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响顶着感冒的压力,把这些天因为没在公司积压的事务处理完,原本是准备直接回家的,到了半路上就接到了fly爸爸的电话,fly爸爸在电话里问郁响有没有和fly联系,郁响这才知道fly一天没去学校了,而且他还把自己家里人的电话甚至成了黑名单,中断了联系。
郁响把曾经fly经常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毫无踪影。后来他才想起来,听山风说fly和初念走的比较近,这才想到打电话给言商,没想到初念还挺可靠,半个小时之后,他的手机上就接到一个陌生的来电显示:
“郁前辈,我是初念,我和fly联系上了。”
他开着车和他们在半路上汇合,不等车停稳,初念就从言商的车上下来,打开他的车门坐进去,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
“他说他在sasa以前经常去的地方,你知道的。”
初念并不知道sasa和整个俱乐部里的关系是怎样的,但初念这么说的时候,他能感觉到郁响有些明显的一愣,然后才启动车子和她说:
“挺远的,你要不要和家里说一声,来回要一个多小时。”
初念点了点头,发了信息给言商,让言商和母亲说她去上会,要晚一些回去。
那之后,两个人之间并没有过多的交流,显然郁响是担心fly的,前往出城的高速路上,一直都走快车道,这条道是通往郊外的,也不知道fly大晚上的为什么要跑来这里,后来在车上,郁响问她:
“fly还和你说了什么吗?”
初念摇了摇头:“他的情绪很糟糕,可能有什么地方没想开,但他没和我多说。”
这之后郁响就一直在沉默,大概是在考虑见到了fly要怎么开导他,初念害怕和fly的联系就此中断,每隔几分钟就发一条微信过去,都是鼓励和安慰的话,她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目前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汽车行驶到半路的时候,前挡风玻璃上飞下来一些雨丝,后来直接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刚到目的地,毛毛细雨就变得有些大了。
郁响带她来的地方,是一望无垠的荒草丛,因为缺少管理,疯长的草堆几乎要漫到初念的小腿弯,郁响车里只有一把伞,两人便撑着伞,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功能,在夜幕下寻找fly的身影,走了一会儿,初念就看到草地上边有个身影,她从草堆里走过去,喊了一声:
“fly?”
初念看fly动了一下,并未有什么反应,她这才看到,fly坐在荒草地里,没有撑伞,脚边是被摔坏的七零八落的鼠标和键盘。
初念着急的蹲下身去,问他:
“fly,怎么把键盘和鼠标都砸了,以后比赛用什么?”
听到初念这样问,fly终于把埋在腿弯处的脑袋抬起来,用发红的眼睛看着她:“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怎么了?”初念的直觉告诉她,这肯定和昨天的比赛有关,于是便问:“是不是赛场上表现不好,你责怪自己?”
一直没有说话的郁响其实很了解fly,听到初念这样说,他把唯一的一把伞举到初念和fly身边,沉着脸问fly:
“你和你爸爸又吵架了?”
fly并未说话,算是默认了,这并不是第一次fly和父亲吵架。
郁响还记得,fly和父亲第一次吵架的时候,他也在现场,是他征得fly爸爸的同意,把fly带来俱乐部的,他和fly的父亲说:
“他能有自己的目标和追求,并不是什么坏事,他答应你把学习往前提,那么也请您答应他,给他选择自己路的权利。”
到了俱乐部之后,fly说道做到,那之后并没有在沉迷游戏,把重心放到了学习上,尽管那之后父子两也发生过争执,却没有哪一次像今天一样,会那么严重。
早先fly爸爸打电话给他的时候,郁响就从fly爸爸的声音里听了出来,也许是fly爸爸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现在看到fly不说话,他已经猜到了几分,他把目光落到fly脚边的鼠标和键盘上,他曾经最宝贝的东西,现在被摔的七零八落,惨不忍睹,可想,他是收了多大的委屈,才想要把自己的宝贝砸了,他把目光重新落到看fly身上,看他不说话,便说:
“如果你真的想好了要放弃,这对于你来说应该算是解脱,刚刚好。”
fly没想到郁响这一次会和他说这样的话,毕竟以往他都是让他坚持下去的,他从草地上站起来,微红着眼眶,看着郁响:
“你也觉得我应该放弃吗?”他想起昨晚和父亲的争吵,有些嘲讽的笑道:“我的家庭环境,真的好讽刺。”
他一直都不满意自己父亲的所作所为,提起昨晚的那些争吵,这个大男孩,第一次哭的委屈又无奈:
“我知道昨天的表现不好,回去之后就被他嘲讽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理解我,嘲讽我喜欢的,我想要追求的东西。”
fly越说越愤怒,又狠狠的踩着脚下的键盘和鼠标:“我受够了他的那些旧思想,也受够了整个家庭里反对我的追求和梦想,我一个人,一直一个人……”fly停顿了,这一次,他哭的更大声了:
“我一直一个人在我想要走的路上坚持着,可是我身边所有的人都觉得我不务正业!”
