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磬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股子的场景,她站在人群的中央,拒不认错,四周是激愤的民众,那些民众们半多都是本地的人,大都是一些半大的汉子,他们愤怒的看着紫阳,一声声的声讨,似要将她撕成碎片一般,任何人都看得出来事情的严重性,唯有紫阳,还翘着个下巴,高昂着头,似站在她面前的是一群最卑贱的生物一般,坚决不肯认错。
沈磬一看到这个样子,顿时火冒三丈。
不知为何,他一直以来隐忍的怒气再也憋不住了。
一个阔步上前,大眼的瞪着紫阳,那眼中的怒气仿佛要化成火焰一般,把她身上烧出一个一个洞来。
紫阳这才动了动神色,却还是撇了撇嘴,似在说,你与别人勾/勾/缠/缠,我还没有与你算帐呢,说什么不考虑婚姻之事,战乱即将来临,以国事为重,其实是为了寻找自己合心意的。
紫阳与沈磬相处了这么久,她眼里的情绪沈磬如此看不出。
所以见她如此,更愤怒了。
那一团一团的怒火终于攒成了一簇,在他心底焚烧而起。
再也忍不住,一个巴掌挥去。
却停在了半空。
她是公主。
他不能动手打她。
可是。
她知不知道。
如今最要紧的是平民愤。
在这样的状态下,就算她是公主又如何。
前线的时候,在边关,他也曾遇到过同样的事情,那是一个副将,酒后犯了错,侵/犯了一位村民的妻子,结果,在他极力道歉的情况下,还是在深夜里被激愤的村民们给杀了,而如今,这样的事情又在重演,而且是发生了当朝公主身上,他真的——
难以言喻。
恨恨的看着紫阳。
怒其不争。
刚才赶来的时候,他已经听人说出了原委。
其实那个若兰他是没有半点意思的,只不过为了与当地的民众打成一片,不愿拒绝代表了大众的若兰送来的好意,这才让人几次接下了她的吃食,没有果断回绝。
没料到,这位小祖宗能把事情闹成这样。
而这个时候,许荣华已经跳入了河里捞出了已经昏死过去的若兰。
也不知道人是不是活着,只知,身体冰冷一片,呼吸已经没了。
许荣华俯下身去,一次又一次的照着现世溺水的方法进行施救,一边盼着沈磬能把紫阳这个骄纵的人给说动,给这里的民众们道个歉,暂时平息他们的愤怒。
若不然,此事一传开来,江南的赈灾之事必定受到影响。
到时候,影响的不止是紫阳的名誉,更重要的,被有心的人往复杂里想,更是会牵扯到安南王。
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高寒和高斩、高简这几位皇子离开了以后出事,岂不是有嘴说不清,尤其是这个若兰,她的父亲在本地还有一定的声望,而若兰本人,也是极受人欢迎的,听说当初,许德民本是要推举她上京参加太子选妃的,是她不愿,这才留了下来,一直留在了这江南水乡之地。
如今,事情闹成了这样。
许荣华头疼不已。
但也只是一会,便冷静了下来。
维今之计。
先道歉。
再想办法救回若兰。
而且。
紫阳一定要好好的保护起来。
说不准她就会被哪位激愤的民众夜里给暗害了。
更说不准。
若是有心人做文章。
尤其是右相和平西王那两伙人,巴不得江南赈灾之行发生点什么事儿,借机来搅局,那就更不妙了。
许荣华看着沈磬高举的手停在半空,迟迟没有打下去。
暗自一声叹息。
也明白沈磬就算再怎样,心里也还是有顾忌,不像她——
许荣华待按压出了若兰胸腔里的积水,接着又给她做了人工呼吸,听到了她终于回缓的喘/息声后,终于站起身,铁青着脸,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巴掌掴上了紫阳的脸。
紫阳没有想到,打她的人不是沈磬,而是许荣华。
没想到,许荣华真的敢打她。
在前世或是在今生,她都是一个没有挨过打的人。
前世的时候父亲疼她,一向只有她这个大小姐欺负别人,别人不敢欺负她,所以她养成了现在的这副性子,而如今,更是贵为公主,除了皇上和太后偶尔训斥,教训一番,也没有谁敢动她半个手指头。
所以许荣华一巴掌打下去以后,她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荣华姐姐,你打我。”
“来人,将紫阳公主带回行馆,好生看管,不许她再跑出来生事。”
沈磬一声令喝。
紫阳顿时挣扎。
“我不回,我不回行馆,凭什么让我回去,许荣华,你打我,枉我一直以来尊你为我的姐姐,你帮着一个外人欺负我,为了这个外乡女,你打我打得如此狠,许荣华,你好狠的心,难道我与你数月的相处竟抵不过一个外人吗。”
紫阳一口一个外乡女,一口一个外人,依然一副不肯认错的态度,顿时再次激起了民愤,本来她挨了一巴掌以后,那些愤意平息了一些,可是再此一言,更激烈了。
“什么公主,我看连咱们知州家里的一个庶女都不如。”
“毫无礼教,不知悔改。”
“咱们不能饶了她,不能轻饶。”
“咱们要联名上书,说公主无道,逼死了苗老先生的女儿。”
“等等,大家请等一等。”许荣华赶紧制止:“请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什么交待,听她的口气,你也是京里的人,她唤你姐姐,你也是一位王孙贵族,你能给我们什么交代,刚才那一巴掌,嘴都没有出血,你分明是做戏。”有一位青年上前来露出了愤怒的表情,他挥着拳头:“我们不信,我们不听你的,我们一定要上书,而且,这二十万两银子,说不准你们贪下了多少,我们要让皇上再派人来彻查。”
看样子,是一位深谙官道之人。
可惜。
他的样子太过娴熟。
虽然穿着读书人的衣服,可是眼里流露出来的,却是一股子属于死士的戾气。
所以,许荣华扬唇笑了。
她知道,这是她最担心的事情,也知道,它终于来了。
有人开始混水捉鱼,趁火打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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