谋诡计,哪知道却反而受这女子蛊惑,这女子姓梁,青凝二字,不知是真是假,哼,来我金门派,那是为何?你哥哥欺侮我,那也就够了,连你也敢来蹬鼻子上脸!真以为我就是烂鸡蛋,人人想踩就踩吗?
柳长青是想的通了,但是胡总镖头确是不大明白,柳长青自然也不和他解释,也不愿他多插手此事,扯开话题,问道:“你怎的将女儿晾在外面?自己却在屋里喝茶?”
胡总镖头满脸尴尬之色,悻悻说道:“我……我这个女儿,太不成气,嫁了个男人,却……却将……唉,却将他男人杀了,这是家丑,我也不来瞒你,你不是外人。”
柳长青惊讶道:“杀了?那是为何?”
胡总镖头说道:“她长成这样子,又不会女工,我花点钱,好不容易将她打发了出去,嫁给了外县的一个相公,她前几天回来对我说,男人死了,不想出去了,简直是岂有此理,我就罚她,又是上上下下使钱,到手的二百两银子花了个干干净净,却还不大够。她要是认错,那也就罢了,可是竟然不认错,那岂不是找抽吗?”
柳长青摇头道:“你不弄清楚事情原委,怎么就能随便打人?”说完也不多呆,径直走了出去,遇到胡鸢花,问道:“你杀了你相公,那是为什么?”
胡鸢花倒也不隐瞒,说道:“他该死,他说我爹爹的坏话,我就将他杀了。”
柳长青也是听的摇头,说道:“单单是说坏话,那也不必杀他。”
胡鸢花心一横,说道:“反正人已经杀过了,不论怎样,那也是没办法的了。我男人也不是好人,平日里常常说我是我爹爹花钱送出来找个好人家的,不然是嫁不出去的。还说他是受人之托,才娶的我,哼,我就算没人要,也不愿跟着这等臭男人生气!杀了他,我也从不后悔。”
柳长青听到这话,又想起胡鸢花出嫁那日之事,自己被捉进扬州地牢之中,那日胡总镖头正在嫁女儿,才导致他和赵柔回来的时候,一个人也没有看见,因此慌慌张张,才会中了敌人的奸计,胡鸢花这么说,柳长青心中倒是有了一些怀疑,问道:“他还说了什么?”
胡鸢花皱眉道:“就是这些,已经可以杀了。”
柳长青握紧拳头,心道:“若是胡总镖头和梁照仍有勾结,那今日就莫要怪我不客气了!”说完又是回头,胡总镖头方才去更衣,正要出门相送,却看到柳长青眼睛之中充满了杀气,不由得心中一震。
柳长青问道:“胡总镖头,我有一事不明,倒要问问你。”
胡总镖头见他不大对劲儿,有些害怕,但仍然强行欢笑,说道:“你说啊!那可不要客气。”
柳长青道:“好,我问你,你女儿出嫁那日,你都要将女儿出嫁了……”回头看看胡鸢花,点点头,轻声道:“就是你出嫁的那天。”又回头说道:“……为什么不提前送上喜帖?为何当天晚上就要嫁女,却只提前半个时辰派人去通知?”
胡总镖头说道:“没有啊!你们金门派和我最是要好,我嫁女之时,早就通知了啊!贵府的李二管家,我曾亲自将请帖送到他手中啊!”
柳长青这才知道又是李二做的,当时梁照精心策划,可见一斑了。只怕自己有些鲁莽了,又问道:“你将女儿嫁了出去,是谁来说的媒?”
胡总镖头“嘿嘿”一笑,说道:“咱们习武之人,还说什么媒啦?我走镖时候遇到的小伙儿,精神的很,人还不错,我这女儿,当真不成器!动不动就将人家给杀了,唉,我都后悔我是习武之人,教出来个女儿也是这般个粗人……”
柳长青听他唠唠叨叨,只怕没完,也就不继续说了,就要扭头走掉,胡总镖头忽然拦住,问道:“贤侄,回雁山庄论武大会,你可要去吗?”
柳长青道:“我师父和沈老伯交情不浅,去上一趟,那也无妨。”
胡总镖头十分高兴,说道:“我也去凑个热闹……听说……”
柳长青说道:“此事到时再说,不忙一时。”说完飘然离去,留下胡总镖头征征呆在那里。
到了金门派,两人开始打扫,上上下下一番忙活,足足干了两个时辰,才勉强将院内屋内都收拾干净,这样一来就显得生机勃勃了。
柳长青去到赵妃的房间之时,心中踌躇万分,感慨颇多,但此刻再次推开她的房门,就不似以往之时了,自己现在已经成婚,她也另跟他人,世间之事,往往就是这般千变万化,如今物是人非,自己心中再也没有那种悲情心肠了。
但不论怎样,伤感之意还是有一些隐隐作痛,那房门经久未修,“吱呀”声音响个不停,推开之后,房顶的灰尘“扑簌”、“扑簌”往下落,自言自语道:“你走了之后,这里的灰尘也不是原先的了,你可从没见过。”
这日沙石头两人又一同出去,在街上买了被褥、床单等一应物件,回来之时,都各自睡下,柳长青半夜还是睡不着觉,去了师父师娘的灵堂,拜了几拜,也不说话,就在那里沉默的跪着,好大一会儿,才起身坐在凳子之上,仍然是征征的发着呆。
他想了许多事情,不一会儿就情不自禁的征征掉下眼泪来,也不伸手擦拭,忽然听到一个女子声音说道:“呀,咿,羞是不羞?一个大男人,深更半夜却在偷偷掉眼泪!”