“老家伙昨晚嘲讽我,打出这样烂的成绩,还有什么资格继续打下去,为什么要去妄想那样不切实际的冠军梦。”
郁响紧皱着眉,声音严厉,打断fly的抱怨:“老家伙不是你应该叫的!”
“我为什么不能叫!我真的好讨厌他,我和他永远无法沟通。”
愤怒又委屈的fly把火气全部撒到地上已经零碎的键盘和鼠标上,这个年纪该有的叛逆和年轻气盛,在fly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他愤怒的在雨里呐喊:
“我好希望他死了,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郁响刚刚抬起手,旁边一直在旁观这场争吵的初念,就抬手揪住fly的领子,吼他:“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初念被刚刚fly说的那句话震惊到了,语气也有些气愤:“他是你爸爸,哪怕不理解你,也是你的长辈,是养育你的父亲。”
fly看到初念眼里的气愤,心里却更加的委屈了,抬手捂住脸,眼泪一把一把的往下掉:“他的存在就是为了打击我,质疑我,嘲讽我,别家的父母都在鼓励自己孩子的时候,他只知道打击我,我要他做什么!”
fly哭的嗓子都哑了:“他从不鼓励我,不支持我,他觉得我走这条路在浪费时间,是白日梦,他要是漠不关心我都认了,可是天底下没有那个父亲是像他这样的。”
fly的固执,像是从心里长出了一支带刺的花,这朵花儿美艳欲滴,却带着锥心的刺,蚀骨的毒,戳的他心里遍体鳞伤,他一边要承受者家人的不理解,一边要一个人披荆斩棘,顶着压力,在这条没有家人支持的道路上走下去。
这些沉重的枷锁,压的他喘不过气,他其实从未想要真正的放弃,他只是讨厌自己,为什么当这些嘲讽和压力像是海水一样袭来的时候,他还是会在乎,还是会难过,他坚持不下来,他已经精疲力尽了,他紧紧握着拳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坚持不下,我坚持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我至今没有见到。”
初念看着在伞面下那个固执的身影,大概是被这样的fly感染了,她的眼眶有些红了:
“fly,我真的很佩服你,这样的年纪,有自己的追求和梦想,对自己的人生有完整的规划,我虽然不懂电竞,但是当我看到你们在赛场上挥洒着汗水,最后终于取得胜利的你们时,我的心是感动的。
没有什么比梦想绽放的光芒更耀眼,你知道吗,fly,我爸爸曾经对我说过……”初念提到这个词,哽咽了很久:
“努力去完成你的梦想,是对那些嘲讽你的人,最大的回击。”
梦想最开始的地方,一定都是孤独寂寞的,如果你坚持下去了,一定会有明亮的太阳,所以,坚持走下去,fly。
终有一天你会站在最亮眼的那个位置,狠狠的,给曾经那些嘲讽你的人,一个响亮又巨大的巴掌。
原本想要先教训fly不尊重长辈的郁响,一时之间竟然插不上话,只能撑着伞,看着固执的初念红着眼眶说一些把自己说感动了的话,fly,他原本以为,这个姑娘除了速录,也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直到那天在赛场上看到她对赢了的ing战队哭泣的模样,那是因为受到了某种共鸣而哭泣。
那就像是,你总是一个人在黑暗的道路上行走,终于有一天,有人把茫然的你拉住了,给你加油的勇气,和鼓励的言语,原本已经心如死灰的你,又重新燃起了斗志。
她适合鼓励fly这样的男孩子。
是个很好的姑娘。
看到初念也有些哽咽,郁响把目光落回fly身上,冷静的告诉他:
“fly,这些代沟也许要很长的时间才能磨合,也许会存在一辈子,你要习惯,并不仅仅只是你,sun的爸爸也是很反对他打电竞的,但我知道sun能忍。”
