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破庙里只有火堆发出的爆裂声响和庙外的风雨呼啸。
围坐在火堆边的,有三班人。一班是五个穿着蓑衣的男子,外边风雨太大,进来烤火避雨。五人的蓑衣里面统一的黑色劲装,各带兵器,看来都是练家子。坐在他们对面的,是一个衣着普通的老者。着一身青色大褂,颜色灰暗,看来已穿了多年,此刻正认真地烤着火。除开那五个江湖人和老者,破庙里却还有一个小孩。小孩看样子特别的瘦弱,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唯独一双大大的眼睛特别灵动,让着七八岁大的孩子看起来有些机敏。
孩子大大的眼睛,看看那五人,又看看老者,眼睛在眼眶里沽溜溜地转,但就是不说话。
有个穿蓑衣的大汉被小孩看的烦了,啐了一口瞪着小孩骂道,“那不知哪儿来的野猴,看劳什子?!”
小孩被大汉吹胡子瞪眼地骂了一句,居然一点儿也不生气,也不害怕,朝那大汉咧嘴嘻嘻一笑。
坐在五人中间的一个精瘦汉子摆摆手说道,“欸,二弟,不可无理。若不是这位小友肯让我们进来烤火,此时我们还在外边挨冻哩。”
那被叫做二弟的大汉眼睛一翻,“大哥,这天上的鸟儿水里的鱼,几时有主了?这破庙又不是他建的,我进不进来,与他何干?”
那脏兮兮的小孩还是在笑,望着大汉说道,“你怎知不是我建的?”
“你…………”大汉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被呛了一声,就要发怒。
只见他一拍腰间,数枚铁蒺藜被他抓在手里,随即破空声响起,可见那大汉这一手暗器功夫手劲之大。
小孩没想到那人因一句玩笑话就出手杀人,听到那嗖嗖破空声,知道命在旦夕,吓得只能闭目等死。
紧接着,身上并没有传来剧痛,却听到那大汉啊的一身惨叫。
小孩心有余悸地睁开灵动的眼睛,只见三枚铁蒺藜,两枚落在地上,有一枚却深深嵌在那大汉的右臂。精瘦汉子持剑护在那大汉身前。
“哼!好一手‘借花献佛’,唤雨山庄少主,‘锦探花’陆伤情果然名不虚传。”
那五人已然全都把兵器操在手上,老者却头也不抬,自顾自地给篝火填柴,“什么唤雨山庄,什么锦探花,我不认识。”
原来那黑衣大汉对小孩的呵斥只是虚晃一枪,用来分散那老者的注意力,取出的三枚铁蒺藜却是突然之间统统向老者打去。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看上去脾气暴躁的大汉,却有如此诡谲阴险的用心。只不过那老者看似毫不在意,但不知用什么手段,却是让这打向他的铁蒺藜嵌在了大汉的身上。
那精瘦的汉子道,“陆公子,都到了这步田地,装下去还有意思吗?交出宝盒,我兄弟五人就此离去,也不必大动干戈,伤了和气,岂不美哉。”
老者冷哼一声,“哼!和气?黄河五鬼这些年为非作歹,杀人越货,闯下好大的名头!又何曾考虑过和气?”
