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艳动人的姑娘,鲜衣怒马的少年,湖边阳光细碎,满地白雪莹莹,应是画卷中才有的美景。
陈天远反手关上房门,向楚谨婳招呼了一声,准备出发前往内府。
却不想楚谨婳纹丝未动,就这么呆呆的望着他,眼睛眨也不眨。
“我身上有什么不对?”他立时有些愕然,继而上上下下将自己打量了一遍,连衣摆都不曾放过。
楚谨婳脸上一红,赶忙将目光移开,慌乱中勾起耳边垂下的一缕青丝:“你这人,也不知从哪找来那么多一模一样的白衣服。”
眼睛微眯,陈天远心中暗道大意,一时却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得讪笑一声,在前带路。
一个含羞,一个慌张,各怀心思的两人一前一后,向着远处走去。
陈天远,楚谨婳两人并没有像绝大多数荆家子弟那般,直驱前往演武场,而是先向着内府祖祠而去,同在那闭关的荆家老祖荆伯贤汇合。
自从陈天远回了荆家,在湖边小楼住下,荆老爷子就未曾回过文宗阁,始终闭关宗祠。
古朴的石雕门洞,矮矮的木楼,间或可见的青苔藤蔓,以及冬雪带来的缕缕阴寒之气,无不诉说此处的冷清。
陈天远不是第一次来到宗祠,但他始终觉得它与荆家的气质不符,丝毫不见大家气象。
“这栋小楼,是荆家祖上留下。”荆老爷子看出了他的疑惑,主动解释:“昔年流影老祖受封彻侯,府宅占地百亩,比今日荆家更甚。”
“其后百年,家道中落,外财散尽,只留下这栋小楼。”
“本来我在想,万一晚辈不争气,好歹还有这栋祖产留下,荆家也许还能像今日这般重复兴旺……不过茗儿你回来了,想必是用不着喽。”
年纪大了,荆老爷子一个人在回忆中沉浸了半晌,最后才想来身边还有两个晚辈。他看着英挺俊逸的陈天远,眼中尽是满意与欣慰。
家族盛衰,在于权利,在于财富,在于人丁兴旺,在于后继有人,可是再绵延不死的家族,千百年后终归只是一捧尘土。
陈天远微微一笑,不置一词,只是伸手将老人家扶住。
“你可知我为何将金身琉璃卷传给你?”荆老爷子没有立刻前往外府演武场,而是握着他的手,寻了处干净地方坐下,侧头发问。
陈天远想了想,心中有些了然,却故作不知:“可是希望我早日突破,辅佐大伯?”
老爷子笑着摇了摇头:“年纪不大,心眼不小……”
“雷音境寿不过三百,即便是流影老祖那般惊才绝艳,也终究有陨落的一天。”老爷子没有在意站在一旁的楚谨婳,拍着陈天远的手,声音有些怅然:“风源撑不起这个家,风儿,山儿也不行。”
陈天远眉头微皱,心中措辞想着如何拒绝。
老爷子应是看出了他的态度,却挥手拦住,依旧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知道你志在武道,这是好事……这世间终究是以武道为尊,再大的权利,再多的财富,若没有一个强者守护,终究只是镜花水月,一场空罢了。”
“所以无论是爵位,还是康家,都不能成为支撑荆家长存的理由……所以我执意将金身琉璃卷交于你,便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带领荆家继续走下去……”
荆伯贤不过百岁,按照矆睒境两百年的寿元来说,不过刚刚中年,即便是现在的荆家家主,荆风源也不一定比他活得更久,陈天远不知道他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但当他看到老爷子眼中一闪而过的迟暮后,似有所懂。
老爷子喘了口气,就像是这番话耗尽了他所有的体力。片刻过后,他见陈天远还是没有反应,笑了笑继续开口:“老头子没你们想象地那么厉害,所谓矆睒境,只是燃烧寿元强行突破出来的假象,这一点定勇知道,焰离也知道,不过骗骗那些有所心怀不轨的宵小之辈……不过茗儿你也不用着急,若你现在没想清楚,老头子还能撑些时日,一切等你突破雷音境再说……”
陈天远稍稍松了口气,虽说继承了荆茗的资质,又坐拥商城中无数资源,突破雷音境不过如喝水一般简单。但因为有创世主神的威胁存在,这一天会比想象中晚上很多。
只要荆伯贤没有强逼自己表态,他就没有义务为荆家如何,到时在危机时刻出手一次,还了金身琉璃卷的恩情就是。
其实陈天远心中非常清楚,自己一旦入主荆家,无论是修炼还是行事上都会多出许多便利。
就比如说功法,在回归荆家之前,陈天远空有商城这座宝山却不敢多加使用,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触摸到了尊者级的门户。
但现在不同,且不说文宗阁中数百年来积累下的,浩如烟海的秘法典籍,光光一册金身琉璃卷就让他受益匪浅。
再比如说行事,若能掌控荆家在朝堂,在江湖中的各种资源,混入云麓仙居的方法太多,在不同像现在这般偷偷摸摸,还要以仙庭高院作为跳板,还要想尽办法去伪装一个天衣无缝的虚假身份。
但同样的,陈天远心里也知道,自己一旦成为荆家之主,给荆家带来的绝不是长盛不衰。
且不说九天之上的创世主神,单单玉玑子一人就足以将整个荆家彻底从大荒中抹去。
若是一切都按照既定的轨迹发展,陈天远自问在未来突破雷音境时,有信心和这些强者枭雄周旋一番,但他却没有丝毫信心能在这些人手中保下荆家。
今日他答应了荆伯贤,享受掌控荆家的一众福利,最后却将荆家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陈天远自问还没有这么绝情。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天上的风雪越发地急促。
荆家宗祠还是那么不起眼,仿佛这个家族的兴衰与它丝毫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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