初念听到郁响说了话,抬起头去,才看到雨水早就打湿了他的大半个背脊,他的眼眸借着远处马路边的橙色路灯,有点亮幽幽的,尽管脸上他的神色,还是一如初见时那样,有些冷漠冰霜,可是此时此刻,他从她的眼里看到了温暖的模样,就是这样的一双眼睛,像是荒草丛里唯一的星火,把fly的人生慢慢的照亮了:
“如果梦想这条路那么好走,放弃这个词就不该存在,你选择在一条不会后悔的道路上行走,还是至此终结,你要想好,fly,人生很短,你要学着长大,学着去承担一些,你不想承担的东西。”
fly几乎是在郁响刚刚问完这个问题的时候,用力的摇了摇头,怎么可能至此终结,就此放弃,要是放弃了,为何要那么在乎家里人的目光,正因为固执的不可能放弃,才会因为承受不住这些,躲在这里嚎啕大哭。不被家人理解的委屈和不想轻易放弃的不甘心,这样的矛盾,在他的心里纠缠着,小小年纪的fly怎么能做出选择呢?
fly站在荒草丛里嚎啕大哭,在这个安静僻壤的地方,把心里所有的委屈,所有的难过全部宣泄而出。
他其实知道的,他只是想要在难过的时候得到信任之人的鼓舞,他不可能放弃。
——
后来,fly把砸坏了的鼠标和键盘重新拾起来,放进自己的背包里,他想,如果以后再有类似的情况,就看看这些被他砸坏的心爱之物,想想初念和郁响说的话。
fly同意回去之后,郁响马上就给他的父亲打了电话,fly爸爸大概是有些醒悟的,说是亲自开车过来接,这里离fly家很远,两个人商量了,把集合的地点定在折中的ing俱乐部。
车子开到半路,郁响就发现汽车快没油了,这条道他经常走,知道附近没有加油站,于是准备先到俱乐部再说。
要入秋了,天气总是有些阴晴不定的,回去的时候,雨势越来越大,到最后直接变成漂泊大雨,车子行驶的慢了一些,抵达俱乐部门口时fly爸爸撑着伞,早已等候多时。
郁响原本准备和fly的父亲沟通沟通,可是看他着急的打开车门来接fly,大概fly爸爸心里应该是有了改变的,毕竟如果不关心自己的儿子,为何又要去了解他昨天的那场比赛?
直到载着fly的车走远了,初念才把一直挂在心上的问题提出来:
“前辈,雨太大了,你衣服又都湿了,先回俱乐部避一避吧。”
郁响看了看仪表盘上的油量表,又看了看手腕上的时间,这点油到他家都不够,更何况还是住的很远的初念,听到初念这么提议的时候,他想了想,把火熄了:
俱乐部很安静,平日里大家都在的时候倒还觉得有些拥挤,这下谁都没在,只剩下两个人,初念莫名的觉得有些拘谨,她开了灯之后就连忙催促郁响:
“前辈你都湿透了,赶紧去洗个澡,中午我和言商在这里吃的饭,还剩一些菜,我拿去加热。”
初念思路清晰,在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把一切都规划好,小阁楼上应该有放郁响的衣服,倒也不担心他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小厨房里一应俱全,饭菜都还有,两个人是完全够的。
郁响进了浴室之后,初念的电话就响了,是言商打电话过来询问的,初念大概把情况说了一下,把中午两姐弟没吃完的菜全部弄出来加热,她看菜太少,又从网络上下了蒸鸡蛋的教程,准备加个菜。
郁响洗的很快,出来的时候,初念的蒸鸡蛋羹也快熟了,她只是无意的看了一眼,差点没拿稳锅盖,有点害羞的把目光落到蒸锅上,红着耳朵说:
“前辈你速度挺快的。”
大概是注意到初念的不好意思了,郁响把身上穿的衣服又紧了紧,应了一声,然后走到餐厅去看餐桌上放的菜,言商和初念的厨艺估计都是半斤八两,也只有自己做的菜,他们自己才能吃下去。
初念趁此机会又转过身去偷偷看了一眼郁响,她以为自己在做梦,掐了掐自己的手指:
天了噜,妖兽啊,你看过穿着浴袍就出来晃荡的郁前辈吗?
