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凌打听出来那江湖术士身旁的小童并不喜欢术士,将小童偷偷叫到一旁,说道:“这人是你什么呀?”
那小童灵光道很,说道:“什么也不是,他要银子吃饭喝酒,我也要银子吃饭喝茶,凑到一起,那就是一对儿了。”
索凌笑道:“那就好,他对你好不好?”
小童将嘴巴一撇,说道:“那又有什么好不好的了,大伙儿都是出来混饭吃的,有时候他高兴,也会多给我点菜,晚上也会给我塞馍馍吃,有时候脾气不好,那就难说了,一天两天没人找他,吃不上饭的,那也大有时候。”
索凌指着桌子上放的一个花瓶,花瓶之中插了几朵鲜花,说道:“我有一个把戏,变给你看。”说完手中悄悄篡了个暗器,猛然甩出,几朵鲜花顿时齐刷刷的断掉,只留下残根还插在花瓶中。
小童惊讶的瞪大的双目,索凌看到,高兴道:“你想不想知道这是怎么弄的?我把这把戏教给你学,成不成?”
小童说道:“这不是把戏,这是武功。”
索凌微微一愣,见他竟然也知道这些是武功,问道:“那你想不想学?”
小童道:“想啊!我想啊!大姐姐,你把这武功教给我,哼……哼……那就没人敢再欺负我。”
索凌见着孩童天真烂漫,又活泼可爱,说不上的喜欢人,笑道:“正是,这还不是最高明的功夫,这位大哥哥,还有比我这武功还要厉害的,就是十个人、二十个人一起将他围起来打,那也是打不过的。”
小童十分欢喜,竟然不假思索地就跑到了柳长青跟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师父!恳请你收我为徒!我想学武功。”
索凌见这孩子实在机灵乖巧,心中“咯噔”一下,想到:“若是青哥收他为徒,那就好的多了,这孩子当真也算是个可塑之才。”不过转念又一想,自己分明和他说好,此事办完之后,两人就隐居山水,再也不理会江湖之中的恩怨情仇了。就算收他做徒弟,那也教不了他许多武功了,不禁又有一些怅然。
柳长青见小童跪倒在地,也有一丝讶异,问道:“乖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小童抬起头来,说道:“我没爹娘,也没名字,什么也没有。师父,你会什么武功?教给我学,成不成?”
柳长青听到他说没父母,不由得悲从心头上,看了索凌一眼,见索凌踌躇的摇摇头,柳长青将小童扶起来,说道:“拜师之事,今后再说也不晚,你去找你大姐姐去,她有话对你说。”
小童跑到索凌跟前,索凌轻轻抚摸着他脑袋,说道:“咱们先去办一件要紧的事情,你听我话,事成之后,我就教你一些入门功夫,行不行?”小童点头同意。
小童将那江湖术士也叫了上来,说道:“喂,大师父,有人找你算命。”
那江湖术士美滋滋的上楼,心想:“今日运气倒还不错,这公子看模样有钱,该想个法儿骗些出来……”将衣衫整理干净利落,推门进去,装作大师模样,也不拱手行礼,也不招呼问候,眼睛一眯,就端庄站在那里。
隔了一会儿,也不见有人搭理自己,不由得又有些心中发怵,只好问道:“是哪一位先算哪?”
这话倒是术士行走多年所得经验之谈,这话一问,倒好似有两人都要算命一般,那就更多一个客人。索凌微微一笑,说道:“大师,你会看病吗?”
