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
白清在进入钱修伯房间的一瞬间便皱起了眉头。
钱修伯的房间堆满了大小包裹，连床铺都卷了起来，只有桌子上还放着几本敞开的书，应该是他一会想要白清解答的题目。
“你这是要搬宿舍？这次你的成绩...没有变动啊，要搬到哪去？”
这话一问出口，钱修伯眼圈一红差点哭出来，委屈地道：
“昨天刚得到老师发来的消息，说是学校下达了指令，S班开始实行末位淘汰制，从这次期中考试开始，根据成绩排名，S班最后一名要和A班第一名交换班级，也就是说......”
“你要被强制降到A班？”
钱修伯沉默的点点头。
降班和升班是许多学院都会使用的竞争机制，神圣天使学院也有这样的机制，旨在激励学生努力上进。
但这对S班来说，却是从未有过的先例，也是奇耻大辱！
S班是神圣天使学院的骄傲，这不是凭空而来的，而是因为这五十个人，无论在天赋还是努力程度上，都会超出其他人一大截！在招收学员的时候，S班是单独划分数线的，这条线高的变态，一般人都只能仰望。
进入S班，以这些人的自律能力，凭着本身过人的天赋和努力，再加上最好的师资和环境，成绩和其他班级只会越拉越远，根本没有追上的可能，而事实也是如此，S班从出现到现在从没有一个学生被降班，也从没有一个学生在入学之后升到S班！
可这个历史的空白被钱修伯填补了，连白清都感到有些羞愧，更何况是被绑在耻辱柱上的钱修伯本人呢？
“唉...”白清叹了口气，强忍着把嘴边的指责咽了下去，拍拍钱修伯的肩膀道，“既然是学校规定的，那也只好遵从了，放心，只要你好好学......”
“才不是这样！！”
白清吓得肩膀一抖，不敢置信的看着钱修伯，自从认识他以来，这家伙从来没这么大声说过话，这是怎么了？
“才不是学校规定这么简单...呜呜......”
钱修伯终于哭出声来，他的脸是如此的扭曲，憋得通红，双眼绝望的紧闭着。
“我听别人说了，是A班那个第一名的父亲托关系迫使学校改的规定。即使我的成绩在S班是垫底，可也超出A班第一不少，怎么可能会被降班！”
白清目瞪口呆，怒火腾的窜了上来。他最恨这种不公平的事，仗着家里有几分势力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凭什么!
凭什么！
“不行，我们一定要讨个公道！”白清拉起钱修伯的手就向外走，却被钱修伯反手拽住了。
钱修伯无力地摇摇头，苦笑道：“怎么讨？找谁讨公道？这世间从来就没有公道，只有利益。你我如果家世显赫怎么会沦落到任人欺凌的程度，你还是第一诶！可尚元龙是怎么对你的呢？向我们这种人，一旦失去了价值，连狗都不会看你一眼。”
“总、总会有人愿意帮我们的......”
白清没有说完，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钱修伯自嘲的摇摇头，转过身坐回桌前，怔怔的看着书本，一个人慢慢的把眼泪擦干，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对不起，我有些失控了。”
“…没事，你能发泄出来也挺好。”
“那个......你还愿意给我讲题吗？”钱修伯小心的抬头看了眼白清，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羞涩内向的模样，“我、我还有些不太懂的地方，去了A班后，我可能就不能问你了......”
“...啊，好的，没问题。”白清被他极大的反差晃了下神，此时才反应过来，点头答应着。
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有再提起这件事，自律性极高的二人很快就进入了专注的学习状态，在一问一答之中效率极高的解决着各类晦涩难懂的知识点。
白清在学业方面的强悍自有成绩证明，凭着自成一套的学习方法，他对知识点的理解鞭辟入里，讲解言简意赅；而钱修伯的理解力也不差，许多想不明白的地方其实只是走了岔路钻了牛角尖，有时白清只需要在大段的文字中划出某一句话，他就立刻能明白过来。
时间过得很快，当白清终于直起酸痛的腰时，太阳已经开始西沉了，柔和的橘黄色光线照射在屋内，房间里增添了些悲伤的气氛。
“今天真的谢谢你，白清，谢谢你还愿意教我。”
白清没有说话，他看着钱修伯一点点收拾着桌上的书本和成堆的草稿（毕竟有些题需要大量的验算），心里感觉涩涩的。
虽然钱修伯白净的面庞上挂着感激地笑容，看起来十分阳光，白清却能嗅到一丝萧索的味道。
“你今天就要搬走吗？”
钱修伯手里的动作一顿，装作若无其事地道。
“嗯，今天搬宿舍，明天去教室里收拾一下就可以了。”
“还要去教室？那同学们见到你可能......”
“嗯，我明白，有老师在，他们不敢太出格，但一顿嘲讽是必然的，没关系，我承受的住。”
“......”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白清有些踌躇。
“当然。”钱修伯笑了笑，好看的眼睛看着白清。
“嗯...可能会有些冒犯，如果你不想回答也没关系。”
“别这么说，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还有什么不能告诉你的。”
“嗯…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凝聚不出灵力吗？”
“......”
钱修伯沉默了，眼睛也低垂下来。
“你是想对比一下我们都凝聚不出灵力的原因，然后找出共性吗？”钱修伯语气中带着歉意，苦笑道，“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我的原因不可能和你相同。”
“不不，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这次学校这么果断的放弃你，可能和你迟迟没有凝聚出灵力有很大关系，如果能想办法解决......”
“不用了！”钱修伯一反常态的坚硬回绝了，但立刻发觉自己的语气不妥，赶忙道歉。
“对不起，不过这件事你真的帮不上忙，但还是谢谢你。”
白清见钱修伯已经有了谢客的意思，只好叹了口气道：
“是我莽撞了，不该触探你的隐私，那么，有机会我们再见吧。”
钱修伯紧紧地抿了抿嘴唇，挤出一丝笑容。
“嗯，再见。”
白清走了。
钱修伯看着白清渐行渐远的背影，视线渐渐模糊。
一行清泪再次从眼眶划下，他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着：
“我当然不能凝聚灵力，因为...我是个恶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