初念见过,并且那人现在就在离她身后不远的地方,她现在多后悔当初没好好的学学下厨,毕竟这可是他和郁响第一次单独吃饭,共处一室,不做什么烛光晚餐和法国料理,简直就是浪费这个天赐的好机会。
可惜初念只会做蒸鸡蛋……
而且这个蒸鸡蛋还弄的不成功,十多分钟以后,说好像布丁一样q弹的蒸鸡蛋,到了初念手里就成了一滩鸡蛋水,恶心的初念都咽不下去,更何况厨艺一直不错的郁响。
一向对初念和言商的厨艺本就不怎么感兴趣的郁响,看初念把蒸鸡蛋弄砸了,也就顺水推舟的问她:
“一起吃面吗?”
面……面……前辈你对面是爱的多深沉?
初念点了点头,默默的退到后面看他烧水煮面的样子,他真的很随意,虽然穿着的浴袍被他裹的很掩饰,但这样一个小细节,却让初念的脑袋瓜里蹦出了一大堆关于禁欲系美男子的各种描述。
她站在厨房门口犯花痴,这种像是小夫妻在家里享受晚餐的感觉,脑补的初念全身都热血沸腾,正想的入神,初念就听到在煮面的郁响开了口:
“一会儿给你弟弟打个电话,让她来接你,我车没油了,过不去。”
初念头上泼了一盆凉水,瞬间把心都给弄凉了,这就,下逐客令了?
说好的各种扑到和被扑到呢?真的只能幻想在她的脑海里。
初念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那前辈你呢?”
“我住这里就好。”
“哦。”初念心有不甘,但也不得不从,拿了手机,准备出去外面给言商打电话。
初念躲到浴室里,在给言商打电话之前,先给李喜河打了电话,准备炫耀一下,初念一边抓着墙上的瓷砖,一边激动的满脸通红,电话一接通,初念就不可耐的问李喜河:
“阿喜,你猜我现在在哪里?”
“男神家?”
“虽然不是男神家,但是我现在和男神独处一室。”初念说着说着,脸更红了,用手捂住电话,小声的说:“而且他现在穿着浴衣,在厨房给我煮面,太幸福了。”
“我去。”李喜河没想到郁响是这样的男人,连忙从自家沙发上坐起来:“你们发生了什么,都,都发展到了这份上,见到男神□□上半身了?腹肌有几块?性感吗?”
初念抬手摸着浴室瓷砖上的纹路,抬手捂住脸:“虽然没看到你说的这些,但是我觉得,他在我面前已经没有一开始那种不想搭理了,毕竟都穿浴衣了。”
初念一想到这里,脸就飞快的红了起来:
“怎么办,我感觉……”
“你按耐不住,想要扑到你男神,顺理成章,嘿嘿嘿……”
初念红着脸打断李喜河:“瞎说瞎说,我是那样的人吗,我觉得郁响不像地球人,昨天我还看到他留着胡茬的样子了,你不知道啊,小胡茬也性感的不要不要的哇。”
女人讨论男人,和男人讨论女人是一样的道理,初念在电话里和李喜河讲了十多分钟,这才恋恋不舍的挂断电话,顺便很不情愿的给弟弟言商打了电话,让他路上开车开慢点,毕竟和男神共处的时间,能拖一秒是一秒。
到了公共区域,初念听到休息区电风扇的嗡嗡声,疑惑的走到休息区里,才看到原来是郁响拿了几个凳子和棍子支起来,把自己的衣服挂在上面,其中还有他昨天换下来的那一套,大功率的电风扇在努力工作,使劲的吹,立志要把衣服吹干的模样。
她仿佛看到电风扇对她嘲讽的摇了摇头“小姑娘你想的美,男神只是没有换的衣服了。”
初念一瞬间心如死灰,心情从天堂跌倒了地狱。
原来是没有换的衣服了,不得已才拿浴衣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
根本就没有什么美男的诱惑,男神的扑到,和两个人之间关系的更进一步!(╯‵□′)╯︵┻━┻
初念怀着一颗失落的心返回去的时候,郁响已经把面弄好,端了一碗到她面前,问她:
“sun什么时候过来?”