江湖术士抚摸胡须,微微一笑,说道:“我等人士,若是不读《本草》,不知素问,那还说什么知阴阳,晓事理?此事最是简单不过。”
索凌高兴道:“好,你过来,我最近一直觉得头痛发热,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舒服的,烦劳大师查验一番。”
这术士故作深邃,步伐稳重,走到索凌身边,睁开眼睛看看索凌的额头,又绕着索凌的身子看了一圈,说道:“我知道是什么病了。”
索凌纳闷道:“这么快?你可别看不仔细,治错了,那就可不大好了。”
术士不答话,只在那里闭目养神一般,右手手指头微微捻动,嘴巴微微张开一点,嘟囔一些听不清楚的话语,索凌又问一遍,那术士瞪一眼小童,小童“哦”的一声,说道:“若要金口开,须有恩德财。”
索凌意会,拿出一两银子出来,那术士心中欢喜,却不敢露出笑脸,“嗯”的一声,说道:“菩萨,你这乃是肝火冲心之故,我写……”
索凌让他坐下细说,那术士说了一些药名,又道:“菩萨今后须要静身,一年之内,不可擅动干戈……”
索凌忽然大叫道:“啊!大师!你……你……你这儿怎么啦?”指着术士的脖子,那术士说道:“什么?”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摸。
这一摸之下,术士顿时大惊失色,原地跳了起来,颤抖道:“我……我……我……我怎么啦?这……是……是什么!啊!”原来他伸手竟然触碰到了一摊子血迹,急忙拿出毛巾去擦,哪知越擦越多,越擦越多,到后来沾湿了两块毛巾,还是有血迹,瞪大眼睛,惊慌道:“我……我死啦!我……我死啦!”顿时吓得晕了过去。
索凌“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说道:“我还没点他穴道,自己反倒就晕了过去……”走上前几步去,踢了术士一脚,又说道:“……你会算命,怎么不算算自己能活多久?”让柳长青点了他穴道,将他外衣褪下。
柳长青替索凌易容妆扮,也并未刻意打扮作那江湖术士模样,模样上倒还清秀了些。
柳长青静静的在那里给索凌妆扮,一句话也不说,温文尔雅,直画了半个时辰,索凌享受着这份温情,柳长青正在替她盘头发,索凌才说道:“青哥,你没什么话,要我带给妃姑娘吗?”
柳长青闭口不言,过了好久,小童说道:“大师父的簪子跌的碎了。”
柳长青正在给索凌盘头,听到索凌说话,出神发呆,并未听到小童说话,自己叹一口气,随后说道:“你让她安心养病,多多保重,也就是了。”
索凌听到柳长青说话伤感,也叹了一口气,柳长青看到地上有一根簪子,以为是索凌的,就替她穿戴上。
待到易容过后,索凌开心道:“青哥,我去了,若是王府派人让我进去,我替赵妃看过病后,就出来找你。”柳长青轻轻地“嗯”了一声。
索凌持了长幡,挂上宝珠,带着小童,宛然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江湖术士了,自己也笑道:“我这术士能看病,也不算骗钱的啦!”
一切收拾妥当,准备就绪,两人便出了门,柳长青在身后跟随,索凌走在大街之上,学那术士模样走路看人,在梁王府门口叫到:“疑难杂症,药到病除!华佗再世,悬壶济世!”偶尔斜着眼睛看着门口动静。
小童两人接连在王府门口逛荡了一个时辰,也没人搭理自己,不由得心下郁郁,问那小童道:“平日里你们也是没人找吗?”
小童说道:“那倒不是,你夸大其词,那就有人相信了……”正在说话,忽然间见到一人走过来,问道:“兀那汉子,你可会替人看病?”
索凌点头道:“正是!管它什么疑难杂症,老夫开一副方子,保管立刻见效。”
那人皱一下眉头,说道:“这里可是王府,不比你寻常替人看病,若是说假话,那可是要得罪人的。”
索凌“哈哈”一笑,说道:“老夫替人看病,却从不先要钱财写下药方,任凭你们派人去抓,若是看不好,我还能吃这碗饭吗?”
