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索凌听到米大为说话,当真是心肠千回百转,只觉得不可思议,可是米大为终究是慢慢的说出口了那段往事:
原来米大为当时尚自年轻,喜爱武功,也算在江湖之中颇有一点名气,独来独往,自怡自乐,生活倒也平静安详。可有一日他在小溪旁,却见到一个年轻妇人在洗衣服,那妇人气质不凡,又长得漂亮,米大为倒是有些心动。
这一见之后,回到家中,竟然就再也安心不下,心中不知为何,总是想念着那妇人,这妇人就是索凌的母亲冯有凤,此后数日,米大为就每日就在小溪流旁等待,一连多日,也不见妇人再次过来。
米大为心中惆怅,一直打听那妇人的消息,这日又在小溪流旁默默相思,过了不多时,忽然见到一人凌波微步,蜿蜒而来,米大为心中一喜,来人正是冯有凤。
米大为害羞不敢上前,只在一旁默默看着她,又怕她认出来,便找来一根鱼杆,在一旁不远处钓鱼。
米大为可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直到午时冯有凤洗完衣服,整理衣衫,正待回家,见到他之后,咧嘴笑了起来,说道:“喂,你钓鱼也不放鱼饵吗?”
米大为这才想到自己只带了一根鱼杆过来,讪讪说道:“这叫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说完笑眯眯地在那儿看着她,冯有凤见他言语轻浮,顿觉不喜,就离去了。
隔了几日又来洗衣服,竟然又见到了米大为,邻里乡亲都在一起,见他痴迷的看着自己,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不尴不尬,只有又在那里洗衣服,只是背对着他,不让他看到自己。
可这一日不知从哪儿来了十几个江洋大盗,被官府一路追到此地,见到有人在小溪流旁,恶性不改,二话不说,从马上下来,劫了几人,问道:“若有官兵前来,哪一个不想让脑袋安安稳稳在脖子上挂着的,那就尽管报官!”说着杀了两个妇人。众人一看之下,都是吓得说不出话来,米大为也不在意,见冯有凤没有危险,也就不理。
那几个江洋大盗寻思了一会儿,将十几匹马给那些妇人坐上,说道:“你们换上我们的衣服,骑着马一路向西跑,哪一个敢下马的,小心我们追赶上去,将你们的脑袋都割了下来!”
一切收拾妥当,却见旁边有个傻子模样的人在钓鱼,脸色仍然带着笑容,似乎一点也不害怕,一人喝道:“兀那汉子!过来骑马!”
说话功夫,大盗们将冯有凤也往马上赶去,冯有凤害怕道:“我……我不会……骑马。”
一个大盗说道:“哈哈,没什么会不会的,腿叉的开一些,也就会了,哈哈,哈哈。”说话粗鄙不堪。
米大为一听到这话,似乎才从梦中醒悟过来,见地上躺着两个死人,顿时发怒冲上去,噼里啪啦的就打了起来。可那些汉子也是有些手段的人,十几人个将他给制服住,正要杀他,米大为却忽然抬起头看着冯有凤,眼含笑意。
那些大盗有些疑惑,见他模样,一人问道:“这人是个傻子,咱们别和他一般见识了。”将冯有凤推上马背,却将米大为用一根绳子绑在后面,一个汉子拿了一柄剑,一剑刺在马屁股上,那马儿吃痛,顿时狂奔了起来。
冯有凤不会勒马,奔出了几里地,冯有凤心中惊慌,将头上簪子拔了下来,慢慢在绳子上割咀,那绳子终于断掉了,冯有凤也摔了下来。
两人都是受伤不轻,冯有凤从地上起来,见米大为浑身上下都是血迹,模糊不清,人也早已昏迷不醒了,急忙去掐他人中,过不多时,米大为终于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就问道:“坏人们追上来了吗?你快跑!”
冯有凤摇摇头,米大为仍然是害怕那些江洋大盗追过来,见一旁有一处地方隐蔽,是一个小小的土洞,让她将自己搬了过去。
冯有凤见他上下都是伤口,不知道该怎么办,米大为说,洞口外有草,你拿过来嚼碎了。
两人就在这里疗伤,一直到天黑透,米大为又是昏迷,又是醒来,反反复复,冯有凤确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米大为见她很慌张,自己却高兴的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冯有凤如实说了,米大为很是高兴,说道:“好,我知道了,我念着你的情,你走吧!不要再管我了。”
可是冯有凤也是一个热心肠之人,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百姓,可也不愿就此便走,便在一旁照顾他,米大为说的分明:“我自己没有家,四处漂泊,和你可不大一样,你快些走吧!我记着你,记一辈子。”
冯有凤觉得他人好,他越是这么说,自己就越不愿意走。
米大为说道:“不行,我痛的厉害,我要自己起来看一看。”
冯有凤说道:“你别看,我帮你看,你别起身,若不是我,你也受不了这么大的伤。”
米大为又是气恼,又是无奈,说道:“你快走,我痛的厉害。”
冯有凤问道:“你是膝盖痛的厉害吗?那就更不能起来了,你躺着,我给你找郎中去。村里的马郎中看这等跌打创伤,最是有效。”
米大为一连哀求几次,冯有凤总是不愿意走,米大为终于说出实情:“我……我这个地方,女人是看不得的,烦劳你出去一下,我自己查验伤口。”
冯有凤问道:“为什么就看不得?”刚问出口此话,顿时就反应过来了,红着脸出了洞口。
一出洞口,就觉得自己的脸上身上都是发烫,心想自己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来?那可不是太傻了吗?让人知道后,那可就笑话大了。好一会儿才又问道:“你好了吗?”却听不到里面回答,一连问了几次,仍然是没人应声。自己进去也不是,不进去也不是。又过了好大会儿,想着救人要紧,这等事情就先不要管了,硬着头皮进去了。
原来米大为又是昏迷了过去,口中一直嘟囔着口渴,自己又急忙出去给他找水喝。自己又急又怕,米大为问道:“你身上有刀子吗?给我用一下。”
冯有凤说道:“我一个女子,身上怎么会带刀子?”