“现在出发的话,差不多半个小时。”初念把手机放好,把注意力放到郁响煮的面条上,他倒也没有浪费,把中午吃剩的菜弄了一些进去,煎了鸡蛋,可能还放了些其它的料,面条看起来色香味俱全,香喷喷的。
初念有些饿了,这下闻到这股味道,把心里的失落抛到一边,先喝了一口汤:
“前辈你家是开面店的吗?”初念第一次吃到这样好吃的面条,忍不住开口赞扬了一番“好香。”
“兴趣所致。”郁响想了想,又说:“要能开面店,好像也挺好的。”
“肯定能开面店啊,毕竟那么好吃。”
郁响嗯了一声,拿了纸巾遮了一下,咳嗽几声,初念马上就上心了:“感冒严重了。”
“没事,吃了药睡一觉就好,身体没那么差。”
郁响好像是很怕麻烦他一样的,不管是在队友面前还是在她面前,都喜欢把关于自己的这些问题带过。
“初念。”
听到郁响叫自己的名字,初念马上集中了精神:“怎么?”
“谢谢你和fly说的那些话。”郁响想到初念在雨里红着眼睛和fly说的那些话,她一定是深有感触,才能即说服了自己,又说服了fly。
“我觉得有梦想的孩子挺可爱的,无论是怎样的追求和梦想,都值得鼓励和尊重。”初念想起以前言商的事情,笑着说道:“这个年龄会叛逆,其实很正常,因为言商也因为这些事情,和家里吵过架。”
男孩子反驳大人的方式和女孩子会有些不一样,更何况还是青春期的孩子。
两个人边吃边聊,但大多数都是她在说,他认真的听着。
“对了。”初念吃完面,看郁响也吃的差不多了,干脆放下筷子,有些忐忑的看着郁响,那个一直在她心里徘徊的问题,他想要问一问郁响,可是又不知道自己这样莽撞的问,到底合不合适。
“嗯?”
初念看郁响抬起头来看着自己,她的目光一和他对视在一起,难免有些紧张,她把手放在桌子底下搓了搓,说道:
“郁前辈,我来这里挺久了,一直没有见到sasa,挺好奇这位大神的。”尽管她是在脑子里思考了很久才决定把这个问题告诉郁响的,可是当他看到郁响也沉默了的时候,心里也没来由的紧张了。
原本因为头痛在捏太阳穴的郁响,愣了一会儿,抬起头看着初念。
sasa像是一个禁忌,她明知故犯,让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自知自己现在的处境并不合适问这样的问题,初念假装没察觉到,又补充:“言商说她很忙,没办法来参加这次的季度赛,好遗憾啊。”
郁响只是嗯了一声,显然并不想和她说这些事情,初念想,也许并不是不想开口,而是关于sasa的一切,他也许认为她始终只是个暂时停留在俱乐部的局外人。
好在这时候,俱乐部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言商打开门,顺手把雨伞竖到门边上,和郁响打了招呼之后,问初念:“要走了吗?”
感谢弟弟言商的突然出现,原本横隔在两个人之间尴尬的氛围马上就被打散,初念站起来,拿上自己的包:
“郁前辈,那我和言商先回去了,你晚上住在这里小心些。”
郁响站了起来,作势要送她出去,初念见他又咳嗽了几声,拉上言商几步就走到了门外:“谢谢前辈煮的面。”
初念穿上言商带来的大衣才上了车,见到他回去了,言商启动车子,他看初念脸上的神色不太对,便开了个小玩笑:
“呵,你吃面的时候,没有因为他穿着浴衣的样子,把面条塞到鼻子里吧?”
