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慕容氏雪久居潭岛,思恩爱夫君逝去,念及儿子及媳妇离家不知所踪,惴惴不安。一日唤来李玉茹道:“吾二人闲来无事,何不慢慢寻访君儿。”
李玉茹亦万分牵挂,连连应允。路途二人均以母女相称,免得惹出祸端。
商议妥当,便启程打探。
时正是那腊九寒天,北风凛凛,滑冻凌凌,去的均是些府镇集市、村野峻山。
行经数日,慕容雪在马上,遥闻唿喇喇水声聒耳。侧身言道;“女儿,是哪里水响?”
李玉茹隐约记得,回道:“母亲,此处好似唤作天钟山,想必是涧泉潺动。”
说不了,行至溪边,慕容雪勒缰观看,但见:涓涓寒脉穿云过,湛湛清波映日红。声摇夜雨闻幽谷,彩发朝霞眩太空。千仞浪飞喷碎玉,一泓水响吼清风。流归万顷烟波去,鸥鹭相忘没钓逢。
母女二人正赏观歇息,只见那石林深处突钻出数人,撺至崖山。慌得个李玉茹丢了行李,把慕容雪抱下马来,回头便走。那些人竟也不赶,将马匹包裹一并拿了去。依然没入山林潜踪。李玉茹把慕容雪送在附近村落安置。却来牵马取物,早已空空如也,只好叹气回转。
慕容雪道:“女儿啊,却怎生寻得包裹着么?内皆是些重要之物,若丢了去,大事难成。”
李玉茹问农家买了些吃物,道:“放心,放心,你且用些膳食,我前去看来。”
亭午,也是艺高胆大,李玉茹擎着宝剑,抖擞精神,径临涧壑。寻出一山洞,名曰葛仙洞,为东晋时着名道士葛洪炼丹隐居地。立洞口高叫道:“贼人,还吾行李来!”
洞内众人正饮酒阔论,闻听打开山门,骂道:“汝是哪里来的小女子,吾等不伤尔等性命,已是恩泽,还不快快逃了去。”
李玉茹道:“莫管吾哪里而来,只需还了马匹物什,就饶尔等性命!”
那首领道:“不还你,便待怎的!”
李玉茹道“看剑!打杀尔等剪草落寇之辈。”
说罢,杀入人群,只见冷光寒风。俄顷,那些草寇委实难搪,唿哨一声,齐齐遁入洞穴,紧闭不出。
李玉茹无奈,只好继续探索。忽见一樵夫自远而近,忙上前询道:“老伯,此处哪里来的山贼?”
樵夫道:“原是宋兵败将,隐于此地,虽为草寇,却也不欺良善,偶尔打些秋风。”
李玉茹道:“吾所携物件被他们抢了去,怎生是好?”
樵夫道:“后山有一暗口,可通内渊。”
李玉茹施礼拜谢,回禀母亲,慕容雪道:“既是大宋遗忠,量非奸恶之徒,还是讨回东西为上,切莫伤及无辜。”
李玉茹称是,又转身来到后山,瞥一洞口,径自奔了进去。正见一众人默然而坐。便喝了声:“贼盗,还吾东西来。”
众人皆惊,起身言道:“你这娃娃,恁个不知好歹。区区两匹劣马,值得你如此执着?”
李玉茹道:“若不是吾武功高强,性命早断送尔等手中。”
首领道:“吾等非打家劫舍强盗,从不害人。”
李玉茹道:“既如此,尔等正冠与吾拜见慕容将军遗孤罢。”
首领愕然道:“可是慕容飞鹰老将军之后?”
李玉茹道:“正是。”
众人大喜,忙牵马捧礼,随李玉茹而去。
慕容雪方知其乃文阁老部属,便好言相劝,共起兵抗元。
众人恭敬言道:“早有此意,未逢主心智囊。”一干人中有几位首领,分唤周仁、吴杰,郑地,王灵。号称江南四雄。
慕容雪自包裹内取出偌多银票,吩咐道:“汝等可去东洲岛内招雇乡勇,厉兵秣马。待吾回归,再做打算。”
吴杰自持武艺高强,便留下伺护夫人小姐,其余唱了个诺,遵命而行。至岛内招兵买马,待时而起,不提。
话说三人继续前进,翌日,经过了百里新登镇,上北却是一脉平阳之地。正行处,只见一道大水狂澜,浑波涌浪。
慕容雪道:“前边水势急踹,怎不见船只行走,我们从哪里过去?”