柳长青瞬间从椅子之上飞起,直循着声音方向袭了过去,一把那女子抓起,转身又飞到了厅中。
这一来一去,不过一眨眼的工夫,顿时将那女子吓得不轻,那女子尖叫起来,柳长青恶狠狠地说道:“我正要去寻你,你却自己找上门来!”
原来这女子正是青凝,柳长青正要将她扔在地上,却见她十分害怕,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怜香惜玉,手臂伸出去,又急忙拽了回来。
青凝缓过心神,笑嘻嘻说道:“你上次还没抱够我吗?”
柳长青无心与她调笑,将她放在地上,“哼”的一声,说道:“你姓梁,是不是?”
青凝低头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柳长青握紧了拳头,恶狠狠的说道:“你哥哥是梁照,是不是?”
青凝轻声道:“是,你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我来找你,就是替我哥哥向你道歉,柳大哥,你说成不成?”
柳长青“哈哈”一笑,说道:“道歉?那不必了,你来劝说我和你哥哥化解嫌隙,是不是?哈哈,你见过的那个真空大师也曾是这么说,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我认定的事情,那可是一定改变不了的。”
青凝说道:“好,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也不劝你了,柳大哥……”
柳长青“呸”的一声,说道:“我不是你大哥,你也不是我远房表妹。”
青凝愣上一愣,说道:“你见过胡总镖头啦?可查出来什么没有?”
柳长青瞪视着她,不知道她所说的是何意,青凝见到他的傻样,“噗嗤”一笑,说道:“我送你一份大礼,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和我哥哥可一点关系也没有。“
柳长青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杀——你——,你——已——经——要——谢——天——谢——地——”
青凝见他凶狠的样子,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几小步,转而又说道:“真空大师有什么事情,你不想知道吗?”
柳长青将脸扭了过去,说道:“我不和你计较,你将虎符送给了你哥哥,你哥哥一定高兴的不得了了?”
青凝说道:“是,否则我也不会自己出来玩了。我上次玩了三天之后回去,第四天就帮你打听消息,哪知道左等右等,却等不来你的消息,你怎的不赴约?”
柳长青道:“你走吧!别再说了,我柳某人自己也能办到,不需要你的帮助。你来我金门派是做什么,或者是偷什么,我不再追究,你现在就走,可别站错了位置,里外不是人。”
青凝见他一副固执模样,有些好笑,说道:“你怜香惜玉了,是不是?我本来也是要告诉你的,不料你自己却查了出来,本事倒也是大的很哪!”
柳长青一言不发,只转身背对着她,青凝又说到:“你自己若是能查出来,那我就不说了,你武功这么高明,反正那《天玄武谱》对你来说也没什么用……”
柳长青后背猛然间抽动了一下,青凝看的清清楚楚,暗自好笑,见他却不回身问自己,青凝又如同自言自语一般,说道:“这世上有一些人哪,总爱自命清高,哼,我又没有得罪过你,你做什么不开心?”
柳长青不愿听她在自己师父师娘的灵堂面前胡说八道,转身说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是没有得罪过我,但你是梁照的妹妹,那就是不成的,就算是梁照身边的一只狗,我也不会喜欢。你从我这儿,到底想得到什么?”
青凝听到这话,咬了一下嘴唇,说道:“好!你将你的易容术和变声的戏法交给我,我就走,绝不再来烦你。”
柳长青“哼”了一声,说道:“你学不会,当真是异想天开。”
青凝道:“那好,你教我一套好玩的工夫,那也成。”
柳长青怒道:“功夫用来强身健体,或是杀人破敌,岂有好不好玩之理?”
青凝道:“哼,怎么没有?我问你,我若是用一招‘毁天灭地’,上下其攻你眼球和膝盖,你用哪一招破我?”
柳长青“哼”了一声,说道:“你攻不到我的。”
青凝又问道:“那若要是我再用一招‘老虎抓心’呢?之后再用一招‘花团锦簇’呢?”
柳长青这才听出来不大对劲儿,瞪大眼睛问道:“你怎的会《天玄武谱》之中的武功?这些招式是谁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