哪有女生不喜欢美男子的,初念的性子就是那种典型的,在喜欢的人面前不会掩饰的类型,听到言商这样开玩笑,初念狡辩着,脸却有些微红:
“穿浴衣的样子,也就是这样,也没什么好看的。”
言商看初念口是心非的狡辩,笑了笑,打了转向灯,车子行驶进雨幕里,溅起一些水花扑在前挡风玻璃上,初念看雨势越下越大,想起郁响刚刚送她的时候还在咳嗽,心里又隐隐的担心了起来,问言商:
“平常郁响就一个人在家的么?”
言商也不是很了解郁响的家庭,只说:“他应该是独居的,父母在国外。”
“那家庭应该很好吧?”
言商看初念开始挖户口,用猜测的语气说道:“应该是书香世家,电竞打了那么多年,也不见他把学习弄垮,速录公司也是他在背后当幕后老板。”
初念哦了一声,突然把重点落到言商说的那句话上:“公司是郁响自己的?!’
言商这才惊觉自己说了漏嘴,不过这事也没打算瞒着初念,只是害怕她会受到挫折,毕竟她的终极目标是进郁响所在的速录公司,他只好点了点头,果然初念沮丧的叹了口气:
“那我想要找个合适的理由和他在一个地方工作,我还得经过他的面试啊?”
初念一想到在速录方面一向比较严厉的郁响,又想起李喜河说的,他们公司连速度最慢的速录师,今年也已经准备好了考高级速录师资格证,她就有种未来很艰难的感觉,言商看了一眼初念:
“你要想放弃,现在还来及的。”
初念哪里会听言商的劝告,马上挺直了背脊:“什么啊,我才不是会轻易放弃的那种人,我都还没告白呢。”
言商早已知道初念会那么说,看她挺直了背脊,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就觉得她其实还是挺可爱的,不过这话题过了很久之后,初念就一直没有说话了,她把目光落到窗外漂泊的大雨上,心事重重。
也不知道郁响一个人在哪里行不行?
她脑海里又想起临走时郁响咳嗽的模样,想起他因为太累,捏着眉心的样子,此时,耳边一声惊雷,初念猛地回过神来,把手放在言商的方向盘上,忧心忡忡的说:
“言商,我还是担心郁前辈。”
原本就有点感冒,再加上今晚又淋了雨,难保他一个人不会照顾好自己。
初念干脆坐直了身子,恳求言商:“要不,我回去看看?我总担心,他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
事实证明,初念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初念这一次返回去的时候,打定了不和言商回去的念头,从言商手里接过俱乐部的钥匙,就大着胆子的进去了。
俱乐部里挺安静的,灯光全部都关了,只有那台在工作的电风扇呼呼呼的工作着,发出嘈杂的声响,初念借着手机的手电筒光亮打量着郁响的小阁楼,里面是暗着的,没有开灯,平日里用来遮光的帘子也全部放了下来,初念小心翼翼的爬上去,把手电筒的光亮关了,借着手机屏幕打量了一眼,果然看到郁响昏昏沉沉的躺在沙发床上,身上盖着夏天的那种夏凉被,看起来很难受。
初念连忙脱了鞋子进去,先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披到薄被上,又小声的喊他:
“前辈,郁前辈?”
郁响吃了药,有些嗜睡,这会儿神经有些不清醒,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眼面前的那张脸:
“你还没走啊?”一开口,声音都是疲倦又沙哑的。
“我,东西忘记拿了,来拿一下……”初念胡乱编了个借口,索性郁响并未注意到她的不自然,只点了点头:
“路上小心。”感冒了还不忘叮嘱她路上小心,初念的心有些暖暖的,大着胆子,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你好像有点发烧,吃的是什么药,我看看。”
初念把目光落到他放在小茶几上的药,从药盒子里把药物说明抽了出来,郁响没听到声音,强撑着坐起来,看到她跪在地上,用手机的光亮看药物说明书,受感冒的影响,他看的有些模糊,只能看到她低着头,手机光亮的落到她的脸上,那样柔和的五官,看起来很舒服。
服用倒是没错,是退烧的药,可能因为淋了雨,药效有些慢了,不等郁响说什么,她已经站起来往楼下走:
“我去弄点水,前辈你躺下。”
郁响站不起来,只得撑着自己的右手勉强坐起来,他不想麻烦初念一个姑娘家,可是这丫头根本没有给他说不的权利,穿上鞋子就下了楼,郁响头疼的难受,等了一会儿不见初念上楼,就歪歪倒倒的躺倒在床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意识有些不清醒,出现了幻觉,房间里的的灯都是关着的,是不是初念根本就没来过?