那人低头沉思,隔了一会儿,说道:“好,你跟我进去,替人看病,可要记住了,千万不可乱看,也不可乱说话。”
索凌高兴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动,此乃君子所为常事,老夫岂有不知之理?还请带路。”
那人垂头丧气,自言自语说道:“当真是一点办法也没了,况且叫做死马当作活马医罢!”将两人带了进去。
王府气势恢宏,更比赤魔堂壮观,天气寒冷,却见处处流水潺潺,细雕新鲜、朱粉涂饰,沿着虎皮石走去,处处雪白粉墙,一尘不染,富丽人家,却又不染俗雅气息。
翠嶂之后,便入了一道月牙门,八位执事分站两端,见来了人,也不斜眼去看,仍然端庄肃立,颇有教养。
又过了一道曲曲折折的羊肠小道,两旁却有些枯枝败叶,尚未清扫,转过此弯,又见到几人带刀执事,拦住说道:“这是什么人?”
带他过来那人上前一步,凑上执事耳朵,轻轻说了几句话,索凌只听到“病症……王爷……好歹试上一试……无妨……”几字,那带头的执事说道:“进去刻意,却需要搜身查验。
说完不由分说,便将小童先拉上前去,在身上摸索一番,点点头,又招呼索凌过去。
索凌不由得心中着急:“这要……要搜身,那该当怎么办……”脸蛋也红了起来,焦躁急切,眼看眼前都是男子,自己怎容得他们去在自己的身子上下其手?
就这么一犹豫惶恐,身子就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那带头执事见有些不大对劲儿,说道:“怎么?你要抗命?做贼心虚吗?”
索凌这会儿全然没了主意,不知如何是好,忽然间那小童跳了起来,说道:“叔叔,你们要搜我大师父的身子,那不是不行,可只怕得罪了神仙,我大师父是算命的,可不是郎中。”
那带头执事说道:“那也不行,搜身是必须的。”
小童笑道:“你们几个都带着大刀,还怕什么啊?我大师父再厉害,那也打不过你们啊!是不是?”
带头执事说道:“你这小鬼儿,倒会说话,这乃是规矩,不得不从,你闪开了吧!”
就这么一缓神的工夫,忽然一个嬷嬷打扮的人从身后走来,端了一盆水,索凌大喜过望,急忙说道:“若要搜身,先敬真神。或是找一位手上有十八道皱褶的人来搜身,你们可不成,你们有规矩,老夫我自然也有规矩。”
那带头执事问道:“什么乱七八糟,十八道皱褶……”
索凌情急之下,信口胡诌,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说道:“这个不难,啊哟!这位婆婆,我瞧瞧你手……”却偷偷替她把脉,说道:“……婆婆,你手上倒有十八道皱褶,你来搜身吧!”
那嬷嬷楞了一下,说道:“我不会,你让他们吧!“说完就要走,索凌口中乱七八糟,也不管用,那执事伸出一双黑糁糁的大手就要凑上前来,索凌急忙握住他手,说道:“你好!你好!”又替他把了脉。
索凌心中飞快闪过一些念头,忽然说道:“这位大哥,你风府穴、大包穴、尺泽穴三处,是不是常常隐隐作痛?”
那带头执事一愣,惊讶道:“是!是!你怎的知道?”
索凌“哈哈”一笑,说道:“这可不是明知故问吗?你练武不得其法,又有些急功近利,焦躁不堪,因此这些病症就出来了,还好病情不深,想要医治,只在须臾之间,便可安好。老夫我……可否试上一试?”
索凌既然这么说,一把脉便知他人病症,岂有不令人信服之理?那带头执事脑袋如同小鸡吃米一般啄着,口中叫道:“神医!神医!我这段时间练功确实有些急躁……你给我看看,怎么吃药便好?”
索凌笑道:“不必吃药,我扎上几针,待到出来之时,再来医治,那就全然好了,只是一月之内,不可练武,你可记得吗?”
那人再无半分犹豫,点头道:“好!好!好!神医!当真该要如此!”
索凌拿出随身携带针灸,替那执事扎针,不疼不痒的,找一处地方让他坐着安歇,索凌不等他说话,将长幡放在地上,狠命的摔打几下自己的袖衣,那是证明自己并未携带武器了,那执事也不好再张口去说,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那人带两人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