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自己弟子一脸犹豫不决的模样，大祭司走到了晨光身边。
他看着晨光，目光坚定地说道：“沙井部落虽小，但不会有逃跑的大祭司，更不会有投降的大祭司！”
“你要是死了……早露怎么办？”晨光问道，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早露……”大祭司回头望向自己家的方向，“早露就交给你了……我相信，新芽以后会回来接她的……”
陈怀古在旁边张了张嘴，想劝大祭司不要这么固执，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人各有志。
晨光抬起头，盯着大祭司说道：“你要把早露交给她的杀父仇人？她还那么小，你觉得她能承受失去父亲的痛苦吗？你这样做，配做一个父亲吗？”
从小失去父亲的晨光，自然知道如果大祭司一死，早露今后会面临什么样的生活。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大祭司……也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大祭司惨然说道，“无法保全部落，也不能将女儿抚养成人……就让我这失败的一生，在此终结吧！”
见晨光迟迟不肯动手，大祭司直接夺过晨光手中的匕首，然后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刀刃径直而入，将大祭司的心脏完全刺穿！
大祭司往后踉跄了两步，看着沙井部落的方向，再看了一眼早露所在的位置，然后面朝着那方，抬起手似乎想要抓什么，但手刚抬到一半，他的身躯就轰然倒下。
晨光嘴唇止不住地颤抖着，拖着自己的脚步，跪在了大祭司的尸体旁。
见沙井部落的大祭司身亡，蛇尾祭司显然放心了下来，对蛇三说道：“你留下来，帮助蛇五整顿沙井部落，之后再回来复命。”
“是！”
蛇三一个拱手，答应了下来。
蛇尾祭司看了一眼陈怀古，问道：“古漪阁下可想去我们啸蛇部落参观一番？十万大山和西都比起来，虽然落后，但也是别有一番风味，这小小的沙井部落自然只能展现海之一角，去到我们啸蛇部落，才能参观十万大山的真正风貌！”
“这就暂时不用了。”陈怀古说道，“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去的。”
“哈哈哈！那随时欢迎！”蛇尾祭司暗中抹了一把汗，他也就客气一下，他还真怕陈怀古答应下来。
“那我就先告辞了，希望和古漪阁下有缘再见。”
说完，蛇尾祭司带着蛇四就想立刻开溜。
“等等！”
陈怀古叫住了他。
蛇尾祭司心中一个咯噔：“不知还有什么请教？”
陈怀古看着蛇尾祭司，指了指晨光，又指了指蛇三蛇四，问道：“他们身上这些恶灵……是你制造出来的？”
听见陈怀古的质问，蛇尾祭司冒出了一身的冷汗，他自然知道在御灵师的世界里，人造恶灵是极其招人痛恨的手段。
“古漪阁下说笑了，我哪有本事做到这样的事情……”蛇尾祭司手一招，一只恶灵顿时飘了出来，“这些都是从腾蛇部落分发下来的，我们每个祭司都会分配几只，用来制造奴仆。”
腾蛇部落，又是腾蛇部落。
陈怀古感到一阵头疼，这是一个超过两万人的大型部落，现在的陈怀古真的是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既然你们有这么灵，为什么不多安排一些人成为御灵师，偏偏要用寄生的手段？”陈怀古问道。
“这就是十万大山和外界不一样的地方了，”蛇尾祭司说道，“我们十万大山以血脉为尊，要想成为祭司，就必须是部落高层的血脉，普通人就算潜力再高，也没有成为祭司的资格！”
“而且……培养一个祭司需要大量的资源，十万大山内虽然物产丰富，但终究属于地势险恶之地，资源的开采和运输都是难题，所以就算我们想要那些普通人成为祭司，也没有足够的资源提升他们。”
“还有些其他的原因……想必阁下也猜得到，就不用我叙述了。”蛇尾祭司说道。
叹了口气，陈怀古摆了摆手，示意蛇尾祭司可以离开了。
这蛇尾祭司顿时如蒙大赦，带着蛇四迅速离开了这里。
陈怀古皱着眉头，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同样是被月光照耀之地，上面生存的人们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命运。
蛇尾祭司最后的意思他当然明白。
制造一个寄生奴仆可比培养一个祭司简单方便多了，而且还不需要担心他们的实力超过自己。
寄生在奴仆体内的恶灵是由祭司亲自控制的，他们随时都能掌控奴仆的生死。
祭司通过人造恶灵控制奴仆，再用奴仆去管理部落，这显然已经形成了一套固定的规则。
十万大山内的阶级已然固化，普通人已经完全没有上升之路，像蛇三蛇四，以及晨光这样的人，在外界是绝对有资格成为御灵师的，可是在十万大山里，却只能成为祭司的寄生奴仆。
就算他们的潜力再好，就算他们侍奉的祭司天赋再差，他们也只能乖乖听命。
先前蛇尾祭司在说起这种东西的时候，完全没有避讳蛇三蛇四这些人的感受，而蛇三蛇四也完全习以为常。
他们的思想也已经被固化了。
反倒是像沙井这样的小部落，因为人数稀少，祭司的选拔反而能在所有的部众中进行。
可惜，随着像腾蛇这样的大部落加速了统一的步伐，像沙井这样的小部落会越来越少，最后甚至会全部消亡。
“他们的命运有机会改变吗？”陈怀古喃喃道。
他也不知道答案。
本来他是想逼迫蛇尾祭司留下那几只恶灵，然后将它们净化，彻底解脱它们。
可是最后想了想，却又放弃了，他不想恶化与蛇尾祭司的关系。
蛇尾祭司看起来还算是个有底线的人，毕竟他最开始也是答应了晨光，不损伤沙井部落的一丝一毫。
若是换成那个蛇鳞祭司过来，恐怕沙井部落的下场就很悲惨了。
蛇一蛇二是蛇鳞祭司的人，从他们的建议就可以看出，这蛇鳞祭司是个什么样的人。
纵然陈怀古极其厌恶人造恶灵的手段，也极其想帮它们解脱……但此时，他也只有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