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安静的不像话,时间仿佛也就此静止,只剩下扑通扑通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群臣面面相觑,看了眼暴怒的洛临渊,纷纷吓得低下头去。
洛临渊扫视一眼四周的大臣们,良久才冷笑一声道,“本王今日才算是见识到了安左丞相的滔天权势,在这朝中,只怕还没有敢不听安左丞相话的人吧?!”
空气冷的如同凝固,洛临川轻飘飘的扫了安琢一眼,嘴角却也挂着一丝嘲弄的笑意。
安繁芜心里一紧,连忙就要替父亲解释,可话还没说出口,安琢就不慌不忙道,“臣两朝为相,昔日辅佐先帝时,先帝就曾许诺过臣,只要这大靖一日还姓洛,这安家就永保富贵荣华,莫不是如今到了皇上这儿,这昔日先帝的承诺就全成了空话不成?”
洛临川握着酒杯的手一紧,漆黑的眸子里染上了一层阴鸷。
可就在这时,一直在席后未发一言的洛笛开了口,“安右丞相原来还知道这大靖姓洛啊,本郡主还以为,这大靖已经改姓安了呢?”
安琢一愣,如鹰般锐利的双目看向洛笛,良久才笑道,“郡主如此说可是折煞了老臣了。”
“折煞?”洛笛冷笑,站起身走到冷千风身边道,“本郡主曾听夫君说起过,说是在早春宴上,安右丞相曾拉拢过他,妄图将冷府也收在麾下,如何说折煞岂不是显得可笑?”
冷千风被水呛了一下,目光愣愣的看向一旁的尹初珩,他什么时候跟洛笛提起过这事了?
安琢的脸色变了几遍,正要发作,就听见洛笛又道,“如今本郡主嫁入冷府,千风又是本郡主夫君,这拉拢之事自然是再与你们安府八竿子打不着了。当然,世人皆知,这尹家与冷家乃是世家,这尹家立场如今自然也显而易见,本郡主劝安右丞相,做事之前还是多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吧,莫要做些惹人发笑之事,丢光了安府的脸面。”
尹初珩也被水呛住,咳嗦个不停,他什么时候表明立场了?
洛临川挑了挑眉,眼里的阴鸷也消散了个七七八八,没想到,今日一闹,竟然还让一直保持中立的尹家站稳了立场,实在是意外收获。
经过今日这么一闹,今后,尹家无论在如何强调自己的中立立场,估计都没有人信了吧。
洛临渊却看着洛笛摇了摇头,心里啧啧赞道,这笛儿果然是在后宫那群老女人手里摸爬滚打活下来的,这不出口则已,这一出口,语不惊人死不休啊,厉害,当真是厉害。
安琢被洛笛这么一说,目光在洛笛身边那两个咳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两个男人身上转了两圈,却是被气的面色发红。
张了半天嘴,却硬是半个字也说不出。
而洛笛刚刚那么一番话,就像是掉进油锅里的一碗水,立刻将这安静至极的宴席炸了个沸沸扬扬,百官立刻开始交头接耳的说起了什么。
但内容不用听也知道,那便是在讨论,如今到底是站在安右丞相这边为好,还是站有尹家和冷家两大助力,以及六王爷帮扶的他们的少年天子为好。
对于这个结果,洛临川还是比较满意的。
毕竟,他本来也只是想借着找个机会给安家一个警告,如今这算是意外之喜吗?
而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而是在拼命喝酒的某人终于醒了酒,在小厮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而他走的方向却是朝着洛笛而去的。
待行至洛笛面前,一脸横肉,满口酒气,面色酡红,除了脑子没带什么都带了的安某人,突然伸出手对准了洛笛,口里骂骂咧咧道,“他奶奶的,你个臭婊子,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冷千风见势不妙,立马站起身将洛笛护进了怀里,顺便一掌将安承丰拍开。
这一来一回,却是将满座的文武大臣和女眷们惊的不轻,尤其是安琢,更是直接煞白了脸色。
安承丰本就醉了酒,如今平白受了这一掌,自然是不甘心的,但奈何自己不学无术,压根就不懂什么武功,只能站在原地,憋红了脸吼道,“你是谁,胆敢对本将军出手,不想活了吗?”
冷千风看着怀里也明显是受了一惊的洛笛,却是怒极反笑,“我看不想活的人是你吧,辱骂和殴打皇室,你可知是什么罪过?!”
安承丰也笑,却是醉醺醺的笑,一双眼迷离的将冷千风瞧着,“且不说本将军的身份,就说本将军的叔父,那可是大靖的安右丞相,满朝上下……”
“孽障,还不闭嘴!”安琢看了眼始终晃着酒杯,不发一言的洛临川,连忙喝道,正打算请罪时,一旁早已被遗忘的白衣女子却在此时开了口,只见那白衣女子指着安承丰,声嘶力竭道,“陛下,就是他,就是他杀了民女的哥哥,抢了战功,若不是他,如今的西北大将军就是民女的哥哥了!”
此言一出,满宴皆静,只留下风声淌过的轻轻声响。
安承丰回身看向跪在地上,浑身发抖的白衣女子,却是发出了几声大笑,接着就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快步走到那女子身边,伸腿就是一脚,直直踹在了那女子心口。
暴怒道,“贱婢,是谁叫你来陷害本将军的,胆敢当着本将军的叔父和陛下的面胡说,信不信本将军现在就弄死你!”
那安承丰虽不懂武功,但体重身形是摆在那里的,而那一脚安承丰足足使了六成的力气,又正好踹在心口上,于是,那女子伏在地上,竟生生呕出一口血来,看向安承丰的眼神里,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怯意,但更多的,仍是恨意。
洛笛见此,正要挣开冷千风的怀抱出来为那女子打抱不平,却又被冷千风重重的按回怀里,洛笛不满抬头,冷千风却是皱了皱眉,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多事。
洛笛撅了撅嘴,倒是真没有多事。
而就在这时,一直不曾说话的洛临川开了口,而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禁卫军何在?”
于是,立刻有四个身着黑甲的禁卫军上前行礼。
洛临川看都不曾看一眼,便挥了挥手,禁卫军便立刻上前将安承丰按住。
安承丰急了,一张满是横肉的脸活生生憋成了猪肝色,一边毫无章法的挣扎,一边叫唤着叔父。
安琢见状,心里的不安愈来愈重,连忙上前要替安承丰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