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我有心留意办公室的同事,发现他们确实都不爱说话,眼神多多少少都有一点呆滞。这里的工作氛围并不压抑,不应该会这样呀。
公司真的有点奇怪。
周末双休,周五下班后我就坐公交车回了家,只不过一周没见,我妈妈却像和我分开几个月一样,亲热的让我受不了。
晚饭是爸爸做的,一桌子的菜,都是我喜欢吃的,还有一瓶不错的白酒,我酒量一般般,我爸更一般,不过我们都不讨厌酒,偶尔也会喝一点。因为秦先生嘱咐过,我喝的很少。
吃饭的时候,我妈问我工作怎么样,同事好不好。我告诉她,工作很轻松,同事也都不错,就是都不爱说话。我妈又问我,公司有没有年轻的女孩子,单身的那种。她又开始操心我的终身大事了。
我说:“女孩子是有,但个个和闷葫芦一样,我不喜欢。”我妈瞪了我一眼:“就你能说会道是吧,再说,安静的女孩不好么?”我摇头:“我不喜欢安静的。”那个小夏就很安静,安静的让人害怕。
我爸喝了几杯酒,脸有点红了,他对我妈说:“别管他了,你以为真是他看不中别人啊,我看是没有女孩子看上他才对。”我妈揪着眉头说:“怎么会呢?咱阿怀也不算多差吧。”
“切,你看他,没上几天班,就又黑又瘦。本来长的就一般,现在看连一般都算不上了。”
我很不同意我爸的说法,我觉得自己比“一般”还是要强一些。
我妈听了我爸的话,仔仔细细的盯着我看了好一会,然后忽然说道:“是啊,阿怀你怎么瘦了?也黑了?你们公司做什么的?你不会是没找到工作,在工地搬砖,却骗我们说有正式工作了吧?”
我:“……”我妈年纪不小,脑洞更不小。
晚上洗完澡,我特异照了下镜子,发现自己确实变黑了一些,这让我很奇怪:工作的时候,几乎不用去户外,没道理会变黑啊。
周一下班后,我问宁辉:“小宁,你觉的我变黑了吗?”
宁辉看了看我,摇摇头:“没发现,可能是天天在一起吧。不过我家人说我变黑了不少。”我很惊讶,问他:“你家人也说你变黑了?”
“是啊!”宁辉看着我:“怀哥,你家人也这么说么?说你变黑变瘦了。”
我点点头,心里觉得,在这里足不出户一周就变的黑又瘦,和公司环境肯定有关系,很可能是公司里有害物质超标,或者是食堂饭菜重金属超标。
宁辉说道:“黑瘦就黑瘦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坏事。”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也会以为这些都没什么,但自从第一次出事以后充气娃娃那节,我的神经变得敏感了很多。我应该留意些,继续观察观察,如果这里真的太不对劲,我就辞职。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宁辉,他却说:“怀哥,现在工作不好找,何况还是在小小的梅城,再说我们也没有怎么样呀。”
宁辉说的是没错,但我隐隐觉得事情有点不简单,我又问他:“那你不怕自己变得和产线工人一样么?”
我看见宁辉很明显的抖了一下,他好像很害怕变成木木呆呆又死气沉沉的模样,但怔了一会,他还是说:“我不会变成那样子的。”我没有再劝他,何况我自己也没确定要辞职。
周三的时候,因为有点事情,下班比平时晚了半个小时。等我回到宿舍,宁辉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哼哼唧唧的好像很不舒服。我问他是不是病了,他说没事,就是有点累。他说话的声音特别小,如果不是病了,那就是累坏了。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他不应该这么累,工作又不忙。
宁辉身体状况好像越来越糟糕,渐渐的开始呻吟出声,我让他去医务室看看,他先是不肯,劝了几次后,才起床去医务室。我看到他的样子,吓了一跳:不过一天没见,他好像瘦了七八斤,两只眼睛都深深地陷了下去,站着的时候摇摇晃晃,就像戒毒宣传片里那些吸毒的人一样。
我扶着宁辉送他去了公司医务室,陪了他一会儿就回去了,但是等我上床睡觉的时候,他都没有回来。我觉得宁辉病的有点重,公司医务室太小,他或许被送市里医院去了。
第二天等我去上班的时候,宁辉仍然没有回来,我给他发了信息,问他在哪家医院,他没有回我。
下班的时候,宁辉依然没有回来,我感觉事情有点严重,不知道公司有没有联系他家人。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我还是很为他担心。
第三天早上,我起床洗漱后准备去上班,一打开宿舍门,就见到一个人站在门外,我一呆,发现那人正是宁辉,他好像比前天更瘦更黑更虚弱了,我问他怎么样了,为什么不在医院多待两天。他没有回答,摇了摇头,就回到宿舍,径直爬到自己床上躺下。我让他再休息一天,实在不行就请假回家,他还是没有说话。
我觉得很奇怪,也很为我这位新同事担心。
上午事情很少,我忽然想去产线看一看,毕竟是我产品经理,产线上每天都可能有我负责项目在生产。我请一位老一点的同事带我一起去,那同事很热情,带着我去了产线。
前面说过,我们公司是做冲压成型的,主要生产的是手机里用到的五金零件。车间里主要设备就是冲压机可以百度,一排排的冲压机都在工作,很吵。但奇怪的是,车间里除了机器运作发出来的金属挤压碰撞的声音,竟没有一点人声,工人不是很多,都在默默的做着自己的事情,互相之间没有交流。
车间光线很足,但是氛围特别诡异,这里很怪,但是我观察了很久,除了工人不说话,其他还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却又看不出来。我忽然想起了秦先生,他要是在场,肯定能看出些什么东西。
陪我来的同事一直在我耳边喋喋不休,为我解释各种机器设备的用途,每道工序需要注意的事项等等,我一句都没有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