初念端着盆子上楼之前,把手机上的手电筒功能打开了,她并没有开灯,这时候受收到阁楼上强光的照射,肯定会打扰到郁响的休息,进了阁楼之后,初念把手机侧放着,借着影射在墙上的光亮给他冷敷。
“郁前辈,我给你敷一下,这样好的要快一些。”
她在把毛巾放到她的额头上之前,还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了一下,大概是她的声音太小了,带着些目的不纯的虚心,郁响并未听到,只是在毛巾放上去的时候,郁响一直紧紧握着的手,放松了一些。
初念看他整个人都放松了,自己的心也像是落下了一块大石头,安心的去饮水机旁边接了杯热水,就靠在沙发床边上守着他。
郁响很不舒服,睡的也不踏实,稍微动一下毛巾就会掉下来,初念一直不敢松懈,换水,换毛巾,跑上跑下的,这样忙到凌晨三点钟,郁响的烧才退了一些下去,她把最后一盆水端到楼下倒掉的时候,在返回来,整个人都有些困了,干脆靠在坐在地毯上,准备就这么将就后半夜,可是她的大衣都披到郁响的被子上了,这样靠了一会儿,初念就感觉到了寒意,她默默的看了一眼沉睡的郁响,伸手进去他的被子感受了一下。
暖,太暖了,此时此刻郁响的被子就像是大暖炉一样的吸引她。
随便凑上去蹭一点温度会不会不太好?
还是在这里守着男神一夜,让自己冻死?
初念的选择困难症再一次发作,她借着手机的光亮,打量着沉睡中的郁响,默默的咽了口唾沫,不管是此时此刻温暖的被窝,还是现在躺在床上睡的沉静的男神,对于她来说都是一种诱惑。
最终初念被理智所打败,觉得自己不能做那种厚颜无耻的女人,准备默默的在沙发上守一夜。
她不敢开灯,一个人闲得无聊,就拿手放在光源处,像是小时候那样,用手指玩起了影子游戏,好排解自己想要睡觉的心理暗示。可惜这个方法并不怎么管用,十多分钟以后,她抬着快要合起来的眼睛,默默的往小沙发床上挪了一下。
就借用一点,借用一点郁响的大暖被,都穿着衣服的,早上早点起来,就不碍事了。
初念默默的爬上去,像只小猫一样的,一点一点的挪进去,一进去的瞬间,初念觉得自己快要冻僵的手指都缓过来了,她感叹了的吐了口气:太暖和了啊!
可是她刚刚闭上眼睛没有多久,大概是因为他这边太凉了,郁响往他那边靠了靠,整个人都往她那边蹭,她吓得刚想爬起来,一直在充当手电筒的手机也因为没电自动关机了。
一时间,房间里唯一的光源也断了。
初念全身僵直着,感官被无限的放大,她脑子里全是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万一一会儿郁响兽性大发了,她是从还是不从?万一郁响起来要她负责,她要不要去见见他的父母,然后提亲,名正言顺的把被自己玷污了清白的男神娶回家?
她脑子里都在想着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好借此来分散郁响就睡在她旁边的事实,可是不过一会,郁响就又往她那边靠了靠,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掉下去了,他的脸就贴着她的脸,那清浅的呼吸扫在脸上,不过一会儿,初念感觉自己的整张脸都红了起来,她抬手推了他的脸一下,他却更加贪心了,抬手扫开挡在自己脸上的东西,继续贴上她这个冰凉的‘墙体’。
这一次,更加的近了。
初念都不敢大声喘息了,在黑暗里,她听到自己的心脏,噗通噗通的,比曾经的任何一次还要清晰,像是在听心电图,一声一声的,清晰无比的涌进耳朵里。
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要扑到,还是要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