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针下去以后,安南王悠悠转醒,许荣华这才命人将他扶起去往了房内休息。
待到四周的下人全都退下以后,许荣华才一声叹息,对安南王道:“对不起,父亲,都是我操之过急,让您心焦了。”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想不开罢了。”安南王看了看许荣华,示意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你坐,听为父对你说。”
安南王似有很多心里话,许荣华坐了下来,替他倒了一杯水。
“父亲,你现在还是多休息的好,不要说太多的话,这样会累着的。”
“为父不累,为父心里有些,不吐不快啊。”安南王道:“这么些年,我对母后言听计从,对景帝一味的以兄弟之礼相待,他为何还是不肯放过我。”
“也许是因为人的性格不同吧。”许荣华道。
“性格不同?”安南王道:“父皇在世的时候常对我说,以心换心,难道这么些年,我对他还不够好吗,他难道还看不出来,我对他的一片苦心,若不是为了他,我又岂会远走江南。”
“父亲,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你对他好,他反而怀疑你的动机,所以我们不能一昧的对别人好,好的同时,也要为自己想一想,若不然,有一天连自保的力气都没有了,那才是真正的悲哀。”许荣华道。
“你说得对,或许是为父做错了,只一昧的忍让,却没有料到,我们兄弟之间,还隔了那么多的人,尤其是他的枕畔人。”安南王总算开窍了,也不枉虚惊一场。
许荣华看了看他发白的脸色,有些不对劲。
就算是气血攻心,这会儿也该好了。为何他的脸色发白,嘴唇有些发紫。
许荣华连忙问道:“父亲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安南王正要否认。
许荣华凝神道:“我怀疑你中了毒,请不要害怕女儿担心,不肯实言。”
“自回京以后。胸口时常的发闷,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安南王道。
说着说着,胸口似乎又痛了。
许荣华想起前世安南王的死因,好像是暴毙的,不由得起疑。
恰在此时,御医来了。
他把了把安南王的脉。
“此脉相平稳,可是细细探来,却有一丝不同之处,老夫也探不出来。”
“既如此,李太医您便开些药吧。”年锦容道。
李太医依言开了些药。提着药箱便告辞了。
许荣华看着李太医的背影,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李太医的神色有些苍惶,似生怕惹上什么大麻烦似的。
所以当下道:“母亲,是熟识的御医吗?”
“算是吧。”年锦容道。
“什么叫算是?”许荣华心道不好。
年锦容道:“你知道的,我与你父亲离京多年。哪里有什么熟识的人,只不过这个李太医,还是小李太医的时候,曾与我看过病,所以我便点了他的名。”
“也罢,该来的总会来,您还是先准备一番。景帝恐怕很快就要上门上了。”如果她料得没错,这个小李太医一定会把安南王病倒的消息告诉景帝,景帝一定会上门探望,至于那探视里有几分真,就任人猜想了。
年锦容仍不明白,狐疑的看着许荣华。果然,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景帝便到了。
安南王府门外传来了一声喝,是李海泉的声音:“皇上驾到。”
“母亲,不管怎样。您还是要去前厅迎一迎的。”许荣华道。
“大面上还要顾得过去,母亲明白的。”年锦容看了床榻上的安南王一眼,担忧的看了一眼许荣华,走出屋子去。
刚踏入前厅,景帝已经不请自入后院了。
他一边走一边道:“朕听说皇兄病了,特来看看,病得怎样,要不要紧。”
那声音里充满了关切。
若不是许荣华几次三番的点破,此刻景帝的神情在年锦容看起来,还有几分真。
可是一想到景帝这些天所做的一些事情,年锦容就有些看不下去,觉得他特假。
可是她现在又不能发作。
眼前的人不管怎样,仍是她夫君再乎的人。
年锦容将景帝迎进了屋子,许荣华对景帝见了个礼。
景帝挥了挥手,示意许荣华退下。
年锦容道:“这只怕不妥,病来如山倒,李太医说了,他的身边片刻也不能离人,荣华照顾起来细心一些。”
这个时候,谁也不敢让景帝与安南王独处。
一来怕景帝气到了安南王。
二来怕他借机下什么毒手。
他是皇帝,就算下了毒手,惹人非议,可朝中大多数人仍是维护他的。
所以,许荣华也不乐意。
“的确,李太医说,女儿必须守在父亲身边。”
“好,既是太医说了,那也罢,你们守着吧,朕就是来看看,看皇兄有没有什么大碍,如今看起来,气色倒是红润,没有什么大问题,朕就先走了。”
