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动,一直看着那些残魂从窗户进来,再去烛阵那里绕一圈,然后烛火越来越旺,周围都被烛光映的碧油油的,十分瘆人。
等不再有残魂从窗口进来的时候,蜡烛已经快有小孩手臂那么粗壮,至少半米多长,半座厂房都被烛光照到。我躲在机器的阴影里,发现烛光照耀处,那些残魂都面朝蜡烛,整整齐齐的站做几排,一动不动。
随着烛火的微微摇晃,那些原本干瘪残缺的残魂又好像在一点一点的丰满起来,慢慢的都有了人形。只是每个人形残魂的脸上,身上,都是惨绿一片。
看着面前的景象,我忘了时间,忘了害怕,只是在想:“这些残魂,这烛阵,出现在厂房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可能又过了十几分钟,我忽然听到了有人走路的脚步声。声音好像凭空出现,从厂房深处,往烛阵那边靠近。情形太古怪,我轻轻地将身子缩成一团,完完全全的缩在机器的阴影里。
不知道走来的是什么人,我猜肯定不是守夜看厂房的,那声音好像在烛阵那里消失了。我忍不住好奇心,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朝烛阵那边看去。果然,那边有一个人站在五支蜡烛中间,就在原来三支香的位置。我确信他是一个人,因为地上有好几道模糊的影子五只蜡烛,秦先生说过,再厉害的鬼都是没有影子的。但是,那个虽然是人,但他给我的压迫和恐惧,比鬼魂还要强烈无数倍,如果知道厂房里有这么一个人,我是说什么都不会进来的。并且,我不确信,他是不是真的没看到我从窗户翻进来。
我蹲着,那人胸口以上我就看不到。那人手里端着一个东西,像盆,又像十几年前人们常用的那种痰盂。
那人端着“痰盂”定定的站着,不知道要干什么。我再看那些鬼魂,鬼魂脸上本来是都没有表情的,但现在,它们好像很害怕,个个都是瑟瑟发抖,很害怕那个人,好像更害怕痰盂。一个连鬼的害怕的人,我就更害怕了,我轻轻的抬手捂住自己嘴巴鼻子,就怕一个不下心呼吸重了,让那人发现了我。
那人端着痰盂,估计站了有一个多小时,这时候我发现,蜡烛好像变小了很多,和正常的蜡烛没什么区别了。再看烛光,也渐渐变得和普通蜡烛一样,昏昏黄黄的。正当我吃惊的时候,忽然一阵风吹过,五只蜡烛一齐灭了。
厂房里并没有变得漆黑,因为这时候天已经亮了一点,有光线从窗户射进来。借着这一点光线,我再看前面,奇怪的是,那个人不见了,地上的蜡烛不见了,四周的鬼魂也都不见了。就这么凭空消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一切诡异的事物就这么消失了,但是我还是不敢有一点的动弹。我蹲了太久,全身早就酸麻了,特别是大腿,已经没有知觉,但是就算这样,我还是不敢动。
终于,天已经全亮了,厂房外已经有工人走动,然后,我又听见有人用钥匙开门的声音,是管理厂房的工人。
我扶着机器站了起来,两条腿却已经不听使唤,根本就迈不开。最早进来的工人并没有看见我,我扶着机器,一点一点的挪动,慢慢的,全身血液循环正常了一些,腿也渐渐的有了一点知觉,然后我小心翼翼的混进来上班的人群中。
其实我不用小心翼翼,因为每个工人看到我就像没看到一样,个个面无表情,径直往自己的工位上走去。这个时候,我知道,这些工人的部分魂魄,昨天晚上都到过这间厂房,或者是另外两间,被人驱使着从窗户出去,再从外面回来。我不知道他们干了什么,但我知道,他们每过一个晚上,体内的魂魄就会虚弱一分,他们迟早都要完蛋。
我跑回宿舍,给主管打个电话,说我不舒服,要请假。我的主管目前还是正常的,并没有变得呆呆傻傻,我在电话里,好像听到他的语气很开心。
挂了电话,我在想这公司的一切不正常的地方。我相信,那些工人魂魄半夜去厂房,公司最大的老板肯定是知道的,并且极有可能,这一切都是他自己或者是他安排人操作的,但是我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另外,那些高级主管估计也有问题,最起码我的主管就不正常,他来了很久,但始终没有变化,极有可能是和老板在同流合污。
想到这里,我决定要辞职。
但我现在很困,打算睡一觉,起来后就去提离职,马上就走。
我躺在床上,虽然很困,但是一时半会还睡不着,于是拿出手机,看看最近的新闻。新闻没什么好看的,我心念一动,打开百度,输入了我们公司的名字。
第一页第二页,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信息,但我翻到第三页的时候,看到一条几个月前的新闻:梅城开发区xx公司废气泄漏,致使33名员工中毒住院。我精神一振,点开了链接。
可结果却是,您访问的网站已过期。很明显,这新闻被处理过。
不知道这33个人是死还是活,但肯定不是因为什么废气泄漏,而是魂魄被做了手脚。想着想着,抵挡不住困意,我还是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我昏昏沉沉的洗脸刷牙,然后决定去办公室找领导提辞职的事。公司里的怪事,不是我能解决的了的。我也想到过报警,但是我觉得,警察肯定不会相信我的,即使相信这里有古怪,他们也做不了什么。并且我想,如果不是我随身带着符,或许我早就和那些厂房里的工人一样了。
等我到了办公室,发现办公室的玻璃门是关着的,里面也没有开灯,感觉有些奇怪,我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现在还是上班时间,但我进去后,没有看到一个人,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不敢进去太里面,转身就要出去。