吴杰手搭凉篷观看,诧异道:“果是险峻,无舟可渡。夫人,真个是难。”
李玉茹烦恼急躁,兜回马,忽见岸上有一耸石碑。上有三个篆字,乃镇湘溪。腹上有小小的四行真字云:湘溪入九天,弱水挂三千。情自邪念起,祸从欲中来。
慕容雪道:“如此险恶地,却有这等情怀,料那镌碑之人,不是寻常。”
忽地自后面转出一个人来,身高八尺,面色稍暗,眼泡微肿,微垂眼睫下有淡淡黑影,颧骨也有些高耸突兀,瘦骨嶙峋,手持一把折扇。
吴杰上前问道:“呔,那书生,附近可有船只么?”
那人背手斜肩,眯眼道:“尔等怎敢闯入吾之禁地,还不滚了出去。”
吴杰大怒道:“吾呸你个挨千刀滴,如何是你的禁地?”
那人也不答话,挥舞铁扇便削,吴杰忙使钢刀架住。
他两个在悬崖石岩,各逞英雄。这一场好斗:铁骨扇,青冈刀,二人相敌河岸上。这个是阁老面前忠良将,那个是元帅帐下不二臣。昔年曾会在战场,今日争持赌猛壮。这一个拳去探爪龙,那一个刀劈扑山虎。伸开大四平,钻入迎风戗。这个没头没脸抓,那个无乱无空放。一个是久修玄门真,一个是意承将门纯。他两个来来往往,战不十几回合,吴杰已呈败像。
李玉茹护了慕容雪观看,见吴杰与那人难以招架,就恨得咬牙切齿,擦掌磨拳,忍不住要去打他。掣出碧雪剑道:“母亲,你且坐着,莫怕。等吾和他耍耍儿来。”
那慕容雪前方经一劫,此时并不恐慌,说道:“去罢,轻重把握。”
李玉茹点头,嗖的一下,瞬时飞至前边,喝到:“吴杰退下。”
那人正要击倒吴杰,窥见李玉茹鬼魅般轻功,料知难敌,急转身,慌忙闪入林中。
气得个吴杰乱跳道:“小姐!谁着你来的!那人渐渐手慢,非吾敌手。再不上三五合,我就擒住他了!”
李玉茹笑道:“你非他敌手。”
吴杰道:“他见你凶险,败阵而逃,怎生是好!”
两个说说笑笑,转回见了慕容雪。
慕容雪道:“可曾捉住?”
李玉茹道:“那人不奈战,败回巢穴,想必唤人去了。”
慕容雪道:“女儿,那人久住于此,他知道浅深。似这般急湍弱水,又没了舟楫,须是得个知水性滴,引领引领才好。
李玉茹道:“正是这等说。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人在此,断知水性。”
吴杰道:“我们如今寻着他,且不要打杀,只教他送夫人过去,再做理会。””
慕容雪道:“你若见到他,却不要无礼,问个方法才是。”
吴杰道:“言得是,我去耶。”说声去,就持了钢刀,径至山林之内,往前正走。
却说那人败回木屋,方才喘定,又听得有人叩门。忽起身观看,原来是吴杰寻来。便挥扇当面高呼道:“哪里走!仔细看打!”
吴杰擎刀架住道:“你是哪里来的蟊贼,敢在此间祸害?”
那人道:“你是也不认得我。我不是甚么蟊贼,也不是少姓无名。”
吴杰道:“你既不是强盗奸徒,却怎的在此伤生?你端的甚么姓名,实实说来,我饶你性命。”
那人道:“我自小生来神气壮,乾坤万里曾游荡。英雄天下显威名,豪杰人家做模样。万国九州任我行,*从吾撞。皆因学道荡天涯,只为寻师游地旷。常年衣钵谨随身,每日心神不可放。沿地云游数十遭,到处闲行百余趟。因此才得遇真人,引开大道金光亮。明堂肾水入华池,重楼肝火投心脏。三千功满拜天颜,志心朝礼明华向。江湖众人便加升,恭封吾为三叶商。只因国土尽遭难,江山湖泊皆失丧。将身隐此虚度日,吾心依旧大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