说完就拂袖转身离开了。
许荣华简直肺都快气炸了。
有这么来探望人的吗。
耀武扬威了一番,话没有说上两句,接下来又怒气冲冲的走了。
看他的样子,倒不像是来探病的,反倒是来看看,安南王死了没有的。
许荣华此念一出,听到床榻上的安南王一阵剧烈的咳嗽。
他不停的咳着,似要把肺都咳出来了。
直到嘴里咳出了一团浓血,这才平喘了下来。
许荣华看着他榻边的那一滩血迹,惊呆了。
怎么回事。
不就是气血攻心吗。
许荣华低头看去,也不顾那血是否脏或恶心。
用袖中的布绢包起,细细查看,果然,黑中泛紫,血里有毒。
安南王不是什么急怒攻心,而是被人下了毒。
他的症状是从回到京城开始的,如今回京已经有半年了。
是什么人神不知鬼不觉的下了毒手。他们竟然浑然不知。
此念一出,许荣华顿时惊怒不已。
这个人会是景帝吗。
还是另有其人。
安南王此人甚为低调,从来不到秦楼楚馆。
他来来去去的地方只有两点,一个是宫里。还有一个就是安南王府。
安南王府内可以肯定没有奸细,因为所有的仆从都是从江南带来的。
那么就是宫内——可是在宫里,他去的地方也不多,一个是皇上的御书房,还有另外一个则是太后的寝宫,会是太后吗。
许荣华一个激愣,如果是,那就太可怕了。
那个老妖婆,为了自己的小儿子江山稳固,连嫡亲血脉也不放过。
许荣华思及此。面容立即冷了下去。
她拿着那个布绢,对年锦容嘱咐了一番,接着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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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验血的结果出来了。
果然是有毒。
而且那毒源于何处,是什么配方。根本破解不了。
许荣华立即懊恼了。
行军打战,做战技术是她的强项,可是,医学方面,她在前世的时候就有些薄弱。
许荣华恨自己不争的同时,并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安南王。
安南王如今已经备受了打击。
那天景帝来看过他以后,他就已经彻底的绝望了。
景帝那天来的时候。一举一动他全看在了眼里,那神情分明不是来关切他的,而是来看他死了没有的,景帝一心一意的巴望着他死,而他却一心一意的巴望着这个弟弟江山稳固,好好的活。
许荣华觉得。这一次安南王中毒,也许是一件好事。
至少通过景帝来探这一事,让他看清了一个人的心,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
但是,如今棘手的是安南王中的毒怎样解。
许荣华寻访过一些名医。
那些名医说。安南王所中的是慢性毒,初期的时候会有些胸闷,症状就像是疲劳所至,不易引起人的怀疑,到了中期的时候,完全无反应,晚期,则会吐血而亡,症状看上去就像是暴毙,幸亏发现得及时,若不是许荣华屡次的出言激怒安南王,他的早期症状不会发作,如今并不是无药可医,只不过,还得等些时日。
许荣华听说了此事以后,放下心来,不再揪心。
把实情也对安南王和年锦容道出了。
安南王听完以后,心里五味俱呈,什么样的滋味都有。
几乎可以在心里判定,他身上所中之毒,一定是从宫中得来的。
可是,会是母后吗,还是景帝。
这两人,无论是哪一个人,都足以令他剜心。
安南王是真的在床上病了下去。
他的身体早就已经恢复了。
可是心病难医。
在床上一躺便是大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安南王府内的一切照旧,除了景帝前来探过,右相安成也曾来过,却被年锦容毫不客气的轰了出去,荣国公来过一趟,与安南王不知说了些什么,安南王在荣国公走后,怔了好一会儿的神。
许荣华知道,有些事情,他尚需慢慢的接受。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信任习惯了,蓦的一下改变,也需要时间。
许荣华相信,用不了多久,安南王一定会振作起来。
所以她倒是不担心安南王的精神状态,而是一心一意的开始寻求药方解毒。
寻访遍了说内的名医,无果。
这一天,安南王府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而这个不速之客,彻底的把许荣华给惊到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段承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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