“嘿嘿!既然知道大爷的名号,何必在这里找死!速速交出宝盒,大爷好快点去温柔乡快活快活。”说话的人声音尖细,手持一幅银打双勾,个子瘦长,皮包骨的脸上面色发青,一幅纵欲过度的模样。此人在黄哥五鬼中排行老三,外号“色鬼”秦老三。
“诶?三哥,不如就来打个赌如何?我赌此人必然不肯交出宝盒,非得咱兄弟动一番手脚把他抢了他才高兴。”“赌鬼”杜老四笑着说道。
“几位哥哥,夜场梦多!速速动手吧!”老五“阴鬼”李墨莲提醒道。
“五弟说的是,动手!”老大“厉鬼”煞问天一身令下,抢先拔出长剑攻了过去。
一招“韩信点兵”唰唰唰三剑,分别攻向老者上中下三路,老练狠辣,凌厉无比。
“哼!你也配用名门剑法?”老者见他攻来,有意挫其锋芒,半步不退在其剑身上轻轻一弹。只这轻轻一弹,长剑竟然近乎折断,煞问天只觉虎口发麻,长剑险些脱手。
煞问天这一惊非同小可,传说锦探花陆伤情年少成名,一手唤雨指已近乎大成,是武林中少有的奇才。但煞问天终究觉得他年纪太轻,功力不够,江湖上的传言未必能信。可刚刚这一指,他自信许多江湖名宿也没有这般功力。他在江湖成名依旧,这手长剑上也有三十年的功力,绝不可能被他如此一指弹开。
“莫非……情报有误?此人不是陆伤情?”煞问天想到这唯一一种可能性,眼神中带有疑惑地看向老者。
“老者”只是冷笑,哪还能不明白他疑惑的是什么,只见他长袖一拂,再次露出面目的时候,哪里还有丝毫老态龙钟的模样,已然是一个翩翩公子。虽然衣着破旧的长衫,但也难掩他逼人的英气。
这瞬间“返老还童”的易容术把那小孩子的眼睛都看直了,把眼睛揉了又揉,想看看这公子哥到底是不是刚刚的老爷爷。
陆伤情化去易容,长身挺立,傲然道,“怎么?找的可是我陆某人?宝盒就在我身上,有胆的就来拿吧。”
煞问天先是迟疑,但转念一想,因为那宝物,此人年纪轻轻就能拥有如此的功力,眼中的迟疑变为贪婪。
“哥几个,月黑风高杀人夜,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一起上!”
五人齐上,和陆伤情战做一团。黄河五鬼能在江湖上闯出名头,也不是泛泛之辈。五人中除了老大厉鬼煞问天用剑,其他四人都用的是偏门兵器,以诡谲阴险著称。老二恶鬼用使一双铁锤,老三色鬼使一副双勾,老四赌鬼使铁索,老五阴鬼使判官笔。此时五人同战陆伤情,每每攻向其难以应接的刁钻部位,多少武林高手就丧命于五人的阴险围攻之下。
陆伤情以一敌五,在围攻中与众人缠斗,一手唤雨指使得炉火纯青,真如能够呼风唤雨一般,反倒是五人处在了下风,不敢让陆伤情点到兵器。
老二“恶鬼”赵虎最是暴躁,见久攻不下,一招“大步流星”,铁锤当头向陆伤情砸去。
“老二不可!”
煞问天见老二冲动,出言何止,但已然晚了。
陆伤情侧身闪过,在恶鬼赵虎腰间重重一指,赵虎当即倒飞出去,躺在地上口吐鲜血。
战团中少了一人,陆伤情更是神勇,避开赌鬼杜老四的长索,一指点在色鬼秦老三的手腕,银勾应声落地。双勾少了一勾,章法顿时大乱,只能单勾应对,威力少了大半。
陆伤情得理不饶人,追身上前一手“撒豆成兵”,满天指影根本无法看出虚实。等煞问天飞身来救,秦老三的身上已然多出三个窟窿,咕咕地往外冒血,眼看是不活了。
“我和你拼了!”煞问天见又折一名兄弟,就要上前拼命。
“大哥且慢。此时怕有误会,莫要被人当枪使。”阴鬼李墨莲出言说道,随即收了兵刃,也不怕陆伤情突然出手。他知道陆伤情是唤雨山庄少主,必然有持身份,不会做偷袭之事,所以有恃无恐。
煞问天怒道,“五弟!莫要害怕,随哥哥杀了这厮,为三弟报仇!”
李墨莲却不似在激斗之中,反而像在诗友聚会吟诗作对一般,慢条斯理道,“大哥别急,此事另有隐情,且听小弟慢慢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