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大海在十里长亭公墓给任东伟建了个衣冠冢。也算有个寄托哀思的地方。三个多月过去了,苗欣芸精神状态虽还有些抑郁,基本能正常生活。
苗欣钰对姐姐、姐夫说:“眼下最要紧的事情,东伟的新房写的是唐淼他们两个人的名字,唐淼这么年轻,不可能留在任家。财产分割早晚的事,不如早些把话说开。”
任大海是一厚道人,不忍心这么直接,苗欣芸基本听苗欣钰的摆布,不发一言。
苗欣钰看着两人不吐不咽的样子,柳眉微挑:“你们就没一个痛快劲,大事小事都这样。想当初,如果你们劝东伟去M国接任他爷爷总裁的职位,哪会有今天!”
任大海脸瞬间黑了。苗欣芸也责备地看妹妹一眼。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任大海的父亲任国藩,在任大海五岁时,抛下她们母子,为摆脱贫困与一富商之女出国定居。现虽然是亚洲纺织业的巨头,但膝下无子。
任大海母亲王岚独身含辛茹苦把任大海抚养大。对任国藩的作为不做评价。任大海知道母亲心里苦,对任国藩手下送来过钱物,交由母亲处理,母亲原数退回。
前年,任国藩回国,捎话想来见见妻儿和孙子,王岚闭门不见。任大海见七十六岁的母亲,偷偷掉泪,心里明白,四十年的守候,没有爱哪来的恨!
任大海虽然怨恨父亲,但想到他也是风烛残年,当年应该有不得已之处。在任国藩再三要求下,任大海带着儿子去机场送他。
一身雪白的高级西服,白色衬衣,白色皮鞋,金色的拐棍,清瘦的脸颊,鼻梁上一副茶色大眼镜,七十八岁的老人,身姿依然挺拔,依稀有风流倜傥的印记。左右环绕身边的有助理乔治,蓝眼高鼻梁的混血儿,英姿飒爽的生活秘书萝丝,壮硕机警的四个保镖。
当任国藩看到年近半百的儿子和英气逼人的孙子,掏出真丝手帕拭了拭眼睛。半生浮沉,抛弃妻子有无奈也有遗憾,现在他只想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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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国藩急切要求任东伟跟他一起走,他太需要自己的嫡系继承大业。
任东伟云淡风轻:“爷爷,我读的是文学博士,商业管理一窍不通,再说,我奶奶、我父母和我的爱人都在国内,你上次打电话我问过我爱人,她不愿去,所以,抱歉,爷爷。”
任国藩人不死心:“我可以手把手教你,不仅商业管理,你应该学的我都会培养你。你慎重考虑,也许,我也不介意用其他方式让你回到我身边。”
任东伟早逝的噩耗,任大海没有告知任国藩,他怕他受不了。苗欣钰提及此,任大海心里很复杂,对父亲的怨恨,对儿子的愧疚,对没劝儿子也有遗憾。
苗欣钰看谈话进入僵局,换了一副笑脸:“好了,我也是心急,今晚在华美酒店,柏轩做东,请唐家和咱们在一起坐坐,有些话该说开还是说开得好。”
华灯初上,华美酒店三楼豪华包房。方柏轩黑绸缎短袖,白色长裤,一张脸波澜不惊。苗欣钰秀发高挽,脸上化了淡妆,过膝低开叉黑真丝绣花旗袍,衬得她愈加雍容。
任大海和苗欣芸,唐秉信和陆丰茹带着唐淼也陆续到了。方柏轩见人到齐了,脸上堆满笑容,和气地对服务员说:“按最高标准餐上菜。”
一桌子丰盛的菜肴,方柏轩夫妻热情劝大家吃。气氛有些压抑。苗欣芸只吃些素菜,任大海也没多大胃口。唐秉信整日应酬,也有些腻。
只有唐淼看到大闸蟹和油焖大虾两道菜,眼有些微红。
她喜欢吃的两道菜,每次东伟哥都会带上一次性手套,为她剥虾,细心挑出虾背上的黑线,蟹黄都会给她。
苗欣钰打破沉闷的气氛:“大家这段都太累了,今天好好吃顿饭,东伟走了,淼淼也还要多去看看东伟的爸妈。”
唐淼放下筷子,心情沉重地答道“阿姨,您放心,从今后,我就有两双父母。”
方柏轩赞许地笑道:“这孩子真是有心!东伟没有看错人。”
苗欣钰一直想提新房分割的事,方柏轩用目光制止了她。
方柏轩端起酒杯对唐秉信说:“唐大哥,最近进出口货品主要是哪几类?”
唐秉信说:“偏重纺织类、百货类、电子产品零配件。”方柏轩很家常地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说话。”
唐秉信笑笑说:“肯定有麻烦你的地方。”
方柏轩豪爽地说:“一定尽力,谁让我们是正经亲戚呢!我也有求唐大哥的地方,听说大哥新入手一幅吴道子的《嘉陵江山水三百里图》,传说吴道子一日而成,嘉陵江三百里的旖旎风光跃然纸上,玄宗看了啧啧称赞。有位老友想收购这幅画。”
唐秉信面色一怔旋即道:“柏轩老弟,说晚了些,那幅画有人给了定金。”
方柏轩面色微寒:“唐大哥,说个数,我可以击穿底价。
唐秉信面露为难“柏轩老弟,商场上最讲一个信字,我不能出尔反尔。”
苗欣钰适时插话:“吃菜,吃菜,你们哥俩的正事随后谈。”
一场聚会,各怀心思,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