米大为问道:“那你方才是用什么割断绳子的?”
冯有凤说道:“我是用我头上的簪子。”
米大为才说道:“当真多亏了你的簪子,不然我这条小命早已见了阎王爷了,我日后再送一根新的簪子给你。真的,我刚才就梦到了自己进了地狱,我在阎王那里下跪着说道:阎王大人,求你老人家绕过我吧!我就是在那儿钓鱼,稀里糊涂的就被人绑在马后面给拖死了。阎王肯定会问我:骑马的是谁啊?待我却审查核实一番!必定不会轻饶骑马之人!我一听不大对劲儿,急忙改口说道:不是!不是!我记错了,是我自己掉到水里淹死的……”
冯有凤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在这里说笑。”心中却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将簪子递了过去。
米大为用簪子在自己大腿根旁划拉了起来,却是有心无力,冯有凤说道:“你做什么?”米大为说道:“我腿上的肉破了,裤子上的衣服也进到了肉里,里面还有些细碎的石子土块,我得剜了出来,可是使不上力气。”
冯有凤于心不忍,虽然知道在男子大腿之旁就是轻浮之物,可自己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就这么受伤感染死去,终于鼓起勇气,将簪子夺了过来,说道:“我来替你。”
冯有凤就借着一点微弱的光亮替他割破了肉皮,细心的将脏东西都一点一点取出来,也累的满头大汗了。
两人相互感激体谅,此事过后,虽然两人都不对外人提起,可各自心里,却都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妙滋味。冯有凤明知自己已经嫁人,这样做若说是迫于无奈,那今后也不可再想,可是自己想到米大为的那副表情,对自己的爱护,那是她这平平淡淡的半辈子之中从来都没有经历过的事情。
后来米大为的病情慢慢好了,身上的伤口也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两人不意又见了面,一来二去,不知怎么的,就已经有了深厚感情,虽说有些不伦不类,两人做下了那等鱼水之欢之事,可仍然也算是真心实意了。
冯有凤就这样瞒着自己的夫君,可是外出和米大为私会的时候多了,终于被发现了有些不对。这件事情可算做是大事一桩,若要报官,莫说要处死,就是在死之前,也要将这等不要脸的女子捉到大街之上,浑身上下扒个精光,游街之后,便要惨死。
可冯有凤的夫君十分疼爱她,知道此事知道,虽然心灰意冷,可不知怎的,到最后也就不再追究此事了,两人相约,只要冯有凤今后和此人断绝关系,那么今后二人就好好的过日子,冯有凤也知道自己不对,也就承诺了此事
米大为知道不论怎么说,自己也算是爱错了人,他不愿意做西门庆,冯有凤也不是潘金莲,米大为知道她的男人是一个绝佳的好男人,也就不再纠葛于她了。
米大为为情所困,每日喝酒解愁,相思不断,这日去了朋友家中喝酒,这朋友也是略有耳闻他的事情,米大为说道:“听说过之后,才说道:“你我都是百姓人家,你虽然习武,可是无门无派,想要好女子,那天下之间,就多的是。我等男儿之身,何不共创伟业?我现在有一个门路可走,一来可以使有飞黄腾达之乐,二来可以使你忘记此等不悦之事,可谓一举两得,只是不知你要不要干?”
米大为听到房间之中有孩童哭泣之声,问道:“是你家的孩子吗?”
朋友说道:“是,我现在正在后悔,生下了孩子,今后的事情可就多了去了,今后若是想在世间闯荡一番,可就难的多了,处处都多一个牵绊。”
米大为说道:“这可不对,有什么事情,会比自己的孩子更重要的?”
这孩子便是柳长青了,米大为口中的朋友,便是柳长青的父亲柳远华。当时柳远华便说道:“在下不才,曾跟我师父学艺……”
米大为说道:“你也练习了武功了?怎么我丝毫不知道?”
柳远华笑着说道:“我可不是学武,我是跟着我师父学医,我师父医术高明,我有一个师兄,姓丁,也算在一方颇有些名声,可是我学了多年,我师父竟然说我心术不正,说什么自来医术毒术不分家,我却只顾着练毒,对学医之事,知道的不多,我一气之下,就不再学了,就回来娶妻生子了。哼,我爱好什么,还需要别人指指点点吗?说实话,我自己可不想当什么给人看病的郎中。说来也巧,我在师父的《死人经》中曾看到过有一物,名叫‘九天黑莲’,若是给人服下之后,万毒不侵、百病不生,当真是机缘巧合,我在塞北极寒之地,竟然见到一棵,已经给我这孩儿服下,今后只要他长大成人,也会快乐许多……”
米大为说道:“你是什么意思?你自己有什么大事?”
柳远华说道:“我这个大事,那可也算的不得了了,前段世间我上山采药,见到一个人肚子疼痛难忍,当时配了一副方子给他,那人大喜过望,说我是一个神医,还说他家主公身边正好缺一个这样的人,要我一同前去,若是主公满意,今后我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前几日过去之后,你猜猜这‘主公’是谁?”
米大为惊愕道:“是谁?”
柳远华一脸兴奋之色,说道:“此人就是当今京城梁王爷!兄弟,我可谓是造福不浅,竟然认识了这等官位之人,兄弟你何不就地启程?你有几分武功,过去之后,王爷必当重用你我!咱们兄弟二人携手并进,创下功勋伟业,那岂不是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